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窩
這一頓烏小惹依舊和王、陳家兩兄弟眾人分食,陳家兩兄弟是要跟着沈家往前頭走的,他們父母都在山的那頭,這是必然的選擇,幾日相處下來,他們三家人都處處了感情,尤其是陳家兩兄弟跟烏大哥是過了命的交情了,這一去也許這輩子都不能相見,真是十分傷感。
烏小惹為了表達離別之情也豪爽了一回,她拿出蜂蜜給大家都泡了蜂蜜野梨茶,野梨子味道微酸,味道嘗起來有點像金桔檸檬茶,不過他們喝的是熱的,又加了枸杞和野菊花,所以酸味化入水中是十分柔和的,完全不澀。
茶水管夠!再加上用些許油鹽煎的蛋餅,熬一鍋野菜糙糧粥。眾人談天說地,哭哭笑笑,這一頓吃的香噴噴、肚子滾圓,眼睛濕嗒嗒的……
之前趕路至少花了三四天才走的路程,沒想到回程只要兩天。
歸家心切,烏小惹眾人取消了晌午吃飯這一環節,邊走邊吃,晚上才作休整。不過路上遇到像野鴨蛋或兔子窩,他們也會停下來收集食物。
終於回到熟悉的村莊,看着眼前空了大半的村子,幾戶人家默默回到自己房子裏,連烏小惹都不禁覺得有些落寞,她想起以前的村子,人丁興旺,像這樣的傍晚,農閑時到處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農忙時到處是熱火朝天的吆喝聲,好像吆喝得越大聲,人就越有力氣似的。
烏家三兄妹也回到了自己的黃泥小屋,短短几天,破舊門板的四角上已經佈滿蛛網,還有幾隻小麻雀在屋檐上跳來跳去鋪好,三兄妹分工合作,烏大哥扛着鋤頭去整理屋後邊的兩塊小菜地,烏小惹帶着小蘿莉收拾屋子。
屋子後面的兩塊小菜地已經被雜草佔據。烏大哥用鋤頭把大塊的草地連根鋤掉,細緻地把剩下的草苗拔掉,又取火種把野草都燒掉,這才算完工。
另一邊,烏小惹在清點口糧,糙糧有三麻袋,麵粉有兩小袋,加起來還沒有一袋糙糧多,還有一些沒用上的淮山、土豆,調料並不剩下多少了。
她把淮山拿給哥哥種,土豆有點發芽了,她把最嚴重的一棵挑出來作種植用,這件事應該是烏大哥來干,烏小惹看着他直接把土豆半截埋地里準備澆水的樣子,無奈只能自己親自下場。
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土豆要切塊,埋在地里跟種紅薯似的種植下去,現在天氣稍冷,正是種植的好季節,過三四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收成了。土豆畝產很高,關鍵是土豆怎麼做都好吃,而且耐飢,也許將來有機會,獻給皇帝老子還能得好處呢……
烏小惹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技巧,比如如何防治土豆蟲害,種植土豆需要土壤保持一定的乾燥,所以土豆非常容易感染蟲害,其中蠐螬和蚜蟲是最恐怖的,用蔥蒜的汁液加水過濾后就是天然防治蠐螬的農藥,用草木灰泡水,同樣要過濾,噴洒即可防治蚜蟲。
把這兩樣蟲害防治了,土豆的產量就有保證了,雖然現在只是種一棵,也不是為了吃,只是為了留種,但也是要注意的,古代的糧食產量之所以不高,除了農民不懂如何利用土壤之外,一直忽視蟲害也是一個問題,很多時候防治蟲害來來回回就那幾樣方法,根本不能滿足豐富的作物種植,因為不會種植,很多可以發揚光大的美食都沒機會。
現在烏小惹極有可能讓它們提早登場~她美滋滋地想,這世界還有比我更厲害的嘛,不存在的。
烏大哥和小蘿莉蹲在菜地旁頭碰頭,滿臉好奇地看着她播種土豆,只見烏小惹又拿起淮山種子,兩人精神抖擻,這個作物他們也不會種植,一般都是山上能挖多少就吃點,誰知烏小惹隨意在田邊挖個坑就把幾顆種子埋了……真的嗎?這也太隨意了吧?
“淮山我不懂種的呀,”烏小惹對兩人解釋道,“我要是會這麼多,還能窩在這村裡呀?”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淮山她確實不懂,但是淮山的摘取地位於山上瀑布邊的大石頭上,想必平地是不適合的,應該八九不離十吧,隨緣吧。
把這些事做完之後,烏小惹歇了口氣,陽光雖好,空氣里卻吹着冷風,正適合睡覺!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她好像聽到有人叫她。
“二妞!二妞!”又是王杉!烏小惹雙眼無神地看着眼前激動的婦人,自從和她熟悉之後,她就一直管自己叫二妞。
王杉氣喘吁吁,她是跑着過來的,“哎喲沒想到你家,這麼,偏啊。”大喘氣的狀態絲毫不妨礙她上來拉烏小惹的手。
“走,咱們去摸些野鴨蛋,你是不知道啊,河邊太熱鬧了!人一走那些野鴨子啊魚啊就把地給佔了,這是什麼道理。”
小蘿莉比烏小惹反應更快,蹬蹬蹬地跑過來東瞧西看,“嬸子!你說有野鴨蛋!這可太妙了!”
“可不是,你看這一小籃子都是,我順過來給你們的,哎呀快去呀,村裡就剩咱們幾家,那分得可多了!”
烏小惹還迷糊着,“既然這麼多,嬸子你何必着急。讓我再睡會兒……”
“哎呀睡不了,你不想弄個鴨子回來養嗎,還有幾窩兔子呢!直接逮過來就是現成的葷菜啊!”王杉看她起來又往床上倒,連忙推她後背催她起床,“趕緊的,不然好兔子都被挑走了啊!要不是我逮不住,我哪能來叫你啊,直接給你送過來蹭吃食呢,嘿嘿嘿。”
烏小惹只得起床,順便叫上在還在整田的烏大哥。
逮兔子,上下兩輩子沒試過,只能哥哥上了,他連野雞都能逮到,兔子估計差不多。
沿着不遠處的河往上遊走,在靠近村子中心的地方,果然看到橋下兩邊有許多野鴨子的窩,好幾個人在那掏蛋,烏小惹跟着王杉扒開草窩,一個窩摸走一半的蛋,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涸澤而漁嘛。
“你咋只拿一半啊。”有問題就說出來是王杉的諸多優點之一。
“……”烏小惹不知道怎麼說,半天只能蹦出一句“免得它下次再也不來這產蛋,那就啥都沒了。”
“對哦……”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掏蛋掏得一腦門的汗,烏小惹看河邊開着鬱鬱蔥蔥的白色野菊花,就摘了一把搭在背簍上,嗯,有種春天的錯覺。
王杉跟在她後面,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小女孩竟有種遙遠的寂寥感,她看着背簍上隨微風簌簌而動的白色小野菊,感覺心裏像被冬天的風吹過,驚醒了什麼,又像反思,又似道別。
搖搖頭,她不再想這些,卻鬼使神差地跟着也薅了一小把這白色野菊花。
大自然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生機勃勃的。烏大哥和幾個打算掏兔子窩算是體會到了,這兔子不胖,跳着跑着確實迅速,而且狡兔三窟,一往地下鑽就不見了,小蘿莉在旁邊看他們逮兔子跟看真人騷似的,津津有味。她閑來無事,也摘了些香菜和野花回去。
現在也不是春天,但河邊莫名出現一些紫紅色的像爆竹似的花,特別好看!小蘿莉聞了聞,奇怪,沒什麼味道。
太陽緩緩西沉,天邊恆古不變的發光體變成農家雞蛋黃的火紅色,烏小惹和小蘿莉滿載而歸,烏大哥也綁了好幾隻兔子在背簍,他們最後還是用了稍微不人道的做法——往所有洞口灌水把兔子逼出來。
王杉也滿載而歸,不止是蛋,她明天又能去烏小惹那蹭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