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鬼難纏
“山火?”
“是啊!”年輕人點頭,“就是起先的那伙流民,他們到了我們村子裏偷東西,後來被我們打出去就上山了,結果在山上不知死活地生火,喏,你們看!”
年輕人一指遠處的二道子山,即便離着些距離也能看出來山上是一片焦黑。
“差點沒燒下來,我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止住了火勢。”
“後來呢?”陳根兒好奇道。
“許是賴事做多這幫子人糟了報了!我們二道子山上有一夥兒山匪,他們嫌我們泥腿子沒油水,這麼多年倒也相安無事。結果這把火燒了人家老家,山匪們下山來把這群流民殺的殺、打的打,現在全不見蹤影了!”
“原是這樣!”陳樹林點頭,又寒暄幾句就道了別。
隊伍繼續向前走,過了小窪子村再往南,似乎人眼能見着的綠色就比北邊多了一些。
晏靈熹存着一線希望,讓亮老爹時不時試試他那艾煙找水之法。
亮老爹這一上午算是歇過來了,不用別人說,他也沒閑着,已經下來跟着走了,四處尋摸着看還有沒有倖存的草藥。
他家那娘倆跑出來的時候匆忙,帶的葯不夠多。
“停一停!停一停!”
沒多時,他緊跑兩步趕上了走在前面的陳樹林和晏靈熹。
“東邊,東邊可能有水!”
村人們從清晨走到晌午,早都是又累又餓,喉嚨幹得能冒煙,一聽見有水,一雙雙眼睛全亮了。
“那個誰,”陳樹林看了一圈身邊人,“十八,你領着人快跟着看看去!”
陳十八帶着幾個人簇擁在亮老爹身邊去了,不少村民自告奮勇也跟着。
隊伍就地休息了,陳樹林時不時就往東面看,簡直望眼欲穿,他看見晏靈熹要上車,隨口問了一句:“靈熹,你不去?”
晏靈熹搖搖頭:“有點累。”說著就鑽進了車廂。她得保存體力。
左右自己也不過是看了兩本書現學現賣,找水什麼的,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聽說那艾煙找水之法不是輕易能學得會的,艾草燃出的煙霧能自動向著水源的方向蔓延不錯,可那煙霧輕柔如紗,首先不熟悉的人就不一定能辨認出精準方向。且如今大旱,能存留下來的水源都埋藏在極深的地底,找起來難上加難。
亮子娘也在車上坐了一上午,此刻下了車活動筋骨,就連小不點兒曉曉也下去找娘了。
此刻除了小尾巴蕭塵宣,車廂內沒有別人。
趁着這個功夫,她就把昨天買的貨物裝到包袱里,不久就能走到縣城,運氣好的話還能賺上一筆。
蕭塵宣就靜靜地看着她手裏憑空變出東西,再塞進包袱,然後再變一樣,再塞進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晏靈熹倒沒有刻意避諱他,一是這孩子嘴嚴,二是眾人皆知他心智如幼童,不小心說出去也不怕,外人只道他是孩子家異想天開。
可有一件奇的,晏靈熹還從沒聽他問過這些東西是怎麼變出來。
每回都是安靜又認真地看。
不問正好,省得編瞎話騙小孩,晏靈熹把東西都裝好,又買了兩碗雞絲涼麵,一大碗焦炸丸子,二人大快朵頤。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找水的人回來了,手裏皆是抱着些野菜,還有抱着蘿蔔的。
“找着了?”
陳樹林看着那大白蘿蔔就欣喜,可他一問,眾人就都搖頭。
“盧叔說那片地不一定有水,即便有水,也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挖的出來的。不過那片地到還真沒有干透,還長着些東西,里正叔,快叫人挖去吧!就那麼一小片地方,在犄角旮旯里沒被人發現。”
陳樹林聽着他們說,臉上的笑收了幾分,不過只要有收穫就還是好的。
在這樣的大旱年間,能夠找到點野菜已經相當不錯了。
村人們沒等他說,全呼啦啦跟着早前那幾人走了。
晏靈則牽了馬:“叔,我跟陳豐到前面去看看,估摸用不上二刻就能回來。”
陳樹林起先不解,看着小姑娘給自己擠咕眼兒,明白了,低聲道:“看城門去?”
“嗯。”
他們這個隊伍里,可還有一些人是沒有路引的。
晏靈熹和李平二人輕騎往城門方向去,途徑官道,就見路上行人車馬很多。
他們地處偏僻,這是一小縣城的門前,也不是什麼交通要道,平時是絕不會有這麼多人的,看來,不論是窮苦流民,還是那些乘馬車出行的富戶,這都是要奔活路去了。
兩人就勢也上了官道,不遠不近跟在一家富戶的馬車後頭,乍一看絲毫不起眼。
城門口是要檢驗路引的,本朝路引寫得詳細,該人是什麼膚色、什麼長相,上面全都一清二楚。所以查驗也詳細,相當耗費時間,人一多,城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晏靈熹下了馬,馬由李平牽着,她自己仗着一副孩子相,往前溜達了幾步,聽城門口那兩個兵丁說話。
兩個兵丁不給這些平頭老百姓好臉色,一個滿臉不耐煩,一個推推搡搡的直接上手。
那兵丁拽了兩把眼前老漢的衣領,力道之大,差點把那老漢拽趴下:“這路引上寫你脖頸頗短,我怎麼瞅着挺長的,一點也不短!”
“這......”老漢不知說什麼好,那路引都是大人們寫的,他一個不識字的哪裏知道,“許是、許是人瘦了,顯得不短了?”
他本來就沒覺着自己脖子短!
兵丁滿眼戾氣一皺眉,喝道:“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說著還手心向上伸了伸手。
老漢兒子在旁邊拽了拽自己爹,要去掏錢袋,他明白這差爺的意思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幾個銅板夠不夠。
老漢看見這,心疼了,顫巍巍按住兒子的手,祈求着看過去:“差爺,咱這城門稅不是已經交了?”
“你這老頭!”兵丁被他這副樣子看得惱羞成怒,抬起一腳就要踹人。
“差爺!差爺!”他兒子趕緊拉住,把那點銅板都塞到兵丁手裏,“我爹老糊塗了,您消消氣。”
兵丁也不正眼瞧人,掂了掂手裏銅板,把倆人推到一邊:“不夠!”
那意思錢我收了,但你們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