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試探
除了狗狗大隊,上山狩獵也是重中之重,當然說的好聽,其實根本算不上狩獵,只能說是簡單佈置一些陷阱,等小動物們自己撞上來。
這個時代的獵物,雖然因為沒有大範圍的捕捉,因而對人不設防,但也不是那麼好抓的,首先獵人們並沒有趁手的武器,古代對於鐵質器具管理極為嚴格,所以獵人手上的武器也並不強大,而現在可以說是手無寸鐵的村人就更難有趁手的武器了,頂多只能做些木製的弓箭,但因為沒人懂這技術,所以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狩獵大隊由男人組成,分成兩隊人,都帶上鋤頭棍棒之類的傢伙什,在山的邊緣地帶反覆試探。前面的隊伍人數為三,是屬於身體不太強壯的類型的人,三人負責查探,哪裏看到野雞、雀兒、竹鼠、野豬、兔子之類,作下記號;後面的隊伍人數為五,負責順着記號挖置陷阱。
短短几天便收穫不斷,婦孺們便一部分直接宰殺做吃食,這自然少不了烏小惹的從旁指點,那兔肉做清燉,竹鼠烤制,野豬熬制豬油,豬下水清洗乾淨分門別類地做一些涼菜熱湯,兔子仍舊養着。
另一部分實在消化不了的,將其熏干、炕干以備冬日使用。
然而這樣的盛況並沒有持續多少天,山周圍的動物就變得十分警醒了,除了很難在陷阱里找到小動物,甚至平時在山林里閑晃,遇到的動物都少了很多。
烏小惹又帶着婦孺們挖地窖存菜和肉製品,這些事情做下來,就算是再不服氣的,也對烏家三兄妹刮目相看。
哦,不對,應該是兩兄妹。
小蘿莉自然沒什麼威風之處,但是儼然在孩子中成了一霸,有種孩子王的氣勢。烏小惹越忙,她帶着一幫孩子做完事情之後愈發玩得發瘋了。烏小惹偶爾看到,有點自我懷疑是不是教她教得太過跳脫了?眼前這個瘋女娃,哪裏像當初怯生生小聲說話連頭髮一團亂草的樣子啊?
但是一轉頭,又顧不上了。
烏小惹發現了自己一直忽視的美食——泥鰍和田螺。泥鰍可以燉湯、烤制、炒煮,一個方法一個味道,而且不需要花費很多材料,可以說是性價比極高的葷食。而田螺,眼下是沒有鹽,但是各種調料加持,加上吐沙吐個七八天,這螺個大肉多,又都是純天然的環境生長的,肉質緊緻有彈性,嗦着嗦着就上癮了。
一開始,烏小惹只是晚上做了送去給王杉她們吃——有任務的婦女們晚上會開總結會,這是烏小惹提議的,免得第二天工作出亂子。
不斷換水、吐了七天沙子的田螺,剪掉尾部,用姜、紫蘇、香菜腌制了半晌,又用雞油爆炒,待田螺肉縮小至原來一半大小,便加入蔥、姜、蒜、紫蘇、香菜、胡椒等重口味的佐料炒一會兒,便可以出鍋了,鹽也斟酌着放了一點。
本來婦女們是堅決不吃的,畢竟這個田螺,在沒吃過的人眼裏,外形真是噁心得不得了,李家嬸子甚至沒有勇氣看它,黑乎乎的,異形得滲人……
烏小惹勸了半天,有點生氣,和眾人熟悉之後,從前性格的她也慢慢找回來了,少了幾分討好,多了幾分脾氣。
她自顧自地用竹籤把螺肉挖出來,沾了沾自製的蒜蓉茱萸水,螺肉一入嘴中,便激得她口舌生津。嗯,味道是差一點,但對於嘴巴單調太久的她來說,實在是很好吃了。竹籤也做成比牙籤稍微粗長一些的形制,烏小惹火力全開,不一會兒,便嗦了十幾個。
王杉看烏小惹吃田螺看得眼熱,又想到往日烏小惹連素菜都能做出美味,這田螺雖然丑,畢竟是葷菜,還能比那些平時她們用水煮的野菜難吃嗎?
於是她便笑嘻嘻地說,“小烏做這個田螺呀,花了這麼多心思,我不嘗嘗豈不可惜?還是試試吧。”
說罷便舉起箸夾了一隻田螺,學着烏小惹一般用竹籤把螺肉挑出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旁邊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什麼王姐說的是,我也嘗嘗之類的一個個紛紛舉箸加入嗦螺大軍。
然後也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李家嬸子,這田螺她也幫忙洗涮了,那股土腥味熏得她無法,甚至戴上了烏小惹自製的麻布護臉。看着烏小惹神色自若的樣子,李家嬸子當時就覺得,烏小惹不愧是能做出各種吃食的人,就憑這堅毅的性格,那種事兒不能成呢?
旁邊的烏小惹不知道自己在李家嬸子的心裏又加了一層濾鏡,只對着眼前的田螺口水直流,沒辦法,爆炒田螺真的是太好吃了啊。
就這樣,一場吃螺盛宴在婦女之中悄然盛開,這本是婦女們的小秘密,誰能想到不知道怎麼的,也許是美食的力量巨大,一開始婦女們吃過,看到還剩一些,就帶回家給娃吃,後面發展成帶娃開會,蹭點夜宵。
最後就是全家都來了。
看來美食在推動人權平等方面也能出力,發展到最後,婦女集議變成全村集議,男女小孩都有,最後直接變成夜宵大會,邊吃邊聊,氛圍簡單又舒適,人們的幹勁兒更是直線上升。
如今眾人齊心協力,獲取食物,整理田地,囤積冬糧,改善生活。一開始烏小惹折騰些什麼,大家還會問個究竟,到最後已經麻木了。
也許這就是腦袋聰明吧,張大哥想了半天沒解決的事,烏家大哥四兩撥千斤解決了。
不過也有那麼幾位唱反調的,畢竟讓大家放棄自己的利益去服從集體確實是比較困難的事情。現在外頭亂的很,把村裡打理得再好,那遇到不講理的官兵和流寇也是白搭,再說如果遇到危險,自然是溜之大吉,留在這裏守着村裡,反而更危險。
既然如此,何必辛辛苦苦做這些事?村裏的作物都收完了,省着點用不就行了。萬一又要逃荒,拋下辛辛苦苦的基業不就是做無用功嗎?
這幾個唱反調的,分別是毛家、馬家的幾個,大家一起收割作物時,毛家和馬家也是非常積極的,吃過烏小惹做的湯和各種吃食,也是不吝讚美。
但從搞捕獵大隊開始,他們就躲得遠遠的了。
毛家就跟之前的烏家三兄妹一樣,明哲保身,害怕麻煩,平時在村裡各種推脫不參與,但他們也謹小慎微,烏小惹的夜宵大會,他們也不怎麼參加。
馬家則是眼高於頂,家裏有些銀錢,在村裡起的屋子也是有點氣派在的,馬家男人還識文斷字,以前經常在鎮子上擺攤寫信,有幾分本事。
由於兩家是唯二不合群的,自然兩家來往也多。
他們不是反對烏家,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平日也沒有添亂,兩家關門過着自己的日子,不爭不搶,村人自然也不說什麼,畢竟他們是同伴,並不是官老爺和衙役,還能強按牛頭喝水不成?
這點事情,在烏小惹和烏大哥眼裏,不過是少了幾個勞動力而已,對村裡為數不多的各種改變都是按照計劃進行的,少幾個人就重新規劃就好了。
毛家、馬家兩家人見其他人忙得跟傻子似的,還每天樂呵呵,被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指使的團團轉,每天不得閑。心裏還有些得意,頗有“眾人皆醉我獨醒”之感。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