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日記
……
秦漾細細算了算,她是今年二月初開始的昏迷,四月中旬,頭疼的厲害,竟在沉睡當中醒了過來,當時她就已經丟了前兩年的記憶,只記得十七歲以前的事兒,並且總是斷斷續續,迷迷糊糊。
她醒來時,陪在旁邊的人是蘇冉,她潛意識裏對這個女孩兒沒什麼好感,甚至感到厭惡嫌棄,可偏偏回憶起來,記憶當中,她又是對自己好極的人。
再說哥哥,她對他的記憶,在兒時的印象里不怎麼出現,那時的日子當真是痛苦萬分,秦雅常常想辦法欺負自己,外加了一個叫許程的男孩助紂為虐。直到後來,她被趕出了秦家,流落在外,無依無靠,差點凍死在深冬的街頭,是哥哥及時出現,身負着一身的傷,帶她去了離城較遠的新落村,那會兒,她不過才剛剛八歲。
後來,她只是簡單的跟蘇苒聊了幾句,便又昏了過去,她覺得她不是植物人,她日日夜夜的做着同一個夢,夢見自己懷裏躺着一個滿是是血的少年,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
她分外的惦念哥哥,腦海里只有秦辭兩個字,對於其他人,她對他們的感覺總是很奇怪,討厭的人,在記憶里對自己特別好,而在記憶里傷害自己的人,她卻半分也恨不起來,甚至覺得很親切。
那絕對不是沉睡,她覺得,她一直都在做夢,像是有什麼人引導她,在一點點摸索十七歲以前的回憶,然而對於十七到十九的記憶,卻刻意抹去,隻字未提。
後來一覺醒來,也便是八月中旬。
用不着多說,第二次醒來,她躺在陌生的房間裏,旁邊的人是顧南御。
從第二次醒來到現在,已過了剛好兩月,正直十月中旬,臨冬且至。
回家……
憑他的手段,想要留住自己,回家的話,是一輩子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辦法就是,她足夠強大,甚至站在他的對立面。
然而事實是,她沒這個能力。
再說,他若是發現她有這樣的想法,還沒開始,就會切斷她這樣天方夜譚的想法。
況且,這個地方,不適合她。
秦漾靠在卧室陽台的小沙發上,側臉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冷雨出神,渾然不知身後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顧南御站在離她五米遠之距的地方,一身最常見的黑色西裝,身影清瘦而又筆直,勝過女孩子的一張精緻雕琢的微微有些俊冷的臉龐,卻絲毫不帶女子的妖嬈或是溫婉動人。
看見秦漾的那一刻,原先顯得有些空洞冰冷的眼神,就好似雲層被層層剝開,溫柔的光芒,萬丈灑向人間。
他的嘴角只是勾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可偏偏是這抹笑意,好看養眼到了極致,醉人心魂,似乎天生就帶着惑色。
不多看,也沒去問,他有些不舍的,慢慢的轉過身去,邁開步子,打算離開。
秦漾卻在這時,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的原因,脖子有些酸痛,而轉頭看向了室內。
她先是覺得整顆心臟猛的一提,後面才慢慢穩住心神,咽了咽口水,出聲道:“你回來了?”
幾天沒見,那種害怕的感覺,早就消失不見。
可能是沒意識到她會突然發現自己,並且還是這樣的提問,顧南御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似的,瞬間就愣在了原地,脊背頓時一個僵硬,一向沉穩的人,指尖竟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沒人發現他臉上的表情,由震驚逐漸瓦解為淡然。
他轉過身去,看着她勉強的笑,面上帶着一分病癒后的蒼白,淡淡的聲音,宛若深泉靜水細流,“你喜靜,就先一個人坐坐吧,我回來取份文件就走。”
說著,就像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沒做絲毫停頓的轉身而去。
漾漾,你怎麼能笑呢,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秦漾趕緊站起身,叫住了他,“半個月後,你是不是要去一趟f國?”
秦漾有點兒想拍自己一巴掌,還是非常痛的那種。
怎麼可以這麼直接?
不過看顧南御這個樣子,應該是沒有生氣的吧?
也怪她上次做了噩夢,是人是鬼的分不清楚,會不會嚇到他了啊?
可是這理兒,本來就是她才對啊,他是平白無故抓的自己,她的確是有權離開。
顧南御放在門把上的手,微微鬆了松,回想了一遍這半個月的行程,淡靜的回道:“怎麼,你想跟我一起去啊?”
是很溫柔,很好聽的聲音……
秦漾點點頭,“悶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
這些事情,她是從葉墨歸那兒聽來的。
那是一個經不起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助理……
f國bl市某慈善基金會,要舉行一次拍賣儀式晚會,作為大型並且是全球性的慈善機構,自然得邀請來自全國各地的權貴人士,知名企業家,慈善家等等。
原本,顧南御從不參加這些類似於宴會的活動或者儀式,但因為舉辦方是容復,他早年認的弟弟,又接到他上百通電話的催促邀請,不答應也只能答應下來。
細細一想這些年,他所參加的宴會屈指可數,幾乎是沒有。
顧南御鬆了手,沒忍住心底的好奇以及絲絲甜意,轉頭看着女孩期待的神情,笑道:“這次拍賣的對象,是早年f國知名珠寶設計師留下的最後一款象徵愛情的項鏈,你若是喜歡,我現在就可以讓人送回來。”
秦漾當真是覺得有錢人了不起,雖然聽到跟錢有關的東西,心裏很高興,不過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沒看上那東西,還不如我自己設計的,我只是,很想去那邊看看。”
秦漾後面的話,語調顯得有些小心翼翼,說到最後,語氣還有一絲懇求。
她只是想去看看秦辭。
雖然她挺討厭這人親手把自己送給了別人。
她不知道顧南御是否會同意,因此心底只打鼓,面對那張的確是顛倒眾生的俊美清雅的臉,心底暗自感嘆全世界的美-色,都集中到這人身上了。
好吧,她又想歪了。
看着她一副害怕被拒絕的樣子,顧南御頓了片刻,才答:“那好,我會讓人安排好私人飛機,半個月後,提前一天就走,你白天先到bl轉一轉,反正活動開始的時間是在晚上,這樣,可以嗎?”
見他答應,秦漾心底美滋滋的,笑意都加深了兩分,看起來甜美可愛:“當然可以,我不麻煩,沒什麼問題。”
我不麻煩……
不知怎麼的,見她難得笑盈盈的樣子,顧南御忽然就回憶起了以往的事情。
那時她還特別拽,手指間夾着煙,卻只點燃並不抽,因為她並不喜歡煙的味道。
只因為那還是他的愛好。
她眯着眼睛,隔着煙霧繚繞,就要往他嘴裏送,嘴角掛着幾分魅惑的微笑,聲音卻是江南水調一般的清澈明麗:“我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們賊麻煩,我特別好說話。”
他取走她手裏的煙,隨手掐滅就扔在了一旁,抬了抬她的下巴,問道:“有多好說話?”
秦漾:“你如果想睡我,我絕對不哭,還對你負責。”
秦漾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立刻就噤了聲,細細的琢磨這種時候,他能夠想些什麼東西,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叫醒他,於是下定決心似的,起身走到了男子跟前,然後出聲道:“顧南御,你還在嗎?”
他渾身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過來,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向她水靈靈的眸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失神去了:“好……那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公司了,有什麼事,晚上回來再說。”
秦漾鬆了口氣,剛想放鬆一下神經,跟他道個別,男子溫熱的手掌,就忽然落在了自己的頭頂,力道輕緩的揉了揉,只聽他又說道:“當然了,如果你不想我走,我也可以留下。”
……
雲居,後花園。
秦漾等顧南御走了以後,便也沒閑心一個人待着,而是打了把傘,帶着管家,去後花園採集一些玫瑰花瓣,打算做糕點。
在廚藝方面,她自小就特別精通,也不知為何,倒是挺喜歡拿刀的感覺。
管家見她絲毫不介意水珠濺灑到名牌大衣上的淡然又從容的樣子,微笑着提醒道:“夫人小心刺會扎手。”
秦漾卻摘的分外利索,一笑,便回:“怎麼可能,我以前可是做慣了這些粗活,它扎我,還不如說是我扎它。”
管家微微揚了揚唇角,“夫人真會說笑。”
採集好了玫瑰花,秦漾這才帶着管家,又興緻勃勃的跑去了距離房子有些遠的菜園子裏,準備拔一些白蘿蔔回來。
菜園子一點也不普通,足有兩個後花園那麼大,顯出一股濃濃的細雨田園風情。
秦漾將菜籃子遞給管家,挽好了袖子,認真挑了一個個頭大許多的白蘿蔔,彎腰就伸出手,揪好有些小毛刺的葉子輕輕鬆鬆拔了出來。
管家:“真沒想到,這麼大個園子,竟然是先生當初,一個人折騰出來的成果。”
聞言,秦漾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只是這細微的動作,讓人注意不了她有些失去色彩的神情。
一個人打理,該有多累?
縱然不太喜歡,她也有些動容了。
管家正回憶着簡佳暮那天的多嘴,停了幾秒,又接着感嘆了一句:“並且啊,還是特定為了夫人你,一個人整理出來的。不光是一個小小的菜園子,整個雲居,都是先生在仔仔細細的推敲之後,才派人一點點建造好的。”
為了她……
秦漾低頭,看着手中白花花的大蘿蔔,心底竟有一種,想要塞到嘴裏,痛哭流涕的啃一頓的衝動。
那就……謝謝他這麼用心?
不對……情況很不對……
雲居是這兩年當中就一直在建造的,也是最近幾個月才完工,差不多她剛一被綁過來,雲居就修建完畢。
那麼也就是說……這兩年裏……
秦漾忽然想起什麼來一般,倏地瞪了眼睛。
莫非……!!!
秦漾回到他的書房,在柜子裏面翻翻找找,最後翻出一本日記。
她覺得這上面可能暗藏玄機,於是就翻開了第一頁。
而且,這本日記,真的只寫了一頁……
秦漾無語的嘖嘖一聲,開始閱讀上面的內容。
沒有標註日期。
以下為內容:
越南的雨很大,比起倫敦,沒有那麼令人煩躁。
不過這個地方,倒是出了個稀奇,我碰見一個叫秦漾的女孩,她二話不說,當場就踹了我一腳。
嗯,的確挺稀奇,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是第一次。
秦漾:“……wc……”
突然地,秦漾的腦袋,忽然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顧南御……顧南御……
她好像記得他,又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
秦漾抱着腦袋好一陣子,才忽然覺得不疼了。
但是,一股怪異的情緒,很快湧入了心間。
秦漾猛的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同前兩個月相比,完全判若兩人。
彷彿就是剛剛的一瞬間,讓她瞬間找回了自己。
是的,她叫秦漾,但絕對不是這樣的秦漾。
她站起身,走到椅子旁邊坐下,冷靜的將日記本放回了抽屜裏面放好。
女孩依舊是那個女孩,但是想法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必須去那場慈善晚會。
或許,從秦辭的態度,就能夠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