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來
2014年，9月1日上午7點25分。
天朝西秦省南洛市商州區第一中學。
周一全校例會現場。
作為高三（3）班演講代表的姜珊同學此刻正捏着手中的演講稿，內心激動卻又揣測不安。面對全校90個教學班6571名學生436名教師演講，她深覺這可是自己莫大的殊榮。
和別的優秀生不同，姜珊高中以前的成績只能用尚可二字來概括。中考時她的成績只是勉強達到升學分數線，要不是父親在市一中當老師，以她的分數，絕沒有可能進入被譽為重點大學預科班的a級班。
或許人都有不認命的時候，自高一伊始，姜珊就花費了十二分的努力，每日起早貪黑，孜孜不倦。終於，苦心人天不負，高二期末考試，她取得了年級第一的優秀成績，一躍成為整個一中最大的黑馬。全班三年才輪到一次的演講任務也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也許是對自己兩年來埋頭苦讀的最大獎勵。為了使這次演講達到盡善盡美，一向深感化妝麻煩的姜珊破天荒的央求母親替她畫了一個淡妝。至今還記得，早上仆一入校，學校里那群男生看她的眼神，直讓人羞得抬不起頭來。不過這也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吧！今天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所有人！希望諸事大吉吧！
隨着主持人宣佈典禮第三項儀式“國旗下演講”開始，姜珊深吸一口氣，用力握着小拳頭緩緩踏入演講台。放眼望去，台下烏泱泱一片的人頭。姜珊心裏像揣了只兔子一樣“砰砰”直跳。慌亂的掃視一眼，台下正前方是高三（3）班的隊列，低頭不敢去看平日裏還算熟悉的同班同學，姜珊展開演講稿，自顧的念了起來：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
“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
“我是來自高三（3）班的姜珊。”
“呼嚕，呼嚕......”
“在這天朗氣清，陽光明媚的日子裏......”
“呼嚕，呼嚕......”
話筒有問題？姜珊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些慌神。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讀下去。
“回顧剛剛過去的上半年，是令人喜悅的半年，是豐收的半年......”
“呼嚕，呼嚕，呼嚕......”
噪音越來越大，就好像是有人睡著了在打呼嚕一樣。可是在這莊嚴肅穆的會場，怎麼會有人睡着？何況呼嚕聲竟然通過話筒傳遍了操場的四面八方，誰的呼嚕聲會這樣響亮？怎麼辦？姜珊急忙向主持人看去，眼神示意求援。
“哈哈哈”
“卧槽，神人啊！”
“天啦嚕！這還是人嗎？”
“我勒個去！佩服佩服！”
以高三（3）班的隊列為中心，演講台下忽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鬨笑聲。
姜珊抬頭望去，距離她10米開外，高三（3）班隊列的第一排，一個男生雙眼緊閉，身體搖搖欲墜，宛如不倒翁一般，而驚天動地的呼嚕聲正是從他嘴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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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風突然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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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明亮，入耳是如潮般的鬨笑。
適應了幾秒后，他看到自己置身在一片黑白色校服的海洋之中。遠處是幾棟貼着紅色瓷磚的大樓，鎏金的大字在陽光下亮的耀眼；頭頂是在湛藍色的天空中飄揚的國旗，如火般映照着天際；眼前高台上立着一個女孩，肥大丑陋的校服絲毫不能遮掩她的清秀靚麗，只不過她為什麼正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
嘶，看着有些眼熟啊！她不是那誰......
正在徐清風努力的想把高台上的小美女從自己若深淵一樣的記憶中挖掘出來的時候。一張嚴肅，古板的黑臉出現在徐清風眼中，本有些茫然的目光立馬聚焦，記憶深淵裏的碎片瞬間拼接完整。
“我真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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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風沒想到，自己回到11年前的場面竟這樣具有戲劇性。更加戲劇的是，前世大名鼎鼎的名刀組龍雀重生之後第一件事竟是在一所中學的政教處主任面前瑟瑟發抖，極力否認自己會場睡覺的既定事實。
前世這件事也曾發生過，但劇本卻不是這樣寫的。那日同樣是在典禮會場暈倒，哦不，其實是睡著了沒站住，機智的徐清風用低血糖的緣由糊弄住了眾人，結果還享受到了老師們的貼心服務。八塊腹肌，身強體壯的體育老師扶着他上樓；美麗動人，胸岸偉大的音樂老師送來了早餐酸奶；就連一向黑着臉的老班也頭一次大方的批了一整天的假條，還溫馨叮囑徐清風好好休息，不要怕耽誤課程......
然而，目前的情況卻着實不妙。
徐清風站在整個行政樓最陰森的小黑屋（政教處辦公室），目光緩緩掃過低頭飲茶的茹主任，開始打量起這個被一中學子盛傳為最神秘，最血腥，最令人膽寒的地方。
儘管上一世，被這個政教處主任數次在課堂睡覺時抓包，但徐清風還是第一次有幸參觀這個在一中學子心裏無異於白公館，渣滓洞的辦公室。
嗯，沒有辣椒水，沒有老虎凳，也沒有小皮鞭......和普通的辦公室沒有區別嘛！也不知是前世是哪個混蛋造謠，在學校貼吧里發帖把政教處描述成一個令人膽寒的地方，唬的自己也膽戰心驚，每次見到政教處主任瑟瑟發抖，深怕被帶到小黑屋一頓嚴刑拷打，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知道自己錯哪了？”茹主任端起茶杯，神情嚴肅。
“不該會場睡覺。”徐清風低頭，證據充足，沒必要死撐了。
“嗯？”
“不該睡覺的時候還打呼嚕。”徐清風縮了縮腦袋，臉上一片羞赫，這事鬧得！沒想到佛門獅子吼還有這副作用！呼嚕聲直震會場，太羞恥了！
“嗯？”
“還有？”徐清風疑惑，除了這些，自己還干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啪！”茹主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臉上氣的通紅，也有可能是痛的，反正神情很是氣憤：“少給我裝傻充愣！你的錯誤是這些嗎？誰睡著了，呼嚕聲能打這麼大？我又不是沒......咳，沒查過！你絕對是故意的！會場裝睡，還故意搗亂！你想幹什麼？”
“裝睡？搗亂？”徐清風傻眼了，什麼情況，罪名還可以這樣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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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清風默認了，（徐清風：不！我沒有！），茹主任搖了搖頭，這些小崽子，真以為自己年齡大了，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呵呵，誰還不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這些小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們想放什麼屁！真以為自己這個負責學生政治思想工作的政教主任是白給的？還是太年輕！
看到這小子可能因為被自己猜中心思，嚇住了。茹主任心裏暗自得意，表面卻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語重心長地說：“清風啊，你父親和我可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有什麼不能跟叔叔說的？你這個年紀情竇初開，青春萌動是正常的。誰還沒有年少慕艾的年紀？可是嘩眾取寵是要不得的！你要以學習為重，快要高考了，考個好大學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等考上大學再說，明白嗎？”
“我明白什麼？”徐清風完全懵逼了，“機緣巧合之下的一次會場睡覺，怎麼就扯上情竇初開了？青春萌動？這都哪跟哪啊！”
“茹主任，我......”
“行了，我知道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子漢敢做敢認！快高考了，心思一定要放在學習上，明白嗎？”
“茹叔叔，我......”
“好了，已經耽擱一節課了。回去上課吧。回去寫份檢討交給我。”
“茹老師，我......”
“你走吧，記住一定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其他的先壓在心底化為動力，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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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清風沒有爭辯，認錯態度良好，走的時候臉上還露出被自己苦口相勸之後深刻反思的表情。
茹主任心滿意足的喝了口茶，舒適的仰靠在沙發上。管理學生的最高境界就是跟學生做朋友，想他們所想，慮他們所慮。以朋友的身份及時溝通，及時勸導。堵不如疏，把一切困擾他們學習的因素轉化為他們成績進步的動力，這次長安市的調研工作不虛此行啊！
這種教育模式一定要大力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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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朝陽走回教室的徐清風至今還是一臉懵逼。他不明白簡簡單單的會場睡覺怎麼會被上升到年少慕艾的高度？不就是用佛門獅子吼打了個呼嚕，至於如此上綱上線？還有，他都已經做好了被破口大罵，噴的狗血淋頭的準備。卻沒想到暴躁的政教處主任竟然轉了性子，化身為知心大叔跟自己討論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個世界有些玄妙啊！
看着操場上揮汗如雨，肆意釋放着青春荷爾蒙的年輕男孩們在暗戀的同班女生面前故意大喊大叫，期望用這種方式引起某個她的注意。
看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漸漸開始發育的少女們在樹蔭下紮成一堆，興高采烈，嘰嘰喳喳的討論着某個正當紅的愛豆。
徐清風的嘴角不禁掛起一抹笑意......
14年的秋天，陽光不是那樣熾烈，樹葉已漸漸枯黃；豬肉還沒漲價，特沒譜的m國元首還沒競選成功，人們不知道新冠病毒為何物......
萬里歸來......
年愈少。
此心安處，
是吾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