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討要工錢

吃苦受累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一旦寒了心啊，做什麼事兒都索然無味！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言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回到辦公室，他就聽見組長跟隔壁房間來串門的美女在閑聊，看見高朗進來，隔壁屋的那個美女輕聲細語道：“呀！你們部門來個大帥哥吶！”

在這種單位，部門之間經常串門閑聊，有些人就是閑得發慌，純粹打發時間。

組長悠悠回復道：“哪裏呀，這是給我們幹活的臨時工。”

高朗聽着“幹活的臨時工”這個刺耳的回答，心裏一陣酸楚。

隔壁美女一臉的不可思議：“哇塞！一表人才，看着倒像個大學生！臨時工長得還跟個正式工似的……”

組長對着隔壁美女繼續道：“以後你們要是有啥臟活累活了儘管吱聲，這小夥子別看樣貌清秀，可能幹着呢！”

隔壁美女捏着腔調道：“那感情好啊，我那車間還有一車貨正愁着弄出去呢，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呀？今天幫我個忙唄？”

聞言，高朗很不情願地點點頭回復道：“高朗，叫我小高就行。”

那美女瞥了高朗一眼跟組長繼續攀談道：“唉吆喂，看看……，這小伙多精神，你們給開多少錢啊？回頭啊，我也得找個這樣的臨時工，又養眼又聽話。”

聽着她們調侃，高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他借故轉身去了車間。他心想，臨時工又不是我的最終職業，遲早有一天我要踩着七彩祥雲去尋找我的肖語菲。

“小高，小高啊，來帥哥，這套工作服給你換上，外邊看着變天了，這會兒趁着雨還沒下，把我那車貨給清理了！”

高朗跟隨她的腳步，還沒到車間，雨便嘩嘩地下了起來。來到車間，看到碼放着的一人多高的一大堆貨物，他傻眼了，這少說也有十噸，“從車間用平板車一袋袋地運到門外再裝車，還要一人裝卸完，這不得把我累死啊！”高朗獃獃地看着這堆貨暗暗驚嘆。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沒幹過活，難道她們壓根都不知道一個人裝卸十多噸貨物要費多少體力？雖然高朗面露難色，但美女卻裝着視而不見。

畢竟初來乍到，不敢怠慢，也不懂拒絕，高朗只能硬着頭皮一袋袋搬上平板車，運到門外再一車車碼放到卡車上。

還下着雨，不多會兒，全身淋得像個落湯雞，雨水和着汗水，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此時，那個美女還在旁邊指手畫腳：“小高呀，再往上碼要注意擺放整齊一點，要不容易掉下來。”

剛開始往貨車裏堆放還算容易，但越往上就越吃力，每次扔到上邊都要使出洪荒之力才行，扔到上邊之後，還要再費勁地趴到車頂上，一袋袋地擺放整齊，每完成一個動作，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渾身打顫即將倒下。

看着那個美女跟組長在門口盯着自己一人幹活，如同監工一樣，高朗心裏特別不舒服，尤其看到她們倆談笑風生的樣子，高朗內心升起一陣陣酸楚。

累，真的太累了！累的直不起來腰了，如果僅僅是累，高朗心想也忍了，但她們把自己當牲口一樣使喚，心裏無法容忍無法接受，他默默地咽着苦澀的雨水，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

足足兩個小時，終於裝完了這批貨物，高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組長看着高朗被雨水打濕的衣服，濕漉漉的頭髮，然後和顏悅色道：“小高，趕緊回去換套衣服，別感冒了啊！”

隨後她伸手遞給高朗十塊錢，高朗沒敢接，但她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看你這孩子，聽話，趕緊拿着。”

隔壁那個美女也附和道：“組長的話也不聽了？讓你接着你就接着！”

此刻，高朗內心湧上一股暖流，他覺得組長待人真心不錯，她帝都人士，畢業於最高學府，尚滿22周歲，實習期已經做到組長級別了，而且對待高朗這樣的底層農民工，她不像很多人那樣嫌貧愛富，最起碼錶面上沒有看不起他。

在跟很多人接觸中，發現特別多的人沒有把臨時工當人看，所以高朗打心眼裏敬佩組長。

回到宿舍，勞累過度加上雨水澆灌，高朗就大病了一場，發燒到40度，第二天一早他依然拖着輕飄飄的身軀趕到單位。

“小高，我們幾個屋子的地幫我也給拖拖？”隔壁辦公室美女見到高朗，又開口問道。

質樸勤勞一直都是傳統美德，高朗傻傻地認為多幹活，少說話才是王道，年幼無知，根本不懂職場裏的黑暗，也不懂得回絕，高朗傻傻地再一次點頭應允。

他拖着因高燒而極度虛弱的身體，進入到工作狀態。

就因為沒有拒絕她的請求，結果所有的打掃衛生工作卻成了慣例，每天都要浪費半個小時用來打掃辦公室和車間裏的衛生，擦桌子，掃地，拖地，整理垃圾這些繁瑣的事情。加上一早去五百米外排隊取開水，下來沒有五十分鐘打不住。

如果這些工作也算到個人業績倒也能接受，但到考核時，上級評定說高朗沒出成績，工資只能按照最低等級發放。

他被人欺負成這樣，終於幡然醒悟，他不再有求必應，凡事他都事先掂量掂量，沒曾想這下得罪了眾多人，個個對他冷言冷語愛理不理，有個同事找到他奉勸道：“你這乾的好好的，是不是不想幹了？”

一聽，高朗一肚子苦水只能往肚子裏咽。但事後不久，就被開除。

為了能生存下去，高朗跑往一個個飯店毛遂自薦，終於有個飯店肯收留下來。沒有手藝不會炒菜，只能在飯店裏打雜。

每天天不亮都要起床跟採購一起去買菜買肉進貨，回到飯店緊接着擇菜，清理泔水桶，下午刷碗打掃衛生，晚上十一二點要等到所有客人走完，閉店了才能走。

一天下來腰酸背痛，硬撐了一個多月卻沒有見到一分錢。據說飯店老闆經常找借口拖欠工資。

一天，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剛從車上下來，正往飯店裏走，被高朗攔住了去路。

大腹便便男子沒好氣道：“怎麼？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是？我可警告你，再對老子無禮，一分錢沒有！去，把車上的貨全給我搬到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