第六章、且共閑情
“讓一讓，讓一讓。”
冷不丁的被人一撞，洛輕寒一個踉蹌，差點就給摔倒了，還好被人給扶住了。
“謝謝。”
“洛姑娘不必客氣。”
洛輕寒抬頭，就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這不是那天在客棧請她喝茶的紫衣公子嗎？還真是巧了。
見洛輕寒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乾夜便道：“在下乾夜。”
“阿夜。”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來人是弋泠歌。
“阿雪，你來接我嗎？”洛輕寒立馬就轉身跑過去拉着弋泠歌的胳膊。弋泠歌嗯了一聲，算是回復，也沒打掉洛輕寒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乾夜見了兩人親密的舉動，不由一愣。泠歌何時與姑娘這麼親密過了？他原以為弋泠歌不喜歡女子，所以這麼多年來也身邊也只有花娘一人，而且還不是那種男女關係，只是關係較好的朋友而已。
可如今，弋泠歌竟任由一個女子親昵的挽着他的手臂。這一幕，實在讓乾夜想不通。
“泠歌，你們？”
“輕兒，這是阿夜，我的好兄弟。”弋泠歌先是指着乾夜對洛輕寒做着介紹，又轉頭對着乾夜介紹洛輕寒。“阿夜，這是輕兒。”
輕兒？看來，弋泠歌與這姑娘的關係很不一般。
“我與洛姑娘先前見過，今日又在這兒碰上，想來也是緣分。”
弋泠歌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乾夜竟與洛輕寒認識。“果真？那看來真是緣分。”
緣分嗎？也許是吧，不然她怎麼會來到這裏，還碰上阿雪。哦，對了，還有那個總是輕輕一逗就臉紅的小和尚。
“小心。”
說話間，洛輕寒又被人給撞了一下。這次，還沒等那人撞到她，就被弋泠歌輕輕一拉，退到了一邊，避開了那人。
“不好意思，是在是對不住，公子小姐勿怪。”那人便往前跑着，還不忘落下一句道歉。
洛輕寒先前就看到人群都往一個方向而去，現下，街上除了他們三人，幾乎其他人都往東邊而去，不由心生疑惑。
“阿雪，我們也過去看看吧。”說完，就拉着弋泠歌往人群中跑去。乾夜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也跟在了身後。
“輕兒，慢點。”
遠遠看去，就見許多人都圍在了一座閣樓下，兩隻眼睛都望着三樓的欄杆處。洛輕寒抬眼看去，只見那閣樓上掛着三個有力的燙金大字，“登月樓。”
“今日，承蒙各位看得起李某，特來登月樓捧場。李某人在此，先謝過各位了。”說完，那自稱李某的中年男人朝着下方的圍觀人群做了一揖，以示禮貌。“小女心溪，年方十六。今日，李某人在此設台選婿。接小女繡球者，凡十六到二十六者，不論貧富，老夫皆認。下面，便有請小女。”
話落，只見從那門扉之內，一聘婷女子緩步而來。
一身粉色繡花阮煙羅，袖口處綉着幾朵茉莉。秀眉微彎，一雙盈盈如水的雙目之下，矇著一層似透非透的淡粉色面紗，倒是與那一身粉衣極其相配。正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半遮半透之間，更顯朦朧之美，倒是讓人無限遐想，這李家小姐是何美人。
“原來是拋繡球招親，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以往都是在電視劇里才看得見的場景，沒想到今日倒是見到現場直播了。洛輕寒臉上全是興奮之色。
“天乾民風開放，這拋繡球招親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輕兒以後便會知道，京城好玩的還多的是。”
聽乾夜叫她輕兒，洛輕寒蹙了蹙眉。
輕兒，他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
見弋泠歌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洛輕寒便自顧出生道：“乾夜公子，我與你實在算不得相熟，還請乾夜公子叫我洛輕寒吧，輕兒二字，實在不妥。”
“你與泠歌關係非同一般，我與泠歌又是知己故交，因此，一聲輕兒並無不對。再者，這乾夜公子未免也顯得太過生分，輕兒不若也隨泠歌，喚我阿夜。”
阿夜？這稱呼未免也太過親密了吧。她喚弋泠歌阿雪，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和旁人不一樣。雖然，她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裏不一般，但是總之不一般就是了。但她與乾夜，不過是才見了兩次面而已。就算他們都與弋泠歌關係好，但是也不能這麼算不是。
“哪能這麼算。阿雪是阿雪，我是我，你是你，如何能等價交換。”
“我覺得並非不能。輕兒怕不是對我有成見才故意如此說吧？莫不是我哪裏得罪過輕兒不成？”言罷，乾夜還真的做思考狀，好似在想着自己在時候時候得罪過洛輕寒。
可是加上這次，二人不過才見了兩面，說話的次數也寥寥無幾，乾夜實在是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洛輕寒，讓她這麼不待見自己。
弋泠歌見這二人一人一句，都不肯退讓一步，無奈一笑。他摸了摸洛輕寒的頭，溫聲道：“輕兒，阿夜說的不錯。他隨我喚你一聲輕兒也並無不妥。阿夜和我相識多年，我知他性情，若是此前他有哪些地方得罪了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與他計較，可好？”
洛輕寒在心裏對乾夜翻了個白眼。好吧，既然阿雪都這麼說了，她就給阿雪一個面子。其實她也並非討厭乾夜，只是覺得他這人莫名其妙，第一次見面就非要請她喝茶。
很顯然，洛輕寒似乎忘了，她第一次見弋泠歌時，一把就把人家抱住還不停喊人家阿雪的事情了。
“李小姐，這裏，這裏。”
洛輕寒這邊你一言我一語，人家那邊拋繡球招親重頭戲才剛開場。
那李小姐兩手抱着繡球，眼睛在下方的人群中一一掃過，似在尋找她的意中人。只見李小姐目光掃視一周，突然將目光朝着洛輕寒這邊看來。洛輕寒暗叫不好，難不成這李小姐看中了弋泠歌或者乾夜？
若是看中的是乾夜還好，反正跟她又沒什麼關係，說不定她還會拍手叫好。多好的一段姻緣啊！
可是若是那李小姐看中的是阿雪......
不行，不可以。
“阿雪，我們快走。”
弋泠歌也注意到了那李小姐的目光是朝他們這邊望來。他原本就是陪洛輕寒過來湊一湊熱鬧，沒打算參加什麼拋繡球招親。這會兒見洛輕寒拉着他欲走，自然也就隨了她的意。
那李小姐似乎也意識到了洛輕寒他們欲走，手中的繡球毫不遲疑，立馬拋出。方向正是洛輕寒他們所在。
洛輕寒見了，心裏那個氣啊！怎麼著，嫁不出去，要跟她搶男人？她怎麼可能忍。眼見那繡球就要落到弋泠歌懷裏了，洛輕寒忽的一下子跳起，雙手伸向空中，一把將繡球抱住，然後又用力往後一扔。
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洛輕寒的眼睛就這麼盯着樓上的那抹粉色人影，挑釁一般的望着李家小姐。
敢跟她搶，那就不要怪她給那李小姐隨便找個郎君了。
“唉喲~”
身後傳來一身痛呼聲，洛輕寒轉頭瞧去。這一瞧不要緊，簡洛輕寒頓時就樂了。
又是個熟人啊！
原來，剛才洛輕寒用力一拋，竟將繡球砸到了劉灝的腦袋上。
“哈哈~哈哈~劉灝，竟然是你。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乾夜也朝劉灝看去，嘴角也露出一絲輕笑。“這回，怕是真如輕兒當日所說，這劉灝如今當真是臨門一腳，一步登天了。”
“啊？”
“今日在這登月樓拋繡球招親的李家，雖然只是個九品官職，但其祖上可是出了御史大夫的。而這李老爺，年輕時便喜經商，所以家境殷實，手下商鋪田地不少。這劉灝今日接了李府的繡球，成了李老爺的女婿，不說前途無量，至少這一輩子錦衣玉食。”
洛輕寒一聽，心中也是驚訝不已。想不到這李老爺這麼有錢，看來，今日劉灝真是撞大運了。她不過是隨便一拋，竟然就砸中劉灝。果然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啊！
“這位公子，我們老爺有請。”這邊劉灝還一臉蒙逼，那邊李老爺的家丁便過來請人了。
看着劉灝被李府家丁請走，乾夜故作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了，那李小姐原本看上的是泠歌，被輕兒你這一鬧，倒是讓泠歌與這麼一位美人失之交臂。”
“哼，要是看上人家姑娘你自己去，我們家阿雪可不是誰都可以宵想的。
看着洛輕寒氣呼呼的身影，弋泠歌指責乾夜道：“阿夜，不可玩笑。”說罷，也追着洛輕寒的身影而去。
“唉，果然是重色輕友啊，古人誠不欺我。”
從那日弋泠歌以為洛輕寒失憶之後，就將她帶回了府上。能和阿雪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自然樂意，所以歡歡喜喜的從客棧搬進了弋府。
如弋泠歌所言，乾夜與他關係交好。這不，今日乾夜又來了弋泠歌府上。
“前幾日花娘又得了首新曲子，阿夜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風雪閣聽聽花娘的新曲？”
“還是泠歌有福。風雪閣里有位紅顏知己，如今府中又有輕兒這等如花美眷，真是羨煞我也。”乾夜故意裝出一副酸溜溜的樣子，調侃道。
“花娘與我的關係如何，你又不是不知。再說，她待你我二人，一向都是同等視之。至於輕兒......”
不等他說完，洛輕寒便接話道：“阿雪，為什麼你邀他一起去，卻不帶我。”洛輕寒說著還用手指着乾夜。說實話，讓她叫阿夜，她確實有些叫不出口。
弋泠歌苦笑。“輕兒，這風雪閣，你去不得。”
“為什麼你們去得我卻去不得？這是什麼道理。風雪閣，這名字聽起來挺文雅的啊！”
“這？”弋泠歌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開口。
洛輕寒又望向乾夜。
乾夜當然知道洛輕寒是在問他，不過，他在等洛輕寒開口。
見弋泠歌一副不知如何解釋的模樣，洛輕寒撇撇嘴。“阿夜，你說，這風雪閣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你們去得，偏生我就去不得。”
乾夜這才滿意。他輕咳了了一聲，單手掩唇道：“這風雪閣，確實文雅，我們飄然若仙的雪公子可是那裏的常客。”
見弋泠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着警告，乾夜收起了玩笑之意，正色道：“正所謂風花雪月，花前月下，巫山雲雨，雲夢閑情。輕兒這回可知這風雪閣是何地？”
洛輕寒聽完臉頓時就紅了。風花雪月花前月下她也許不會多想，可是這巫山雲雨雲夢閑情，這兩個詞她一聽就知道是何意思。可想而知，那風雪閣必定是青樓無疑了，難怪說她去不得。
洛輕寒又羞又惱，瞪着他們道：“你們......色胚。”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是去聽美人一曲，何來色胚一說。”
“連巫山雲雨，雲夢閑情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得出來，不是色胚是什麼。”
“哦？原來輕兒也知道此八字為何意啊！“乾夜的笑意味不明，好不狡猾。
“你......”
“好了阿夜。”制止了乾夜，弋泠歌又來勸慰洛輕寒。“輕兒，我與阿夜只是去聽曲，並非胡來。”
洛輕寒自是相信弋泠歌的，畢竟在她心中，她的阿雪冰清玉潔。不過，她卻在心中暗想：這風雪閣，她遲早要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