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藝術家都是瘋子
“我真的是瘋了。”
特洛的頭顱飄在空中，看着萊文的靈魂逐漸融入島嶼，而與化身為島嶼的那一位溝通。
萊文告訴他，這位是《神秘島》的作者，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是被召喚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他在這個世界誕生開始，就沒有身體，符合超凡意義上的“空白靈魂”的定義。
於是，他想要讓這位存在真的變成神靈。
“瘋了瘋了，特么的我為什麼要加入這見了鬼的藝術家教會。”特洛的腦海里，《活着》與他自身的意識瘋狂碰撞，這意味着，這本書也覺得他們這個舉動，九死一生。
但是他沒有停止，他一邊嘴裏念叨着什麼“瘋了”“我就不該活着”之類的話，一邊眼睛卻越來越亮，情緒也在不斷的高漲。
只能說口不對心了。
因為儒勒·凡爾納大神融入了島嶼，目前處於一種無意識的轉態，所以萊文必須也融入進入，溝通他的意識，才能進行下一步。
光是第一步就很危險了，儒勒·凡爾納什麼位格，萊文什麼位格，在這個超凡世界裏，就算是溝通，也會承受極大的壓力。
不過萊文此時覺得還行，畢竟自己被授予了《神秘島》的作者權限，在這個領域裏還是能支撐下去的，如果有這位大佬全部書籍的授權就好了。
萊文只能在腦海里幻想了下，左手《神秘島》，右手《海底兩萬里》，頭頂《格蘭特船長的兒女》，那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
萊文甩開不理智的幻想，轉而認真的融入島嶼，儀式的事情就交給了特洛。
說是儀式，其實這麼危險的事情，特洛是決定用儀軌的。
儀式與儀軌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儀式可以是單一性質的，但是對於儀軌來說，積蓄、釋放、收束、架構錨點、晉陞缺一不可。
瘋狂的準備持續了一整天，到第二天黎明之時，準備才徹底完成，萊文也從融入島嶼的情況中脫身。
造神行動，正式開始。
萊文重新看向光幕，微微凝神，《狂人日記》浮現在手中，這種直接接觸書籍的情況下，讓他的意識都有點不受控制。
他強行穩住了自己，然後揮手，領域與現實的接觸點開始擴大，特洛也瘋狂的在入口出散發超凡之力，吸引神靈肉塊的注意。
不出所料，只存在本能意識的肉塊在察覺到特洛的存在之後，就瘋狂地彈射了過來，特洛都不知道這個肉塊能前進的這麼快。
特洛迅速鎮定下來，死死盯着肉塊的位置，在它進入領域的一剎那，他迅速的交錯沖了出去，然後依靠萊文給的權限，在領域外關閉掉了接觸點。
特洛的頭顱喘着粗氣，一瞬間的接觸，讓他的靈魂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甚至一股瘋狂想要吃掉一切超凡之力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死死地佔據了一塊地方。
要知道，在領域內部的時候，是不會受到肉塊污染的，特洛僅僅是在衝出領域時，和肉塊有一瞬間的交錯，而且他還有《活着》的保護，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特洛驚恐未定地望着已經空無一物的空地，後面就要看萊文自己的了。
領域內，萊文冷靜地看着扭動的神靈肉塊，手上的《狂人日記》展開，在肉塊還沒有到達模因影響範圍時，就啟用了“狂人”的能力，作用的對象自然不是這個肉塊了。
儀軌第一步，積蓄。
在萊文的身前，一個淡淡的虛影浮現了出來，
他一臉興奮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連腳底下幾乎快崩滅殆盡的島嶼都不管不顧。
“真是一個傳奇的構想，萊文，如果我重生歸來，我一定會給你寫一篇傳記的。”
“感謝您的讚許。”萊文的靈魂逐漸變淡，他忍住把儒勒·凡爾納扔出去的想法，畢竟，在他眼裏，現在的這位大神，是要吃了他的存在。
在他的腦海里，一直亂想着“為什麼要給我寫傳記？是因為要把我吃了，然後像正常人記錄美食一樣，美其名曰傳記的吧。”這種很離譜的想法。
萊文乾脆沒有壓制這種想法，脫口而出。
“你是想吃了我，然後記錄一下味道嗎？”
儒勒讚許地點頭。
“是的，你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萊文收起了能力，而肉塊也衝到了面前。
儒勒微笑，腳下島嶼徹底崩毀殆盡，但是他的虛影，也徹底接觸到了人造神靈肉塊。
積蓄第一步，依賴“狂人”的能力，獲取吞噬的能力，讓儒勒能夠吞噬這個肉塊，然後，就是對抗與消化了，消化完成，就是積蓄完成。
儒勒的虛影開始瘋狂撕扯、啃食扭曲的肉塊，而肉狂也同時在吸收着他，“狂人”帶來的，最基礎的一層能力，就是原始的“吃東西”。
以儒勒的位格，神靈肉塊每吞噬一點儒勒的虛影，自身都會劇烈顫抖起來，對他來說，這就是一種甜美的毒藥。不過勝負倒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決定下來，肉塊的體量，遠比虛影大得多。
最原始的對抗在萊文面前浮現，一直持續了很久。
直到肉塊消失了近半，而虛影體內也浮現眾多未消化的肉塊，被這些碎塊污染折磨時，萊文動手了。
藝術家序列，第7位階作者，特洛著作《受難者之旅》，故事展開。
萊文黯淡的靈魂上浮現出了一整套殘破的鎧甲，他以主角的身份，登臨雙神之戰中。
極度的痛苦傳遞到肉塊身上，與之對應的，萊文也在承受着這些痛苦，甚至還要加上《狂人日記》的污染和島嶼崩潰后自身存在的逐漸消亡。
這是一場豪賭。
“來吧，賭命！”
萊文的眼中極度瘋狂，哪怕是遠超地獄刑罰的痛苦加身，他也是在狂笑着。
神靈肉塊劇烈的顫抖起來，早在之前那個女人被《苦難者之旅》影響時，神靈肉塊就忍不住脫離并吞噬主人，那麼就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肉塊承受不了痛苦。
第二，肉塊能承受痛苦，但是面對痛苦時會激發本能。
如果是第二種，那麼萊文和儒勒都會死在這裏，如果是第一種，那麼只要萊文撐得比這個肉塊久，就贏了一半了。
萊文在賭，賭肉塊承受不住痛苦。
他的靈魂顫抖着，連思維都逐漸被痛苦淹沒，沒了《活着》的幫助，萊文才知道，這種極度的痛苦，最堅持不住的不是身體，而是思維。
萊文就這樣死死咬着牙，強行將即將消逝的意識一次又一次的拉回來。
他賭贏了！
在他的面前，肉塊的扭動幅度，原比之前要大的多，而且，那一根根浮現在表面粗大血管，也隨着時間的推移，一根接着一根的爆裂。
“哈哈哈，區區一個沒有真正意識的爛肉，也敢稱之為神靈？你連凡人的意志都不如。”
萊文狂笑着，高聲嘶吼着，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他死死的撐着，他還要等儒勒徹底消化掉這個肉塊。
這個時間是漫長的。
不過有什麼好怕的呢，剛穿越來的時候，就承受了七天的絕望痛苦，萊文根本不怕堅持。
到這個時候，萊文才知道，那段時間的痛苦，並不是沒有影響他，而是因為太過絕望，所以他把這些痛苦記憶壓在了靈魂最深處，但是，痛苦帶來的不僅僅是絕望，還有極致的瘋狂。
萊文就這樣死死地頂着，他的靈魂上，血影的污染逐漸浮現，《悲慘世界》《狂人日記》的侵蝕也在加劇，靈魂內，還有着無盡的折磨。
但是他撐下來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儒勒終於是消化掉了身體裏最後一塊碎肉，他複雜地看着萊文，依靠自身位格的高度，解除了《受難者之旅》的故事，又伸手，將那些纏繞在萊文靈魂上的污染全部吞噬乾淨。
“你辛苦了。”儒勒脫帽致禮，他們的靈魂是有交集的，萊文的存在也是依靠着他，所以他能夠感知到一點萊文的狀態。
那種極致的痛苦折磨，哪怕是神靈，也承受不下來吧。
“結束了嗎？”萊文咧其一個大大的微笑，“我贏了神靈了，雖然只是一部分，還是假的。”
“我遲早要贏一次真正的神靈。”
儒勒微笑，向他伸出了手。
“我祝福你，我的朋友。”
萊文結過他的手，掙扎的站了起來。
他很想睡一覺，但是接下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幸好，最危險的已經完成了。
造神儀軌，積蓄，完成。
第二步，釋放。
儒勒意氣風發地站直了身體，看着只剩下虛假海水的領域，伸出雙手。
“吾命，儒勒·凡爾納，正式與此，降臨於這個世界。”
海洋激起劇烈的浪涌，一個龐大的漩渦出現在了萊文他們的腳底下，而漩渦之中，一個生機勃勃的島嶼逐漸升起，飛鳥、樹木乃至滿沙灘的牡蠣，花崗岩山洞、清澈的河流與湖泊，比之前的荒島要真實的多。
《神秘島》領域，再現。
隨着島嶼的出現，萊文的靈魂也凝實了很多，不過這都是其次的，最關鍵的時刻現在才來臨。
“釋放！”
釋放可不是釋放力量，而是一種升華，一次進步，一個絕妙的靈感，總之，一切可以稱之為“新”的舉動，都是釋放。
對於儒勒·凡爾納來說，他要做的，就是獲取肉體並融入這個世界，這就是他的“新”，一個新的開始。
一股股超凡力量在他的身體上湧現，被消化的神靈肉塊粒子從他的身體各個地方浮現出現，彼此連接、生長，一個個器官一塊塊血肉逐漸成型。
因為“狂人”的能力，這些肉塊被吞噬后就徹底屬於儒勒了，包裹它本身具有的本能意識，製造身體不麻煩，麻煩的是，對抗神靈的意志。
人造神靈肉塊說是人造，但是其中的意志，卻是真正的神靈的，雖然只是一部分，但是這也不是凡人能接觸的領域，如果只是對抗那倒還好，儒勒乃至萊文都能徹底壓服它。
但是現在要做的，是徹底融合吸收這些意識，抹除是抹除不掉的，神靈永生不死，這是規則。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規則，只要儒勒能夠融合完成，那麼他就具備了一部分神靈的位格，也擁有了成神的通行證。
萊文緊張地看著錶情不斷變化的儒勒，這是一場無聲的鬥爭。
本以為會持續很久的意識爭奪，但是不出五分鐘，儒勒就表情複雜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結束了？它的意識太弱了？”萊文疑惑地問道。
“不，它很強，強到能碾壓我，但是他放棄了。”儒勒嘆息了一聲，“我和那個存在交流了一下，它是為很美麗的女性，名字是個禁忌。”
“她掌握着財富與秘密的神職，現在有一部分屬於我了。”
“她說，她的存在已經被磨滅，現在借用她來造神的這群人，甚至連她的名字和掌管的領域都不知道，而世界上，也沒有任何存在知道她了，所以她放棄了。”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她的存在再度被人提起，而這個神職也再度發展起來，而我又不再掌控這個神職的話，那麼她還會重生。”
“這是我們與她的約定，她將未來賭在了我們手上。”
“因為，她洞悉世間的一切秘密。”
萊文倒吸一口涼氣。
“等一下，您剛剛說的是，我們？”
“是的。”儒勒豪爽地笑了笑，揉了揉萊文的腦袋，“畢竟我也是依託你才能重活於這個世界，所以她相信你。”
萊文下意識地擺手，想要拒絕，復活一個神靈，這麼大的事情，他才不想接。
“對了，因為我們之間的靈魂糾纏，所以她得知了一部分你的秘密。”
儒勒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她跟我說，只要告訴你這段話，你就會同意。”
“這句話是‘我有最終的手段，可以把你的幾十個G的內容在你原來的世界公開’。”
萊文表情驟變，極為驚恐地看着一臉疑惑的儒勒。
“別說了，我同意，哪怕是我再次死亡，我也一定會把她復活。”
萊文沉重地點着頭，隨着他的開口，一個契約悄無聲息地架構成了一個概念錨點，萊文迅速地感知到了這個信息。
他心情複雜的撓着頭，契約定下了，他不想做都不行，不過也是有好處的，隨着契約的簽訂，他再也不用擔心在那位位格之下的污染了。
一個真正神靈的位格！
隨着儒勒順利的接管了這具身體的意識，釋放也徹底完成。
之後就是收束。
這一點很簡單，儒勒幾乎不用做什麼，就收束完成了。
這一步在儀軌之中，意思是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度，所以要打好新的基礎。
以儒勒的位格，這些人造神靈肉塊蘊含的能量真的不值一提，如果按照序列來算，儒勒至少是藝術家序列的第二位階，甚至是最接近神靈的第一位階，到目前為止，藝術家教會一共也只有兩位第一序列的存在。
收束完成後就是架構錨點。
儒勒作為這個世界的新人，他需要將作品展現於世，才能夠架構出足夠讓自己在超凡世界行動的概念錨點，這一步只能靠特洛了。
畢竟，萊文只剩靈魂也出不去，儒勒要是出去，怕不是會瞬間被不受控制的污染與侵蝕給衝垮。
每一個超凡者都是行走的污染源，概念錨點的構架，能夠吸附污染，污染來自於什麼地方尚不清楚，但是污染被吸附走之後，便會出現純凈地能使用的力量，也就是超凡之力。
超凡世界的主流觀點認為，世間的力量是兩分的，是正邪融合的，只有除去一部分，才能利用另一部分。
而儒勒現在如果出現在現實世界，以他的位格會引動無法估量的超凡之力，而超凡之力中的污染沒被清除的情況下，就會瞬間變成一個怪物，歷史上不是沒出現過這種事情。
這也是超凡者世界，嚴禁對家人動手的原因。
不過在領域範圍內，儒勒並不算進入超凡世界，這裏面也不存在現實世界的污染，所以只能先蝸居一段時間了。
也不用太擔心，反正儀軌最重要的三步已經完成了，架構錨點的事情就慢慢來。
萊文非常期待，等儀軌徹底完成，吸收了神靈的部分身體和意識的儒勒·凡爾納，會在“晉陞”中成為什麼樣的存在。
不過想想讓他出現在世界所需要的“錨點”規模，萊文就覺得頭皮發麻。
先忍個十年再說吧，不行再往上加。
藝術家教會這麼久沒有完成的儀軌，在萊文這裏，已經成功一半了。
萊文放鬆地躺了下去，他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
領域外，那個人頭一臉糾結地晃蕩着。
這麼久了，要不要進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