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失蹤
“嘶——”
簡陋的房間裏響起淺淺的吸氣聲。
姜顏西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她望着陌生的房間,感受到手腳被繩索勒出的痛意,大腦有幾分鐘空白,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意識——她記得,她是在化妝的途中,上了個廁所,然後……被人捂住口鼻迷暈了?
她低頭一看,果然還是出門前穿的那一身衣服,她心臟不安的跳動着,她深呼吸一下,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腦中開始思索,是誰?為什麼要綁了她?是想要做什麼?
她嘗試着掙了掙,皓白細腕上便摩擦出一片紅紫,繩子仍舊一點兒未動,純粹的浪費力氣。發現只是無用功,她吐了口氣,抬頭掃過房間,可惜房間一覽無遺,一方椅子一方桌子已是全部,一片尖銳的物品都看不見。
姜顏西只得歇了自救的心思,房間裏寂靜無聲,她不由想起盛景來,今天是兩人的訂婚宴,兩人分開做造型,也不知道盛景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如果發現了應該會很着急吧……這樣想着,她又打起了幾分精神,盛景肯定還在找她,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也該努力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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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盛景換好衣服回來找人,發現姜顏西不見,並且沒有任何痕迹,他瞬間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第一反應就是姜姜後悔了,所以無聲無息離開,盛景眉目間儘是頹喪之色,直到溫煦和程斐幾句話將他點醒——動用於家家族力量,他開始瘋狂找人。
等待期間,他眼底發紅,手指不斷在電腦上飛速按動,追蹤姜顏西的手機定位,卻發現定位一直停在舉辦訂婚宴的酒店裏。他找過去,只剩一隻手機孤零零的待在洗手台上。
他眼皮子狠狠一跳,心頭那股不詳的預感愈發濃重。
十分鐘過去,盛景眼裏的紅意更甚,他煩躁地捋了一把頭髮,那麼多人,仍舊沒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除了那隻手機),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姜姜就像是憑空消失在這世上一般…甚至,他都要想,是不是姜姜回了那邊去……
有不少人過來勸慰他,他聽一句煩躁一分,字字句句刺進他心頭,積攢成恐慌的氣球,等到達那臨界點,就會“砰”,一下炸開。
就連顏茴都破天荒關慰了兩句,不停聯繫着人找姜顏西。
看着情緒極其不穩定的盛景,溫煦皺了皺眉,拍了拍盛景肩膀,說道:“阿盛,你要冷靜一些,現在弟妹人不見了,不外乎有事或被人帶走兩種情況。你好生想想她有沒有可能去什麼地方,還有最近發展挺迅速,是不是結了什麼仇,還有她娛樂圈裏的人。”
溫煦道:“只有你能找到她,阿盛。”
溫煦的最後一句話讓盛景猛然清醒過來,盛景按了按脹痛欲裂的頭,緩緩呼出一口長氣,勉力壓下狂躁的情緒,姜姜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頁資料——是他昨天整理的關於魏徐言的資料。
他黑眸暗了一層,掏出手機剛好接了一條信息,看完他抿緊了薄唇,壓着怒意起身朝外走。
走到門口,門外有人來傳話:“盛先生,樓下有人說找你有事。”
盛景顧不上搭理他,逕自跨着步子往出口方向走,到樓下,卻被一身月白袍的秦落衡攔了路。
他眸光一凝,四目相對,誰也看不透誰。
秦落衡臉上不見笑意,眉間攏着愁緒,他滑過一顆青玉珠,直言問道:“小言是不是聯繫你了?”
盛景沒有說話。
秦落衡也不覺得尷尬,又說道:“我和你一起吧,或許…我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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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呲——”極其細微的聲音。
姜顏西費力地用木片磨鋸着繩索,木片是她從老舊桌子的桌腳上摳下來的。
木片很鈍,磨一下就掉落不少的碎屑,有些鑽進姜顏西嬌嫩的肌膚,她小手臂內側已經摩擦出了一片血色,看着觸目驚心。
姜顏西死咬着牙,手臂上傳來的痛意讓她額上都出了一層細汗,哪怕幾分鐘也只將繩索磨得一點毛糙,她還是沒有放棄。
她眼眸濕漉漉的忍着淚,堅持不懈的專心磨着繩索。
倏然,門外響起輕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慌亂地將木片扔到桌腳,屏住了呼吸,她不知道來的人是誰,手腳被捆縛,只能暗自祈禱外面來的人是友軍。
然而她註定是要失望的。
“魏、魏徐言!?”
姜顏西震驚地看着緩步進來的魏徐言,她睫毛顫了顫,敏銳地發現,此時的魏徐言和平時似乎不大一樣:臉上的笑意不再燦爛陽光,他仍舊笑着,笑容里卻是令人膽顫的邪性,黑黢黢的眸子裏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魏徐言視線掃過地面,輕易地看見坑窪不平的那塊木片,還有地上的血滴,他目光定在姜顏西臉上,笑得森冷,“想不到…我特意只留了桌椅,都還能被你鑽了空子……顏大小姐還挺有辦法呢?”
姜顏西縮着腳往牆角靠,下意識吞了口口水,仰頭看着魏徐言,聲線微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到底想做什麼?”
魏徐言靜靜看了她幾秒,手中光亮的匕首閃出寒光,又沒入刀鞘,來來回回,他移動幾步,卻是在房間裏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還找了方便盯着姜顏西的角度,翹着腿單手玩着匕首。
“為什麼這麼做?想做什麼?”魏徐言似是在反問自己,匕首撞上刀鞘,發出清脆的叮聲,他神色譏諷,抬眼打量着面前精緻絕艷的人,呵呵道:“當然是…報復了。”
報復所有,報復一切,誰也別想好過!
怎麼會有光呢,明明就沒有,他明明只看見過黑暗啊……
既然如此,那便都待在黑暗裏,一起沉淪吧。
姜顏西萬分不解,想想顏西因為盛景並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她忍着害怕,問道:“你報復什麼?我又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沒有做過什麼?
利刃出鞘,魏徐言眸光閃爍,眼中嘲意更重,她不是聯合他的好哥哥玩得團團轉么?這個姑且不提,她可是……他那好哥哥的光啊!
只此一點,已經足以他“重視”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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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徐言眼眸低垂,盯着地上那幾滴血,唇角高挑,他彷彿從那幾滴血中看到了幾年前自己躺在血泊中的模樣。
他看了看時間,利落地別好匕首,似笑非笑地看向姜顏西,道:“差不多了,走吧,顏大小姐。”
姜顏西腳上繩索被拆解,換上了鐐銬,手上接了一截鐵鏈,魏徐言像是遛狗一般牽着她朝前走。
姜顏西嘗試過耍潑不走,卻發現完全影響不了魏徐言,他根本不管她如何,她不走魏徐言就托、拽她往前,為此她還撲了好幾個跟頭,小臉摔得灰撲撲的。
她知道沒用,安分下來,乖乖的跟着走,還能少受些苦保存點體力。
她打量了下周圍,環境清幽,空氣很好,景物也能看出來是精心栽種、設計的,她看着前方的背影問道:“這裏是公園?”
等了半分鐘,沒得到回答,她撇撇嘴,魏徐言忽然慢悠悠開了口:“徽山公園。”
見他回答了,姜顏西接着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逛公園。”魏徐言伸手打了個呵欠。
“……”姜顏西自然知道他不可能這麼好心。
走了十來分鐘,兩人停在了一截長石階前。
魏徐言好心地拽過姜顏西,讓她直面又長又陡的斜梯,“來看看,好看吧?”
長階數上千,邊欄和階面都刻了精美的石雕,饒是如此,也化不去它高陡而密密麻麻給人帶來的恐懼,沒點兒膽量的人,都不敢踏上腳去。
姜顏西木然地望着腳下數不清的石階,內心毫無波動,她又聽見魏徐言的聲音,淡淡的淺淺的,隨風而散:“待會兒啊……”
話只有半截,姜顏西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他話里的寒意,她抖了抖身子,真怕下一秒她就被扔下這長石階,她轉頭看向魏徐言,嘗試懷柔政策,柔聲乞求道:“魏徐言啊,你看我們也沒有多大仇是吧,沒有必要鬧成這樣。”她小心翼翼地,“要不然,你就放了我吧?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
魏徐言有趣地看她一眼,搖了搖手裏的鐵鏈子,發出一陣響聲,“放心吧,我會放了你的。”他頓了一下,“等我哥來了。”
徽山公園是依山而建,他們所處的位置在半山腰。
魏徐言目視前方的巒巒山脈,霧氣未盡,有如仙境,他聲音飄渺:“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