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君主
安陵城。
箭樓之上,士兵不斷地敲擊着警示鐘。
城中鐘聲大起,城門口的士兵催促着城外的人群趕緊入城。
李校尉站在城頭,看着遠方的煙塵,調侃道:“不曾想,我就職一年就遇到獸潮。”
“無病呻吟,不過這獸潮看起來有點怪。”
安陵城主皺着黛眉,一手杵着下巴疑惑着。
對於獸潮,一般也只能威脅到一些村鎮而已。
像安陵城這樣的大城,只要不出現領主級別的魔獸,再多的獸類也不過是增加口糧罷了。
“斥候傳回的消息並未觀測到領主級,那這群畜生是發情了嗎?”
一個身材壯碩,留着絡腮鬍的中年大叔調侃着:“這不是沒事找幹嗎?”
“羅元,不要在女士面前說葷話,這樣很失禮你知道嗎?”
名叫羅元的絡腮鬍中年大叔身側走出一個身材妖嬈,一席黑色勁裝將身材包裹着凹凸有致,臉被面巾遮掩着,但一雙丹鳳眼甚是撩人的女性悄無聲息地出現。
“是極,皆說武夫粗鄙,在小生看來,羅元便是代表。”
安陵城主身側,一個身穿青色長衫,腰部別著佩劍,很儒雅的男子附和到。
“好了,事發突然,無跡可尋,所以才要重視。”
安陵城主開口呵斥。
“是,大人”
“遵命,安陵城主。”
“所言正是。”
三人各有不同,但身處城主左右,該具備的能力還是有的。
安陵城主見城門緩緩關閉,便下令儒雅男子道:“霍永安開啟護城符文陣法。”
“領命。”
霍永安躬身道。
起身之後,從袖中滑出一張紙片,食指和中指併攏將其夾住置於唇前,口中念念有詞。
紙片頓時泛發出微光,爾後被拋出,粘貼在城磚的表面上。
“城主大人,借信物一用。”
霍永安施法之後,向安陵城主示意。
早有準備的安陵城主已從懷中掏出一方印璽,直接交給霍永安。
印璽很神奇地懸浮在霍永安面前,只見霍永安雙手不斷掐着手決,之後猛然將印璽按下,口中輕喝:“起!”
流光從印璽中散發而出,沿着城磚的紋路擴散流動。
少傾,整道城牆都散發著淡黃的光芒,而後一道城牆虛影顯現,又被逐漸壓縮回牆體。
再看那霍永安,臉色已經顯得有些蒼白。
“弓士預備!”
隨着城頭傳下的命令,城下的弓箭手搭箭彎弓,瞄準着半空。
城頭上,看着愈來愈近的獸潮,安陵城主揮下了右手。
“放!”
此時的懷民在獸潮之中,正想方設法朝着自己的左邊靠近。
只要到了邊際,只要到邊際就能脫離了。
與野獸不同,懷民被震懾之後是被裹挾的,並不像其它野獸一樣想着去攻城。
開什麼玩笑,你有投石車嗎?你有攻城錘嗎?沒有?用那長毛犀牛的角嗎?
嗯~好像也可以。
那關我屁事!
正在這時,他注意到半空中的寒光。
箭矢上附着着淡藍色的光輝,在半空中像星星一樣。
這讓懷民想起來初來乍到的時候。
彼時彼刻,就如此時此刻。
為什麼我一定要經歷這種事?
那該死的蠑螈,遲早扒了你的皮當坐墊。
咬着牙,
懷民瘋狂朝着有龐大身軀,長得跟牛有點像的動物靠攏。
只有強壯龐大的身軀才能給他安全感。
不能停下,停下來會被踐踏成肉泥的。
噗~噗~
身邊傳來箭矢突破肉體的聲音。
看了眼那被一箭炸裂的腦袋。
這特么的是弓箭?穿甲彈吧!
麻了~光禿禿的頭皮發麻了,這個世界好危險。
靠着這阿牛的身軀,懷民離前面的城牆越來越近。
但是身旁已經稀疏了不少。
就是現在!
懷民稍微環顧一下環境,立馬選擇一個方向,跑!懷着赤子之心的感覺跑!
咦~
城頭上,李校尉看着似曾相識的一幕,發出好奇的聲音。
“怎麼了?”
安陵城主問道。
“看那哥布林,就任途中我遇到過,跟現在一樣,也逃了。”
李校尉指着那倉皇的哥布林笑道。
順着李校尉手指的方向,安陵城主看到了那弱小無助的背影,微微皺眉。
“你確定那是哥布林?”
安陵城主疑惑問道,畢竟哥布林這種生物殘暴成性,哪有剛開戰就跑的。
“確定,不過它和一年前不一樣了,嗯~怎麼說,長高了?”
李校尉撓了一下臉頰,似乎有點不太確定。
“不好!將級出現了。”
之前那個身材妖嬈的女人發出警告,只見她雙瞳泛發著奇怪的微光,其目光牢牢鎖定城下獸潮。
“兩隻將級,五隻部級,屯級若干。”
很快確定威脅,顧飛蘭連忙彙報信息。
一般而言,魔獸的威脅程度與其統御下的獸群相對應,所以人類就以軍隊編製為其定了強度。
將者五千之數,部級千匹,屯級百匹,萬匹則是軍級,之上便是領主,剩下的是一些小卒。
而領主之上便是君主,那是帶有知性,要和一般魔獸分開說。
分辨起來很簡單,看身軀大小和是否附帶技能便可以分辨一些強度。
就跟看兔子和灰熊一樣。
顧飛蘭話音剛落,就看見靠近城牆的魔獸被一陣大風吹起。
獸潮之中,一匹身軀龐大的森林狼,灰色和銀色相間的毛髮看上去堅硬如鐵。
它仰天長嘯,掀起一陣狂風。
順帶還吹起了一隻懵圈的哥布林。
是那隻森林狼!該死。
懷民一眼就看到獸潮中那孤傲嚎叫的森林狼。
早晚把你的皮扒下來當褥子!
狠話先撂下了,現在眼睜睜地看自己飛向城頭,那寒光的長槍正對着自己。
看我旋轉扭動閉着眼!
就像體操運動員,在半空之中旋轉,翻滾。
那小兵都看呆了。
這是什麼特技?
僥倖躲過槍頭的哥布林立馬將背上的木槍握在手裏。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我不想死。
真希望趙子龍爺爺能附體,那樣自己就能來個七進七出了。
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那小兵反應也是極快,眼見哥布林上城頭了,立馬舞動長槍刺出。
懷民的腦海中瞬間想起了於承惠老爺子那抖槍術。
頓時覺得自己身懷寶山不自知。
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槍出如龍。
啪,懷民的木槍頓時被拍飛出去。
敗了,這次的比試,是我敗了。
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們有緣再比比。
側身翻滾,雖然有些狼狽,但腦海中的自己還是很帥的。
城頭守軍已經進入亂戰,但亂中有序,三三兩兩的配合,不停地有魔獸成為刀下亡魂。
懷民覺得自己的技能點應該都點在閃避上了,躲在小兵身後,拉扯着擋刀槍。
隨着城頭的魔獸逐漸減少,他越發著急,因為壓力來到了他這邊。
不斷有士兵靠近,刀槍無眼,根本不打算留命抓俘虜。
你讓我去挖礦也成呀,就不能好好談一哈?
突然,懷民感到背後一陣發麻。
下意識一扭。
一個妖艷賤貨突然出現,咦?
她已經關注這奇怪的哥布林很久了。
那矯健的身影,肌肉比例十分協調,而且面容也異於正常哥布林。
臉上沒有肉瘤疙瘩,就是那個鷹鉤鼻顯得有些不協調。
有趣,躲過了。
懷民吃驚地坐在地上,對於剛剛那一擊,好可怕。
你是忍者嗎?包裹着那麼嚴實,怎麼不用裹胸布把胸壓平!這該死的壓迫感。
“女俠饒命!”
跪了,可恥嗎?
堂堂七尺男兒,可能還不到,但是這並不可恥。
顧飛蘭也是吃驚,眼前的哥布林跪在地上嘰里呱啦地叫啥呢?
吃驚在於這隻哥布林好像在求饒,但聲音像是在尋求溝通,就跟北方人聽閩南話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在說啥,但是知道你在交流。
哥布林除了嚎叫還會交流?
交戰之中,顧不得想太多,顧飛蘭剛要將懷民斬首。
大地突然震動了起來。
這感覺,懷民很熟悉,是裂地虎那廝。
屯級魔獸也被送上城頭,部級的長毛犀牛對着城門猛衝,而這些都伴隨着將級的虎嘯聲。
守軍頓時壓力大增。
一瞬間的遲疑,顧飛蘭飛快揮動手中短刃,勢必取眼前哥布林性命。
懷民雙手交叉護住頭。
胸前發出光芒,那是掛在脖子上的小石頭所綻放的。
如果看得見,能看到整顆石頭正在虛化。
似乎在沒入哥布林的胸口。
叮~刀刃撞擊在硬物上的聲音。
“該死!”
顧飛蘭急死了,眼前的哥布林突發異變,雙手結成岩石狀的皮膚。
皮膚受到攻擊,雖然承受住了,但上面有些碎裂的痕迹。
懷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知道現在該做什麼。
雙手按在地面上,有些吃痛,咬牙堅持着。
深黃色的光芒構成一個圓圈,隱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圖形。
而城牆的地磚似乎受到感召,飛快聚攏,一瞬間就堆砌成一個半球體,將懷民包裹在其中。
做完這一切,懷民感覺腦殼有點脹痛,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靠着牆壁喘氣。
外面的世界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他只想靜靜。
一擊不成的顧飛蘭氣急敗壞地讓人守住這個磚疙瘩,自己就跑去支援其他人了。
喘過氣來的懷民看着雙手,此時已經鮮血淋漓,如蛛網般的傷痕遍佈手臂。
這是自己有技能了?
好像想起什麼一樣,他摸了摸胸口。
那小石子不見了,只剩一條草環孤零零地掛着。
果不其然啊,阿石不會見死不救的,畢竟兩年的感情呢!自己天天給他擦洗身子,你的回報,我收到了。
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麼將技能用出來,反正現在他搞不出來,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裏吧。
外面的喊殺聲很是劇烈。
這個世界的人類也是很強的呀。
自己能不能去拜個師,跟孫悟空拜菩提老祖一樣。
想那麼多沒用,還是先過這一遭吧。
啪,啪,啪!
怎麼有什麼東西被拍飛的聲音。
半球體外,安陵城主正在附近。
手中的雙手劍不斷揮動,靠近的魔獸不是被切斷就是被拍飛。
如果懷民看到了,肯定直呼“狂戰士”。
嚶~
從遠處傳來一聲嚶啼。
“該死,是領主級。”
“符文士準備。”
“弓士給我放,不要留箭。”
“出騎士給我清場!”
“羅元、李凌峰,給我斬了那兩隻將級。”
人與哥布林的悲歡並不相同,懷民只覺得吵鬧。
話說,這個技能怎麼撤掉來着?
撤不掉的話,自己豈不是只能等死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安陵城主的雙手劍泛着紅光,劍聖上的符文亮起,揮動之後,一道道劍氣轟炸在戰場之中。
羅元一手握住背上的刀柄,跟隨着騎兵衝出城門。
與其一同的是背負長槍的李凌峰,也就是那個李校尉。
兩人盯着各自的目標分散而出。
城頭上,符文士身邊配備着槍士和弓士,雙手掐訣,再指向遠處,各種或稱之為“魔法”或“法術”的技能頻現。
極遠處,一條蠑螈正在靠近這台絞肉機。
嚶~!
蠑螈的身上噴薄出水汽,如霧一般,蔓延至戰場。
“起風!”
安陵城主的嬌吼從城下傳來。
符文士裏面變換手決,從城頭吹出一陣陣狂風。
“騎士列陣,給我衝散這群畜生。”
安陵城主旁,騎着形似駿馬,六蹄,頭生羊角的坐騎的騎士拿出腰間的號角。
嗚~~~
隨着號角的吹響,似乎回應一般,各處號角傳來。
很快,騎士方陣聚集而來。
而後開始變陣,安陵城主跨上坐騎,身旁跟隨着霍永安和顧飛蘭。
“城主大人,領主級身邊是軍級魔獸。”
顧飛蘭語速飛快。
“你和霍永安控住它,我去宰了領主。”
安陵城主回應之後,舉起雙手劍,揮向前方,傳令道:“隨我衝鋒,碾碎它們。”
坐騎舞動着前蹄,戰場頓時傳令一陣陣顫動。
騎士在安陵城主的帶領下猶如箭頭一般直指領主級。
所過之處形成軍勢,那些靠近的魔獸紛紛被掀飛至半空。
蠑螈看在眼裏,黑溜溜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屑。
但隨之而來的是本能的恐懼。
它的目光不在騎士身上,而是越過其後,望向城牆。
“是君主,城主大人,城牆那邊出現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