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綠皮筆記本
她嘆了口氣，抓住畫筆，就像握住簽單筆一般。她打起精神，從日出升起的那一刻，必須將失敗與恐懼扼殺在搖籃中。
記得在一次惡意競爭中，她被對手打電話死亡威脅，當時的案子是一個關係到企業存亡的過億大單，如果被搶走案子，公司財務無法正常周轉。
“李子上，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把案子給我。你家已經被我包圍了。”當時李子上的助理蕭紅接到電話腿都軟了。
可她自打做生意開始，就知道會存在這種卑劣手段，當時她接過電話，咬緊牙，放了一句狠話：“李水培，如果你敢動試試看，是我死，還是你蹲監獄。”
她天不怕地不怕。贏得了那個案子，扭轉了公司的危險局面。
想到這些艱難的創業經歷，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老屋子上的日出已經變成了炎炎烈日，她的早餐做好了，單面煎蛋嵌入吐司混合著胡椒粉的做成的三明治，還有一杯濃郁的黑咖啡。
說實話，她討厭咖啡的苦味，為了集中精力在事業上，她捨得吃“苦”。
上午十點，她準時開線上視頻會議。在此之前，她要求自己穿職業裝，畫淡妝。一切與工作有關的事物，必須是嚴肅的。
她很少笑。很少開玩笑。會議很簡短，她喜歡佈置任務，放權讓員工不設限的工作。只要聽話的員工，幾乎沒有業績差的。
未雨綢繆。聽起來是一件有壓力的事情。預示着要規劃將來，對經濟形勢的預測，對公司發展的準確定位。長遠，與短暫是眼光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比誰消息靈通，比誰有膽量，比誰更能抗壓。
開完會，她放下手中的電腦。把泡好薰衣草柔順劑的衣服晾曬在屋頂的竹竿上。她身材發育的很好，胸部堅挺，如果走路太過顛簸，會有一種震顫的感覺，她覺得這算不上什麼優點。
她有一個朋友，叫柳葉醒，是個孩子，還在上初中。
柳葉醒總是喊她“姐姐”。李子上管她叫“柳葉”。
剛曬完衣服，她就想這個在孤兒院認識的女孩了。
“柳葉，最近姐姐沒找你，你就不想姐姐嗎？”她在屋頂轉着圈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叉腰，時不時拉平洗凈的有褶皺的衣服。
屋頂，陽光，和她。在同一片天空，顯得很和諧。
“姐姐，我很想你，很想你。”柳葉說這話的時候，正在教室外面罰站。
“怎麼了？拉屎呢，聲音這麼小，還使着陰勁兒。”
“姐，你都不管我啦。我犯錯了。在體罰。”
“體罰？那老師怎麼沒沒收你的手機。”
“我新買了一個，老師沒收了一個。”
“柳葉，你這個小崽子，你我相依為命，我可是把你當親妹妹。姐，不准你學壞。你說說，又把誰給揍了？”李子上沉着臉，被叫家長無數次，在公司都是別人給她低頭認錯，在學校，她像個哈巴狗給老師連連道歉，想到柳葉跟自己一樣是個孤兒，她對她的成長更是深埋着責任心。
電話那頭掛掉了。
李子上心頭湧現出一股心酸。
夜晚很快降臨。草莓小鎮的夜風又刮來一陣陣孤獨。她裹着粗布厚實的披肩，苦悶的將自己窩在沙發里，眼淚婆娑。她冷起來像夜空的月亮，陌生，自閉。
哭累了，停頓一下，繼續哭。哭到一卷一捲紙鋪滿地板，鼻尖擤的通紅。忘我的工作，與忘我的哭泣。都值得歌頌。哼，她不哭了。打開電視，搜索最近很火的運動項目《本草綱目毽子操》，玩命跳，跳的她沒了力氣，喘着粗氣，重新振作。
她停止了音樂，準備洗澡。運動后她的肌膚白裏透紅，隆起的胸部流着細密的汗珠，若隱若現。五分鐘之前，她收到了公司退市的通知。在她預料之中，在心累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扛不住了，哭泣發泄，運動發泄。調整心態她才能繼續戰鬥。
她頭腦還是很混亂，二百多家連鎖店，陸續關閉了將近一半。
“咕嚕，咕嚕，咕嚕”，她喝下一大罐礦泉水，肚子立刻鼓了起來。她轉身進浴室的時候，心不在焉撞到了門把手上，差點磕着眼睛。這一舉動加重她複雜的心情，這一消息，使她一下子憔悴了許多。洗澡的時候，她罵了一句：“滾你媽的蛋！老娘不會輸！”
話音落，水流聲起。豐富的泡沫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洗禮。她嗤笑：“哈哈哈，李子上，重生之後，你不是有超能力嗎？學會運用它。”
在她的身體裏發出另外一個聲音。
當總裁，既自由，又束縛。日出，東升。日落，夕下。
洗澡后，她去了屋頂，迎着風站着，哆嗦着鼻孔。燈火通明，她的心火大體上是滅的。如果有點燈人呢？她看到路過別墅花園散步的一對老人。
小時候，她聽媽媽講過童話故事。
“子上，長大后媽媽希望你可以在湛藍的空中飛得高，且飛得愉快。你的群伴中，會有一個終身和你一起看世界的人。一起飛，偶爾你快，偶爾他快。你們相互牽絆，不會孤單。”
李子上把這段話當成童話故事。她知道，這是暗示她，會有個人，總有那麼一個人，點亮她的心燈，和她雙飛。
可……目前。他在哪裏？
草莓小鎮。第三天的日出。
光，蕩漾着醉人的暖意。日出從東方升起，親切的親吻着李子上的肌膚。她嘴角那一抹微笑來自於那隻土狗，它不知為何總會來到這裏，蹲坐着，抬着頭望着老屋子上的李子上。
“小狗，你是流浪過來的嗎？”
它愁眉苦臉，彷彿一肚子怨氣：“汪汪汪。”
李子上把它畫到綠皮日記本中，這是唯一一次和小動物對話。
有幾隻春風得意的烏鴉在一顆大槐樹上哇哇叫着，聽到狗叫聲嚇得從樹上的飛走了，飛向胭脂紅般的空中。今日的日出與眾不同，李子上注意到了除日出意外的東西，那是活着的有生命的東西，狗和烏鴉。
－－－－－－題外話－－－－－－
多久沒看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