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潭水好像越來越深了
“算了,那個我不急,我就等會兒,等你整個兒醒了咱再聊。”
這種詭異的事情,當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啊。
還幫你掰開眼睛,我信你個鬼!
“唉,咱們師兄弟的感情就這麼淡了啊!”
少胡扯,咱們面都沒見利索,跟你有哪門子的感情。
幾分鐘后,李冥明緩緩蘇醒,又慢慢地坐起來。一套起床的動作進行得無比緩慢,怎麼看都像是位行將就木的遲暮老人。
林立盯着他不說話,也不懂說些啥。
手裏握着的那把老香灰也不懂該不該撒出去。
“我說師弟,你拿着那灰幹啥?”
“難道……你想迷了我?”
“哎喲我去,你乙個大老爺們的,說話能不能注意點身份。什麼叫我要迷了你!
你自己是什麼人,你心裏沒點數嗎!
額,不對!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反正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師弟,你這灰來歷不明,甚是可疑,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我可就要叫人了!”
“別亂叫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一把老香灰而已,農村燒香剩下的灰,明白?”
“這東西有啥用?你可別說這是拿來給我治病的偏方。”
“確實是偏方,祖傳的。專門治療各類精神困擾!”
“那你覺得我還有有治么?”李冥明很認真地問道。
“也沒啥,我看你除了剛才睡覺有點不正常之外,其他都還挺正常的。”
“確實,醫生也是這麼覺得的。”
“那他們怎麼還要關你在這裏?”
“嗯,大概是預交的費用還沒用完吧,退是不可能退的了。”
“哦,既然這樣的話,那咱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主要……”
“慢着!你別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那灰幹啥用的。”
“真沒啥,我就是懷疑你的精神被某些看不見的東西污染了,所以,就想往你頭上撒點老香灰驗證一下。”
“那些看不見的玩意兒對這灰特別敏感,聞着味兒便會被嗆得半死不活的。”
“呵呵,往人頭上撒灰,我覺得就算是人也會嗆得半死吧!你這招不太靠譜啊,怎麼聽都像在敷衍我。”
“你愛信不信,人的嗆和那東西的嗆是不一樣的。祖傳千百年的老法子,屢試不爽,保管有效。”
“那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不好意思,商業機密,概不外傳。”
“師弟,你這樣的談話態度我很為你感到焦慮啊。”
李冥明的表情變得陰了一些,就像是突然起了烏雲一樣。
“哦,糾正一下,我是哲學院新來的老師,你可以叫我林立老師。至於親愛的、尊敬的這類修飾詞我允許你適當地省略掉。”
李冥明看起來並沒有吃驚,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林立,就像是欣賞一朵奇葩。
林立假裝沒看見李冥明的變化,反正他也不在乎。
“我這次受學院委託,第一個是來看望你的康復狀況;第二個我要很嚴肅地問你,你腦子裏現在到底有沒有裝着其他的不屬於你的東西!”
“你這問題……你是懷疑我被什麼東西附體了,還是精神穿越了?”
“自然是第一種!”
“第二種不屬於我的業務範圍,穿越業務的話建議去尋求叮噹貓的幫助。”
“呵呵,我們哲學人,偉大的無神論者,何來什麼妖魔鬼怪,一切都不過是物質罷了!”
“有沒有,你說了可不算!”林立嚴肅地反駁道。
林立拿過床邊的一個裝着半杯水的杯子,將老香灰混入其中攪拌均勻,遞給李冥明。
“來杯下午茶醒醒神唄!
“呵呵,在精神病院虐待精神病人的後果你想清楚沒有,不清楚的話這邊建議你拿手機出來查查。”
“李冥明同學,老師請你喝杯下午茶,最好還是請你賞個臉唄。”林立微笑道。
“雲大哲學院向來堅守以人民為中心的準則,不會隨意強迫學生做事情。”
“而你這行事風格……看來,你這哲學院老師的身份很值得懷疑啊。”
李冥明臉上原本的陰鬱很快又切換成了底氣滿滿的戲謔。
呵呵,變臉變得快,百分百有古怪。
只見林立動作飛起,精準掐開李冥明的嘴巴,還沒等李冥明反應過來,就往他嘴巴里猛灌了一大口的茶水,又迅速地兩手把李冥明的嘴巴鎖了起來。
“咕嚕!”只聽見李冥明的喉嚨里傳來巨大的吞咽聲。
“你!”
李冥明一臉怒容,捏緊了雙拳,正欲爆發。
但還沒等李冥明完全站起身,只見林立一腳飛起把他又踹回了床上。
然後從腰間抽出一條油汪汪的繩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捆成了待宰的肥豬。
李冥明似乎被這波連環操作給整得有點懵,都忘記要怎麼喊了。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對視了兩三分鐘,那種詭異的曖昧氣氛讓李冥明隱隱感到身上某個部位涼颼颼的。
林立捏了捏下巴,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才是最不正常的反應!
林立之所以選擇用強,實在是因為這李冥明表現得過於正常,而且過於凶了。
一般來說,精神病人在不暴動的時候,往往是有些蠢萌蠢萌,甚至有點小可愛的。
但他就是表現得太凶,思路清晰、言語犀利、針鋒相對。似乎帶着一股天然的敵意。
對我有敵意那還得了!咱是誰呀?
專業的精神清潔工!
對探員有敵意的,定是犯人;對我有敵意的,必是精神病毒!
但是,眼前這情況似乎比想像中的更複雜……
李冥明的身上沒有不屬於他的精神波動,這點是可以確定的。
因為被精神病毒污染的人,絕不可能在灌下一大杯老壇香灰下,堅持不反胃嘔吐……就算是正常人也不能!
那答案就很明確了:這李冥明身上既沒有外來侵入的精神病毒,而且他也不像個正常人。
換句話說:他比被精神污染的人和正常人都要牛!
很可能:這是一個全新的品種。
哲學院這潭水似乎越來越深了呢……
林立沒有再理睬眼神陰鷙的李冥明,轉身走出病房,在走廊盡頭拐角處看到了小鬍子男護工。
“你把他給幹了?”
小鬍子男護工一臉似笑非笑,看起來似乎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怎麼知道,這年頭醫生也必須懂掐算之術了?”
“很簡單啊,因為我沒聽見你喊救命。”
“難道我們之間非得干一下,不是我干他,就是他干我?”
“應該吧……反正我就挺想干他的。”
“那你就放膽干啊,精神病院裏,這種事不挺正常?”
“電視看多了吧你,我干他要賠錢的。”
“哦?那我干他就不用賠錢?”
“呵呵,你干他不需要我賠錢。”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你趕緊回吧,出了這個門你就啥事沒有了,一般沒人敢去你們萬院長的地盤上找事。”
“等等,我還要再見第二個進來的,好像叫……”
“俞佑愚是吧。”
“這名字……真是絕了!”
“那可不,江湖傳言,想要上雲大的哲學院,光努力是沒用的,還得爸媽給取個好名字,呵呵!”
“那還勞請您帶個路?”
“你實在要去的話我也沒法攔着,畢竟老師來看學生天經地義,但是,我個人建議你還是在門外瞄兩眼得了,有些東西確實是會傳染的。”
“多謝提醒,請帶路。”
在另一間病房前,小鬍子護工把林立送進去,轉身就要走,彷彿一刻也不願意多待。
“哎,請教一下,您尊姓大名?”
“免尊,姓胡,胡來。老樣子,有事記得喊救命。”
“多謝提醒,胡醫生。”
狹小的病房裏,俞佑愚正斜靠在窗台上,認真地看着窗外的風景,對林立的出現似乎毫無覺察。
“俞佑愚同學,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哲學院新來的老師,受學院委託來探望一下你,了解一下你的病情以及一些個人的訴求。”
“……”
俞佑愚側頭看了林立一眼,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啥也沒說,繼續看着窗外的風景。
林立靠近一些,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外面,近處是一片荒地,荒地的盡頭是一座荒山,荒山的上面散落着一些荒墳。
“這處風景似乎不是太優美,可能靜心看一些書,對於現階段的你會更好。”
俞佑愚還是不搭茬,看都懶得再看林立一眼。
嘿,林立搓了搓手,這個暴脾氣就快壓不住了。
只見他一把將俞佑愚摜到床上,狠狠地按住。
話說……這精神病院是不是有啥毛病,愣是病房裏不給配個凳子。
林立反手往背包里掏了掏,結果掏出一柄細細的金屬銳器,就往俞佑愚的頭上插去……
此時,病房裏一片死寂,時間似乎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立長呼了一口氣。
“多謝了,兄弟!”俞佑愚盯着林立,誠懇地說。
“你這傢伙,究竟是有多久沒有掏耳朵了,那耳泥在裏面都石化了,你堵得不慌啊!”
“沒辦法啊,兄弟。人家也不給個挖耳勺、棉簽啥的,你看我這病房,連根小的東西都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