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5意外曝光
初冬的蘇吉市陽光明媚，天氣還不怎麼冷，也沒有下雪。南部地區深入沙漠，氣候較為乾燥，全年雨雪都比較少，整片大地依靠的主要是冰川雪水。
蘇吉市機場位於白山南麓，蘇吉盆地北沿，為天然戈壁灘，自西南20公里以外為山區，其它方向平坦。機場原為空軍機場，後來逐漸發展為軍民合用機場，經過幾次翻新擴建，在整個西北地區來說也初具規模，只是與國際大機場還有一定的距離。
下午兩點剛過，張鵬飛、吾艾肖貝等人就早早地趕過來等待接機。誰也沒有想到，寧總在調研路線上一改再改，最終還多了幾個地區，主動將調研時間延長，首站選的也不是首府哈木，而是西北最為貧困的地區之一蘇吉。
張鵬飛當初也想過這個問題，打算讓寧總到南部的貧困地區看看，但是之前定下的時間有限，他也就沒這麼安排。後來寧總在研究考慮之後，感覺到西北調研如果不到南部似乎說不過去，同時一號也給出了意見，韋遠方說歷來西北南部都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穩定的地區，說什麼也要過來看看。在這樣的基礎上，寧總不得不把調研時間延長，既然來了，那就多走走幾個地區吧，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呢！
寧總把想法與張鵬飛一說，兩人一拍即合，馬上就把調研路線進行了更改。第一站選在南部地區，也是為了整個調研路線的方便，這樣從南到北繞一圈回到哈木，也就節省了時間，免得多跑冤枉路。既然首長想徹底地了解西北的各方面情況，張鵬飛高興還來不及呢！他並不害怕寧總到西北的貧困地區調研，甚至巴不得他看到西北落後的真實情況，這樣今後沒準還能向高層多要些好處呢！
而這在其它省委幹部眼中就沒那麼簡單了，之前張鵬飛選擇的都是西北發展比較好的地區，可寧總卻突然又要到南部的貧困地區調研，而且行程還安排得比較緊密，不少人都覺得這是對張鵬飛不滿，似乎是想藉助調研貧困地區來敲打他。
坐在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內，吾艾肖貝偷偷打量着閉目養神的張鵬飛，心裏有點奇怪，看情況他好像挺高興的。不料張鵬飛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猛地射了過來。
吾艾肖貝被他的目光掃得心裏一陣發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時間還有一會兒，還是先眯一會兒吧！”
張鵬飛打了個哈欠，說道：“心裏有事，休息也休息不好！省長，你說是吧？”
“那是那是……這次寧總來訪，可是省委的大事！”
張鵬飛揉着眼睛說：“特別是蘇吉這些個地區，蘇吉緊靠金沙，這都不是安分的地方啊，也是反對勢力比較活躍的地區。”
“是啊，南部這些地區歷來就紛爭不斷！”吾艾肖貝附和地點點頭，說完之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張鵬飛此時談到這個好像別有用意。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道：“不久前在金沙就出事了，為了不必要的影響，對外都沒有公佈，是軍委的行動小組提供的線索，反恐總隊進行的協助，結果行動不是很成功啊，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
吾艾肖貝的表情十分不自然，臉有些紅，訕訕地問道：“還有這事？我前些天聽說金沙發生槍戰，原來……”
“嗯，對外不方便公佈，涉及到一些機密內幕。省長，我沒有和你說……你不會怪我吧？”
吾艾肖貝搖頭道：“怎麼會呢，這個……這事本來也不是我負責的……”
“其實我不是有意隱瞞什麼，”張鵬飛看了他一眼，“只是我覺得吧，有些事知道了反而不好，有壓力……是吧？”
吾艾肖貝尷尬地點頭，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張鵬飛這種敲打實在是太狠了，等於是當面打臉。
“金沙前些日子出事了？”吾艾肖貝本想轉移話題，不再談這個事，可是沒想到坐在一邊的司馬阿木開口了，他可不知道這裏面還有別的什麼玄機。
吾艾肖貝心中有氣，冰冷地說道：“當時你在國外呢，也就沒說過這件事。”他的意思是說既然你不了解，就不要瞎問了。
張鵬飛卻和顏悅色地回答：“是啊，前段時間金沙出了點問題，對外沒有公佈，只說是持槍匪徒。”
“那可要小心點啊！”司馬阿木微笑道。
張鵬飛打量了他幾眼，笑道：“司馬省長出國吹了幾天海風，現在人都年輕了！”
“哈哈……”司馬阿木老臉一紅，訕笑道：“我……行程其實挺緊的，跑了好幾個國家，看了幾個大項目，還真沒怎麼歇着呢！”
“我知道司馬省長辛苦了，你是為了我省招商引資的大事！”張鵬飛點點頭：“不過啊，以後要是碰到這種好事也帶我出去轉轉嘛！”
這次吾艾肖貝也被逗笑了，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現在的司馬省長可是我省對外的名片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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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阿木嘿嘿地笑，一臉的得意。他這次在國外差不多飛了半個月，去了好幾個國家，其中不乏有一些風景名勝。特別是在海邊看着那些暴露的外國美女，着實讓他興奮。這次考察更像是旅遊，雖然累了點，但是心情卻得到了放鬆。
“司馬省長，感覺怎麼樣？”張鵬飛問道。
“還行吧，鍾總背後的財團確實有實力，我看的幾個項目都比較大，也都是現在的熱門產業。”
“那就好啊！你們政府那邊多努努力！”張鵬飛看向了吾艾肖貝。
吾艾肖貝點頭道：“這事還得讓司馬跟一跟……”
“行，這事就交給我了！”司馬阿木爽聲答應下來。
“司馬省長真是厲害啊！呵呵……”旁邊又傳出了陰陽怪氣的聲音。
大家扭頭一看，話是省委副書記巴魯山說的，語氣中隱隱有股醋意。看着司馬阿木在省委一、二把手面前如此表現，名義上排在第三位的巴魯山自然不舒服。
張鵬飛其實是故意冷落他的，就是想讓他對司馬阿木不滿，見他開口了，便添油加醋地說：“沒錯，以後省里的招商工作還要靠司馬省長啊，老巴，在這方面你可要向司馬省長學學！”
巴魯山臉色通紅，他不怪張鵬飛，反而怪司馬阿木搶了他的風頭。他悶悶不樂地說：“是啊，我是想學，可是就怕搞不定外國女人啊！”
“哈哈……”周邊的人都笑了，張鵬飛和吾艾肖貝也忍俊不禁。
司馬阿木暗暗瞪了一眼巴魯山，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白世傑心裏佩服領導的厲害，三言兩語就挑起了他們之間的戰鬥，這手法還真是高明。
張鵬飛笑過了之後，打圓場道：“那個……我藉此機會就先說兩句題外話啊，最近省內關於司馬省長有一些不好的傳言，我們之間開些玩笑沒什麼，可是基層有些幹部就胡亂說話，這對司馬省長的影響很不好啊！其實司馬省長完全是為了工作嘛，難道和女人接觸就一定有別的事嗎？我們要理解他的工作嘛！省長，你說是吧？”
張鵬飛的話讓司馬阿木與巴魯山的表情都不自然了，雖然張鵬飛不是在批評巴魯山，可是這話他聽起來還是很彆扭，好像張鵬飛是替司馬阿木出頭。
吾艾肖貝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他已經看出來了，凡是有張鵬飛在場的地方，其它人就會淪為配角，無形中就會把他豎立為中心。
“張書記，時間差不多了……”白世傑看了眼手錶說道。
“好，那咱們過去吧。”張鵬飛站了起來。
眾人也跟着站起來，張鵬飛走到了最前頭，扭頭看向白世傑說：“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蘇吉的幹部都在市區等着，晚宴準備得也差不多了。”
“嗯，很好。”張鵬飛突然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問道：“小米同志呢？”
“小米在市區與蘇吉的幹部在一起，那邊的工作我不放心，讓她過去協調。”
“嗯，很好。”張鵬飛滿意地點點頭。
大家來到機場外面，遠遠就看到有一架飛機正緩緩降落，看着挺近，但其實還有一定的高度和距離。大家都等在遠處，地面上的迎接隊伍也準備好了，紅毯就放在一邊，等飛機落地后立即鋪在地面上。蘇吉市宣傳部的女幹部們手捧鮮花站在一旁。張鵬飛往那些女人掃了一眼，對白世傑說：“不錯，氣質很好，都很漂亮的。”
白世傑含笑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相信領導會明白的，這些女人可不全是宣傳部的人，其中有一部分是酒店裏的迎賓小姐。
吾艾肖貝在一旁說道：“安排得很好啊，要給老白記上一功！”
“這是我應該做的，春林也付出了很多努力。”白世傑客氣地說道。
隨着一聲呼嘯，客機在遠處的跑道上降落，遠遠地滑行了一段，接着機頭拐了個彎，緩緩地停在了一號位上。張鵬飛等人連忙走過去，服務人員已經跑過去鋪上紅毯了。等地面上準備好之後，白世傑與機上人員溝通后，艙門這才打開，又過了一會兒，寧總出現在艙門口，他站在那裏衝著歡迎的人群揮了揮手，緩緩走下來。
寧中強的心裏是有些激動的，他沒料到張鵬飛安排的接待規格如此高。他到不多麼重視場面，而是這種場面說明了張鵬飛對他的態度。跟在他身後的內務院副秘書長王勇也有些吃驚，地面上的隆重也出乎了他的想像。
寧中強剛剛走下懸梯，張鵬飛就伸出雙手迎了上去，高興地說：“首長，歡迎您來到西北！”
“鵬飛同志，你好！”寧中強溫和地握着他的手。
兩人寒暄之後，一位漂亮的女幹部手捧鮮花送了過來，寧中強接在手裏道了感謝，回身交給了警衛。張鵬飛引領着隨行人員與寧總等眾位領導見面，在機場很是忙了一陣，然後才把領導請上專車趕往下榻的酒店。寧總把張鵬飛叫了過來，讓他陪自己坐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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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在警車的引領下駛出了機場，行走在戈壁公路上面，兩旁是初冬的景色，遠遠就能看到雪山和一望無邊的荒漠，給人一種蒼茫之感。
“這是我第一次到蘇吉，幾年前曾經去過哈木，這裏給人的感覺與哈木還是不同啊！”寧中強望着車窗外的景色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南部地區更能體現西北的文化和風俗，哈木幾千年來承接着內陸的政治、經濟、文化，逐漸受到了一些外來東西的影響。”
“是啊！”寧中強點點頭，隨後說道：“我們今天的接待有點過啊！”
張鵬飛微笑道：“這是應該的，沒什麼過不過的，您難得來一次，只有如此才能體現出西北百姓對中央首長的愛戴和尊敬。”
“就你有理由！”寧中強便也不多說什麼，他也知道張鵬飛此舉也是為黨代會做準備。
張鵬飛說：“首長，您這次能來我是真的高興，這對西北的未來發展大有好處！”
寧中強撇了撇嘴，嚴肅道：“不要老想着我能幫你多少，西北的發展還要靠你自己，當初你來西北時，我們投入的已經不少了！”
張鵬飛點頭道：“您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這次請您過來不是為了資金，而是想為西北的未來制訂出一條可持續的長久發展道路，沒有首長的批准，下面的幹部心裏沒準。”
“你也來狐假虎威這一套？”
張鵬飛被寧總逗笑了，說道：“我可不是狐狸……”
“其實我們對西北的現狀還是滿意的，不用看也滿意。”寧中強也換了種語氣，“事實上我們都沒想到這一年多西北的變化如此之大，除掉安全因素，其它的都不錯，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穩定，這四座大山是壓在西北發展中的難題。現在你已經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做出了改革，在安全穩定方面也有建樹，我們對你是放心的。要說不放心……其實也同樣是因為這些，你的步子邁得有點大……”
張鵬飛點點頭，真誠地說道：“我知道在有些方面我與一號首長的意見不一樣，或許首長們覺得我有些急，這樣不利於西北的長久穩定。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保留意見，這次請您過來，也是想讓你親身體會一下，或許印象會更加的直觀。”
“是啊，有些事只有看過了才知道！一號非常重視你啊！”寧中強伸手指了指張鵬飛，“有些事你心中清楚就得了，我來之前他還特意和我聊聊，囑咐我一些需要重點關注的方向……”
“首長有心了！”張鵬飛感動地說道。
“你還年輕，我們允許你犯一些小錯誤，但是可不能走錯方向啊！”寧中強意味深長地說道。
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對於自己過於開放的發展思維，上頭的幾位首長確實不太支持。西北必竟與其它地區不同，如果全面開放就會有很多的問題暴露出來，更何況原本就不太安全……
“鵬飛啊，或許我們老了，思維都比較模式化，但是你不得不承認，管理好一個國家機器過於着急是不行的，對於國家這個龐然大物來說，穩定重於泰山！你看現在世界局勢，有很多國家的政局都不穩，要麼內亂要麼被入侵，如果政治難以穩定，其它的豈不是空談？”
張鵬飛信服地點頭，這些話他是認同的。
寧中強接著說道：“一個國家政局的穩定保證了未來幾十年的長久發展，或許國外有些人說我們過於保守，更會說我們的政治模式比較僵化，但是我敢說在現行條件下，應該沒有比這種模式更適合華夏的發展了！開放的問題我們一直在談，也一直在變化，這必須與華夏人的傳統思想保持一致，如果過於着急，我們的靈魂會被腳步落在後方，那樣就會出大問題的！”
“首長，您說得很對。不過……”張鵬飛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心裏話說出來。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怪你說錯話。”
“我是想說在西北這個地方，我們不妨換個思路，適度的開放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至於開放后的不利因素，我們要有信心不出問題！”
“呵呵……”寧中強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的，這也是一號讓我來重點考察的地方！”
“首長，就讓事實說話吧，不管怎麼說我都聽您的！”
“喲，聽你這意思我強人所難了？”
“不是不是……”張鵬飛含笑擺手。
“我注意到這次的行程你特意安排了一個雪山腳下的村莊，就是華夏最美的那個村莊？聽說其中還有一些神秘的故事？”
“是的，這事我以前向幾位首長彙報過，那是一個古老而傳奇的部落，我發現了一些線索，對於其秘密還在調查當中。”
“好啊！”寧中強興奮地點點頭：“你總是能搞出與別人不一樣的花樣來！一個省委書記整得好像歷史學家、民俗學家！”
張鵬飛說：“您這是批評我不務正業吧？”
“要說不務正業……你們有位叫司馬阿木的副省長吧？他……怎麼樣？”
張鵬飛的心猛地一提，問道：“首長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寧中強擺手道：“是有一些傳聞。”
“關於這個幹部的使用情況……我還在摸索。”張鵬飛不是很確定地回答。
寧中強細細品味着張鵬飛的話，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張鵬飛又補充說道：“有些事還不太清楚，要等等看……”
“我知道了。”寧中強會意地笑了。
“首長，這裏離酒店還有一會兒路程，您眯一覺？”張鵬飛感覺首長有些累了，長途飛過來，誰都會疲勞。
“沒事，我在飛機上睡了，如此風光不看看怎麼行呢！”寧中強看着窗外說道。
“也對……”
“張泉出院了，基本上算是沒生命危險，但是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也不認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或許上蒼對他嚴厲了一點吧！”張鵬飛悲愴地說道。
寧中強深深地看了張鵬飛一眼，他現在才明白一號過去曾經說過的話，張鵬飛有時候確實讓他們難以把握。韋遠方曾經說過，張鵬飛是一個不受控制的幹部，就連他也不確定在幾年後能否掌控得了。
車隊進入蘇吉市區的時候，寧中強便被這破爛的小城吸引住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喃喃道：“確實落後，真是落後啊……”
張鵬飛說：“西北的市容整體不太好，道路也有些年頭了，蘇吉是比較典型的貧困地區，主要靠農業和資源，來錢的地方比較少，工業基礎不行，也就沒有多少就業。”
“那麼你的思路呢？”
“既然這裏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氣候條件，我想還是多在農業上想辦法，這裏必竟與其它城市不同。”
寧中強默默點頭，說道：“蘇吉的棉花、蘋果、核桃等是不是很出名？”
“對，是這樣。”
“嗯，那我真要好好了解了解……”寧中強若有所思地說道。
兩人聊天的時候，車隊已經停在了蘇吉最大的賓館門前，周圍已經**了，除了警車看不到閑雜人等。看到如此陣仗寧中強也沒多說話，他也清楚西北的安全問題不容忽視。雖然自己前來的消息現在是保密的，但如果真想知道也不是難事。
蘇吉市的幹部都等在賓館外面，他們此時在首長面前是說不上話的，更像是服務人員。張鵬飛在人群中看到了江小米和舒吉塔，這兩位一大一小兩位美女在人群中比較顯眼。
張鵬飛陪在寧中強身邊，吾艾肖貝等人也跟了過來。張鵬飛說：“首長，先送您回房休息一下吧，晚上為您接風。”
“嗯，客隨主便嘛！”寧中強笑了笑。
張鵬飛等人把寧中強送進房間休息，隨後就走了出來。吾艾肖貝說：“這邊的條件有點差啊，這酒店……”搖了搖頭。
張鵬飛擺手道：“沒事，這才顯得真實嘛！”
“也對！”吾艾肖貝點點頭。
電話這時候響了，張鵬飛拿出來一瞧是陳雅，猜出來她有事，走到一邊接聽。
“小雅，有事嗎？”
“王水根的事在網上曝光了，有一段幾十秒的視頻……”
張鵬飛只感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