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集 開心做齣戲(大結局)
大明1937第70集開心做齣戲(大結局)
1940年12月末的一個黃昏,長江上寒風凜冽。正是枯水期,江水的水位很低,在寒風的抽打下懶洋洋地向東北流着,水面褶皺很密集,一陣又一陣。遠處的南京長江大橋已經在動工了,巨大的混凝土橋墩矗立在江中,上面架着滑輪、鋼索,還有腳手架,工人們熟練地爬上爬下,幹着活兒。
向小強裹在厚厚的大衣里,坐在江心,凝視着一千多米外的景象,發獃,出神。
此刻,他身子下面就是銹跡斑斑的“蚱蜢號”。這艘袖珍潛艇還是這麼矗立着,半陷在沙洲里,在江心“一個人”孤零零地呆了五年。風吹雨淋,銹跡斑斑。大部分時間,它都是泡在水裏,只露出指揮塔和艇身最頂端的一小部分。到了冬天,水位下降,它就幾乎全露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因為下游長江還是明清對峙的軍事屏障,基本上沒有商業通航。而且蚱蜢號擱淺的地方剛好是江心,是明清雙方的分界線,所以也並不對雙方造成什麼影響,所以就由着這艘小潛艇豎在那裏。而到了後來北伐后,長江完全在明方控制中了。這時候長江的航運作用開始發揮,就有人提出應該把這艘沉船拆除,以免給航運造成危險。
但水文專家建議保留,因為蚱蜢號並不是“沉船”,並不是像暗礁一樣沉在水下,而是擱淺在水面之上的,反而起到了“燈塔”的作用。即使把潛艇拆除,潛艇下面的暗沙州是拆除不掉的。那麼有這麼一艘潛艇杵在上面,反而是一個明顯的警示標誌,能讓航船知道這兒有淺灘,可以遠遠的就避開。
長江艦隊的機械師拆走了艇上的武器和剩餘魚雷后,航運安全機構就完全把蚱蜢號當作“燈塔”來使了,把它的潛望鏡高高地升了起來,在潛望鏡頂端裝上警示燈,一到晚上就一閃一閃地發出紅光,警告航船不要過來。
但是到了第四年,蚱蜢號開始快速下陷,半年就陷下去了一米多。這樣發展下去,要不了一年,蚱蜢號就會在豐水期處於水面之下,成為可怕的“暗礁”。因此,必須把它拆除了。
秀秀消息靈通,最先聽說這個消息,竟是頗為傷感。她告訴向小強后,向小強也是不勝唏噓。對他來說,蚱蜢號就像是一個媒人,因為它,他才認識了秋湫、秀秀,才開始了他來到這個時空的一系列冒險,才認識了朱佑榕、鄭玉璁、十四格格……
向小強在這個時空已經生活了五年,期間歷經了數不清的波瀾,數不清的大風大浪。而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任何一件事都是一輩子也經歷不到的。這一切,都是由這艘小小的、受傷的潛艇而開始。
向小強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在這五年中,從來沒有再次來看過它一眼。自己沒有,秋湫和秀秀也沒有。自己也好、自己的老婆們也好,大家都只顧着經歷那些精彩的大風大浪,享受着愛情和幸福,竟然連提都沒提過蚱蜢號,就把它這麼晾在這裏。
現在,它就要被拖到造船廠里拆掉賣廢鐵了,就要永遠從哪個地方消失了。向小強才猛然覺得,確實有必要故地重遊,至少多看它一眼,送它最後一程。
……
向小強一個人坐在指揮塔上,靠着潛望鏡,手扶着欄杆,感受着上面粗糙的鐵鏽……突然,他發現了欄杆下面、指揮塔的內壁上有幾個字。
他小心地把身子挪過去,湊上前去看。字跡明顯已經留了很長時間了,已經被銹跡遮住了。向小強掏出手帕,用力揩了兩下,讓下面的字跡顯露出來。他藉著落日的餘輝,吃力地讀了出來:
“王家俊——楊秀梅到此一游。”
不會吧?!
向小強接着尋找,又找到了好幾處刻字:
“李仲平——蘇小玉,在此立誓,永結同心,日月可鑒。”
“,白頭偕老,永不相背。”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念着這一處處刻在鋼板上的歪歪扭扭的字,向小強不禁感動了。
——自己以為孤零零的蚱蜢號,這幾年來竟不是完全孤獨的,它竟然成了年輕男女們的愛情聖地!無論是熱戀的情人,還是私奔的小兩口,都會租一葉小舟,來到這江心沙洲上的蚱蜢號,相攜坐在這裏,像向小強現在這樣,望着天邊的落日,相互道出山盟海誓,並用小刀將愛情誓言刻在銹跡斑斑的鋼板上……
蚱蜢號的傳奇故事、蚱蜢號引出的傳奇愛情,已經深入大明年輕人的心。這艘潛艇雖然經過幾年風吹雨打,早已經銹跡斑斑、殘破不堪,但在很多年輕男女的心中,早已經披上了一層浪漫的緋紅色……
而這個故事中的主角——自己,這五年中卻把它忘得乾乾淨淨了!
想到這裏,向小強坐不住了。他扶着欄杆,小心地站起來——腳下的艇身跟着微微搖晃起來,腳下的鋼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向小強開始打量着這個指揮塔,看有什麼可以拆下的東西。他準備從蚱蜢號上拆走一兩件東西,當作紀念品,當作傳家寶,永遠地流傳下去。
潛望鏡?似乎不錯,自己落進水裏后,就是抱住這根潛望鏡才活下來的。也可以說,這根潛望鏡是自己來到大明后,摸到的第一樣東西。
但是……太大了,太長了。整根潛望鏡足有十幾米長,別說難以拿回去,就算拆,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拆下來。而向小強只想選一個好拆、好拿,同時又有一定意義的東西。
要不然,就把潛望鏡下面的手柄拆走吧!當時,秋湫就是握着這對手柄,指揮着潛艇,帶着自己,躲避清軍驅逐艦的。——不過,不知道怎麼能鑽到裏面去。也不知道裏面是不是灌滿了水。要有水的話,這麼幾年,恐怕什麼都銹完了。
或者,也可以把蚱蜢號的螺旋槳拆回去。這艘袖珍潛艇的螺旋槳不會太大,又是銅製的,拿回去擦得亮晶晶的,再裝個木質底座,擺在客廳里的地上,作為家族紀念品,也非常漂亮。
再不然,還可以把指揮塔上,噴塗著“蚱蜢號”標誌的那塊鋼板切下來,帶回去。不為別的,就為了上面“蚱蜢號”這三個字。
……
“王爺!王爺!”
遠處隱約傳來了馬達聲,夾着秀秀的呼喊。向小強轉頭看去,一條小快艇正在江面上划著圈,快速往這邊靠近。秀秀親自開着船,朝自己揮手。
向小強也向她揮揮手。他們是一起來的,乘坐小快艇登上蚱蜢號,一起緬懷了一陣子。明天船廠就要來拖了,秀秀很是傷感,坐在蚱蜢號上很是哭了一陣。本來秋湫也想來的,但是有寶寶需要照顧,沒法像秀秀那樣自由了。秀秀現在雖然也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肚子還沒起來,仍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剛才無線電里傳來呼號,保安隊那邊事情需要秀秀去處理,向小強想在蚱蜢號上再呆一會兒,就讓秀秀先回去了,回頭過來接他。現在,秀秀回來了。
向小強知道秀秀是來接自己回家的。現在太陽快落山了,很快江面上就黑下來,就不太好開船了。向小強扶着欄杆,準備下到甲板上,然後上船。
沒想到秀秀駕快艇靠過來后,並沒有喊他回家的意思,而是把纜繩扔過去。向小強接過纜繩,栓在了潛艇欄杆上,然後伸出手臂,幫秀秀跳了上來。秀秀爬上指揮塔,沒有說話,只是和向小強肩並肩地站着,吹着江風,失神地凝視着這艘小潛艇。
向小強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伸手把秀秀攬在懷裏,指着鋼板上的那些刻字給她看。秀秀掏出手絹,捂着嘴,一邊看一邊流淚。向小強緊緊地摟着她,陪她,彷彿那每一句話都是他們刻上去的,彷彿每一對名字都是他們的名字。
“王爺,”秀秀哽咽着說道,“我們帶點蚱蜢號的碎片回去吧。……就算做個紀念。”
秀秀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向小強很是感動,點點頭:
“那肯定的。”
秀秀流着淚,過了好半天,才又哽咽着說道:
“那……我們拆什麼地方的……”
向小強心中一陣熱血上涌,脫口而出道:
“全部!”
秀秀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望着他:
“王……王爺?您是說……”
向小強被自己突然出現的想法折服了,他興奮起來,大聲說道:
“對,沒錯!我全要!讓造船廠去別的地方收廢鐵吧!蚱蜢號不能給它!就說這艘艇,寡人收藏了!”
秀秀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盯着向小強:
“王……王爺!”
“秀秀記下來,”向小強大手一揮,大大咧咧地說道,“回去后讓長江艦隊給那個什麼造船廠說一聲,明天照舊來拖船,到他們船塢里給翻修好,然後開個價,派人來取支票。媽的多少錢我都給。……哼,一艘小破艇,諒他們也不敢敲寡人的竹杠。”
秀秀擦着驚喜的淚花,一下撲到向小強的懷裏,掂起腳尖,用力的吻了他一下。
“王爺……”她在向小強懷中,幸福地呢喃着,“您知道,秋湫會多高興啊……我來的時候,她拜託我替她跟蚱蜢號多說幾句話的……呵呵,以後,她可以天天來跟蚱蜢號說話了。只怕她又不來了。……不過,王爺,蚱蜢號翻修好后,我們把它安置在哪裏呢?”
向小強**着秀秀的頭髮,一邊想一邊說道:
“嗯,這個好辦。在長江邊買個私人碼頭,或者選塊地方買下來,建個碼頭,那就是我們家的私人碼頭了。今後我們家的遊艇啊、水上飛機啊什麼的,都可以停在那裏,蚱蜢號也就停在那裏。今後我們有興緻了,就開着蚱蜢號暢遊長江,還可以開着它東進大海……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就在甲板上釣魚,有大風浪的時候我們就下潛,到大海里潛水玩,上面12級颱風也不怕,其他的遊艇誰也比不了……哈哈,豈不是很爽!”
秀秀也被他蠱惑得心曠神怡。她和秋湫在長江艦隊的時候,整天就是在江面上“偷雞摸狗”,還不曾到大海上去遨遊呢。也就是在海軍大學校的時候,曾經在遠洋潛艇上短期見習過。但那是什麼情境?怎麼能和身為女主人、駕駛着一艘屬於自己家的潛艇、隨心所欲地遨遊相比?
……
正在兩人相擁“暢想”的時候,遠處又傳來馬達聲。兩人轉頭一看,只見一艘稍大些的遊艇正在靠近。遊艇的外形很熟,甚至都不用看旗幟,兩人都馬上認出來,這是延平王鄭恭寅的私人遊艇。
秀秀舉起望遠鏡,一眼就看到遊艇的上層甲板上,秋湫正站在那裏親手操舵,興緻勃勃的樣子,歪戴着羊絨小帽,秀髮在風中飄動。後邊是鄭玉璁,也是興緻勃勃的,懷裏抱着個東西,不住地低頭看着,喜歡的不得了。
秀秀笑了,秋湫到底忍不住,自己也來了。恐怕還是璁璁攛掇她來的。這不,璁璁把她老爸的遊艇都“偷”出來了。
而且秋湫還放不下寶寶,走到哪裏都把寶寶帶着。這小寶寶是個女兒,長得跟秋湫一樣可愛,大家都喜歡的不得了,只要秋湫一撒手,大家就都搶着抱,好像都是自己親生的一樣。當時向小強為了女兒的名字冥思苦想,怎麼也想不出合適的。秋湫和他肚裏的墨水都不算多,取名字都不擅長。而秋老虎更是別提了,想的名字都是“翠花”、“如花”之類的。別說向小強,秋湫打死都不讓用。
向小強知道,岳母尚小君是個一肚子墨水的,當年的東林第一才女,開了半輩子書院的,現在又是議員,取個名字一定手到擒來。可是又覺得她是秀秀的母親,給秋湫的女兒取名字,怎麼都顯得有些不太合適——她算孩子的什麼人?算秋湫的什麼人?尚小君好像心裏也有數,也不吭聲。
最後,還是有一次朱佑榕來抱孩子玩的時候,秋湫央求她為女兒取個名字。這也點醒了向小強。他知道朱佑榕自小飽肚詩書,受過最嚴格、最優良的教育,也是一位才女。而且於公她是女皇,於私她是孩子的“姨娘”,她來給孩子取名字,怎麼都天經地義。朱佑榕非常喜歡這個孩子,也沒磨嘰,大大方方地寫了兩個字:靈溪。
她解釋說,這是根據孩子母親的名字而取的。秋湫,“湫”這個字是古意中的“水”,一般是指山中的水潭、瀑布、溪流之類、充滿靈秀之氣的“活水”。大老粗秋老虎當然取不出這個字,這是秋湫已故的母親為秋湫取的。朱佑榕很喜歡秋湫的這個名字,曾經吟出“靈溪”這兩個字,打算送給秋湫作為她的表字。但是現在秋湫的女兒需要名字,那麼不妨把這兩個字送給女兒。秋湫聽了,當然也更樂意,對朱佑榕感激有加。
……
遊艇減速,慢慢地靠過來,遊艇上的水手、衛兵七手八腳地下錨,然後把纜繩扔過去。秀秀開着小快艇靠上遊艇,把秋湫、鄭玉璁和小靈溪都接上了蚱蜢號。一家人擠在略微傾斜的指揮塔上,幾個大人護着襁褓中的小靈溪,為她形成一道擋風的屏障。
向小強埋怨道:
“哎呀,你們怎麼把小溪也抱來了?江上這麼冷的風,孩子那麼小,回頭吹病了怎麼辦。”
秋湫笑道:
“我想啊,蚱蜢號明天就要拆了,我實在想來看最後一眼啊!跟它說說話。璁璁說應該讓小溪也來看這最後一眼,看看他爸媽當初見第一面的地方。看不懂歸看不懂,起碼將來我們能跟她說她看過了。沒遺憾了。嘿嘿。”
向小強搖着頭,用手指頭一下下地指點着鄭玉璁,埋怨道:
“唉,小璁璁,你呀你,你呀你,你呀你呀你呀你……都沒法說你。”
然後又對秋湫抱怨道:
“孩子這麼小,就抱她來看潛艇,你這是拿潛艇當早教啊!小心回頭女兒長大了也跟她媽媽一樣,不願嫁人,跑到海大去念潛艇兵……”
秋湫一愣,立刻笑道:
“敢!看我打不死她!”
幾人鬨笑起來。
秀秀愛憐地摸摸小靈溪的小粉頰,突然抬頭笑道:
“怎麼,遼陽姐姐沒過來?”
向小強目光一瞥,飛快地捕捉到了她笑容的那一絲邪惡。秋湫可沒看出來,鄭玉璁看出來了,不過她沒挑明,只是嘻嘻笑道:
“我表姐跟遼陽姐,那可是兩尊大神,輕易不出山的。特別是我表姐啊,一出來就要擺鑾駕,你說她怎麼出來。”
秀秀也不藉著蚱蜢號損十四格格了。她很開心地對秋湫宣佈道:
“秋湫你知道嗎,蚱蜢號不拆了!王爺準備把蚱蜢號買下來修好,然後在江邊買個私人碼頭,今後蚱蜢號就是我們家的遊艇了!”
秋湫愣了一下,隨即歡呼起來,一下撲在向小強的懷裏,狂吻起來。
……
落日的餘輝下,遊艇拖拽着小快艇,載着一家人,朝着江邊的碼頭駛去。向小強坐在甲板上的椅子裏,望着漸漸遠去的蚱蜢號,懷裏抱着女兒,身邊站着老婆,心中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是啊!自己當初的“回明”,所求的不就是這樣嗎?娶一大堆的老婆,混到尊貴的地位,賺到花不完的錢……所不同的是,當初只奢望能這樣快活五年,而現在陰差陽錯,竟然在這邊的時空賺到了一輩子!能夠陪着自己的這些紅粉知己們,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
得此人生,夫復何求?
向小強突然心血來潮,模仿着周星馳版《鹿鼎記》中那破鑼般的大嗓門,放聲大唱道:
“是對,是錯皆不怪你!笑聲,歌聲傳我段情!
管不了是是非非,那恩恩怨怨啥把戲!
做人管不了這許多,不過是一齣戲!
讓我們找開心快活心!讓我們尋開心快樂心!
快樂的人生一起是遊戲,快樂的人生是我和你!
笑一聲醉醒之言,難得糊塗,開心做一齣戲!
……
是正,是邪不處理!要愛,要金隨便你!
管呀不了是是非非,那恩恩怨怨啥道理!
笑一聲醉生之間,難得糊塗,開心做一齣戲!”
最後,向小強又放開大嗓門,來了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把幾位紅顏知己嚇得花容失色,整船人絕倒!
……
《大明1937》至此完本,奉上老貓最真摯的感謝!明天奉上感言,跟大家掏掏心裏話……唉,現在的感覺,別提了。好累又好輕鬆……好興奮又好失落……
原來完本的感覺是這樣的,喵了個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