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匪夷所思的條件

下過一場雨後，天氣溫溫熱熱的剛好，沒有毒辣的太陽，只有柔和輕軟的微風拂過天地。

盛景抵在落地窗邊緣，軟軟陽光暖着他的背脊，可他心尖上卻是一片刺骨的冰寒，和溫暖兩兩對峙，碰撞掀起洶湧的浪潮。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丟下顏西的理由，有時候心傷了，人就再也回不來了……”

路從之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旋，盛景緊緊摳着手心，偏斜的陽光隱隱照出一抹紅色，他黑眸浸染了無邊的黑，整個人壓抑得落寞又無助。

溫煦說，姜姜婚事不是她的意思，可辰通集團小公子，想來又是一個家境殷實、樣貌出眾的，姜姜會不會在來往之間，感受到別人的好，然後徹底的……忘記他，家族聯姻最後演變成事實？

盛景呼吸熾熱凌亂，一想到姜姜嫁與別人，他心臟就彷彿要爆裂開來，他接受不了。

他眼底沉澱着詭秘的暗紅，突然一下叫溫煦，溫煦聽見聲音匆忙趕來：“阿盛，怎麼了？”

盛景抖了抖唇，卻是一言不發，過了十幾秒他略微頹喪地低下頭。

破壞了兩家聯姻，他又能怎麼樣呢？

是他放開的姜姜，他現在的模樣只能給姜姜拖後腿，反正都不能和姜姜在一起，不如…就這樣吧……

倏地，頭部傳來一陣痛意，他攏眉捂上頭，恍惚之間，他眼前彷彿有一道亮光，轉瞬即逝。

盛景呼吸都有些遲鈍，竟一時分不清幻覺或是現實。

如果他的眼睛恢復了，他便無所顧慮了，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絲機會，那是和姜姜在一起的機會。

畢竟，沒有人願意永遠活在黑暗世界裏。

他喉頭滾動一下，抓住溫煦的肩膀，嗓音喑啞：“溫哥，我剛剛好像，感受到了一絲光亮？”

醫院裏。

血紅的夕陽暈開，醫生沖溫煦搖了搖頭，溫煦神色黯下來，沒有說話。

沉默的氣氛，不用再說盛景心底已然明白，剛躍然幾分的心剎那又跌回谷底，被厚土掩埋。

他摁了下指骨，情緒很是平靜：“謝謝醫生，溫哥，我們走吧。”

溫煦摻着盛景往前行，路過一間病房，盛景耳朵幾不可察動了動，腳步頓住。

“顏西自官宣婚事後，第一次亮相大眾眼前，並且和未婚夫一起甜蜜逛街，動作親密，感情可見一斑……”

溫煦瞥眼一看，視頻上的人可不就是“顏西”嗎，和一個清俊男人並肩而行，應該就是官宣里的未婚夫，兩人說說笑笑距離挨得很近，最後一起上了一輛豪車。

溫煦冒出疑惑，“顏西”不是說婚約不是她的意思嗎？看起她和她未婚夫關係還很好的樣子？

雖然這麼想，他嘴上不可能這麼說。

“這點兒動作哪裏親密了，一看就沒有關係的兩個人。”盛景偏頭道：“阿盛，別聽營銷號瞎說，簡直胡亂造謠，顏西她…”

溫煦的話突然被人打斷：“怎麼就造謠了，這視頻為證，人家小未婚夫妻的事情，怎麼就是造謠了？”

病房門裏冒出一個頭，將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問道：“你們是顏西的狂熱粉絲啊？”

兩人還沒搭話，她又繼續說道：“雖然…嗯，你們兩個長得還不錯，但是勸你們一句啊，這追星啊，得適當有度。”

“這視頻上情況明明白白，那男的手都要攬上顏西腰了，你說他們沒有關係？是別人胡亂造謠？”女人搖搖頭，嘖了一聲：“誰信吶？不過，看兩人這甜蜜樣兒，之前那些事對顏西的壞印象倒是淡了些，看看多相配呢！”

溫煦一下子黑了臉，這女人怎麼一點兒都看不懂眼色呢？

女人還在念叨：“所以你們就承認吧……”

溫煦直接拉上盛景往前走，“阿盛，你別聽剛才那人胡說八道，我們回去吧。”

盛景一路沉默，回到公寓就自己關進了房間，溫煦看着緊閉的房門，沉沉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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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別墅門口，姜顏西拉開車門，朝辰楠揮了揮手，“謝了，那我就先進去了！”

辰楠抬了下手，看着姜顏西的身影消失不見，手指搭着方向盤無奈地勾了下嘴角，發動車子離開。

姜顏西看見客廳的顏茴，不想理會準備直接上樓，顏茴卻開口叫住她：“你和辰楠不是相處得挺好，想法變變就對了，別想着那個小子，你以後會知道愛情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姜顏西淡淡看她一眼，打了個呵欠回房，她和辰楠可不是那回事兒。

時間拉回和辰楠加上微信的時候。

「辰楠：顏小姐，在家悶久了吧，要不要出來放個風？」

“出不去，而且上次和你說得很清楚，我有男朋友。”

姜顏西回復乾淨利落，可下一秒，她看見辰楠的消息，一個竄身坐了起來。

「辰楠：我能幫你。」

「辰楠：我承認，剛開始我是對你有點兒意思，但我不愛強人所難。」

「辰楠：現在，我應該能讓顏夫人鬆口讓你出來吧？」

於是她琢磨半晌，同意了辰楠的提議。

很快，辰楠開車到了顏家別墅外，不知道他和顏茴說了什麼，帶着她一路暢通無阻出了門。

辰楠驅車，兩人到華容軒開了個包廂。

一下午兩人都待在包廂里，談論兩家婚事的具體情況，還有解決方式，最後還特意讓顏茴跟着的人拍了照片，放低顏茴的戒心好成事。

兩人商量下來的成果就是，他們二人這兩天先渾水摸魚，逐漸降低顏茴的警惕，然後辰楠以帶她去別地玩兩天的借口，送她去寧遠區找盛景。

姜顏西換上家居服，溫煦剛剛發過來盛景的病例，她直接轉發給於令宸：“於叔，這是我男朋友的病例，麻煩您幫忙尋找一下眼科方面的權威醫生，不管多少錢，只要能治療好他的眼睛就好。”

“還有今早上和您說的，讓您幫我去寧遠區的事情不用麻煩了，我這邊有了更便捷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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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做到什麼程度！”

秦落衡手一揚，文件夾摔在楠木桌上，順着滑落到魏徐言懷裏。

魏徐言咧嘴笑得清朗柔和：“哥，怎麼啦！還不許我玩玩啦？”

秦落衡看着眼前和記憶中那人相似又不相似的面容，竟是有些恍惚起來，以前那條小尾巴也總是朝他這樣子笑，但不同的是，小尾巴眼裏閃着真誠的光澤，而面前的那雙眼——那是一汪寒潭。

秦落衡微微皺眉：“我給你權利不是讓你胡亂動作的。”

魏徐言無辜偏頭：“可是哥，他們欺負我誒？”他抱住文件夾一頁一頁翻過，“我還不能報下仇嗎？”

“他已經失明了，還不夠嗎？”秦落衡緊緊盯着他。

夠嗎？當然不夠了。

他的好哥哥可是玩弄了他好幾年呀，他才剛剛開始，怎麼甘心就此結束啊……

“嘩——”紙張翻過。

魏徐言含着笑垂眸，粗短的指甲狠狠拉過紙頁，劃破了兩張紙。他吹了吹灼燙的指尖，輕聲細語緩緩道：“哥，你說我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可以天打雷劈的，為什麼…為什麼？”他語氣瘋狂又帶着不解：“你就要在這件事情上勸我呢？”

秦落衡眉梢壓了下：“小言，這性質不一樣，顏西身後有顏家，而且她簽約公司的底，連我動用秦家力量都探查不到，你再繼續下去只會引火燒身！”

“顏西不是沒事嗎？”魏徐言回答得漫不經心，眼裏狠光卻慢慢綻開，“和顏西玩玩，再解決我的…好哥哥，不就好了？”

魏徐言又笑了起來，撈起桌上的一疊文件，朝秦落衡眯眯眼：“哥，沒事我就去看看那群瘋子現在變成什麼樣了，走了！”

看着空落落的房間，秦落衡揉揉眉心，鋼筆在紙上落下“魏徐言”三個字，低喃出聲：“小言，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

當初，他遇見奄奄一息的魏徐言，那一幕像極了秦野言躺在血泊中的畫面，他動了惻隱，將人帶回去，然後下面人遞交資料給他時，他注意到魏徐言的名字，最後一個字也是“言”。

他認為這是上天給的緣分，將魏徐言留在了身邊，自我欺騙的讓他做秦野言的替身，慰藉他那顆乾枯泛皺的心。

可逐漸的他發現，魏徐言和秦野言性格完全不一樣，他下放魏徐言至秦家底層鍛煉能力，魏徐言的野心、黑暗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秦野言性子溫和柔韌，待人親切和善，關愛小動物，而魏徐言有仇必報，每個得罪魏徐言的人，都會被魏徐言默默處理，無一倖免。

後來，他開始讓魏徐言處理一些隱秘事務，魏徐言的性子在時間淬鍊中，變得更加陰晴不定，做事也更加狠絕毒辣，對應付那些事無疑是一把好手。

他卻…開始為他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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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姜顏西成功坐上了前往寧遠區的車。

辰楠觀察着後視鏡，打過方向盤，忽然叫了姜顏西一聲，低頭看手機的姜顏西疑問看他：“嗯？”

“其實…”辰楠道：“我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事？”姜顏西提起心，警惕地打量着辰楠，他不會是要臨時反悔，或是帶她去什麼不對的地方吧？

“你知道，我們兩家聯姻有什麼條件嗎？”辰楠問。

一聽這事兒，姜顏西放鬆下來，渾不在意地說：“管它什麼條件，我也不能和你們聯姻啊！”

“不是聯姻的問題。”辰楠若有所思地用餘光瞥她一眼，接着道：“顏夫人說，顏氏集團和辰通集團合作的‘星緣’項目，直接從合作變成顏氏免費輔助，原定的分工費用不變。”

“可能你沒有太直觀的感受，我這麼跟你說，這個項目相當於顏氏給通明讓利10億，其中還沒有包括顏氏的人工費。”

姜顏西整個人愣在當場，她心臟猛地一跳，這不是白給辰家10億嗎？顏茴…為什麼要這樣做？

辰楠順着導航上了高速，繼續說：“並且你出嫁后，顏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會是你的嫁妝，再加一些零零碎碎的，顏夫人提出的唯一條件是——對我的約束。”

“如果我婚內出軌，辰家對你不好、讓你受一絲委屈，那所有的一切，辰家一分也得不到，星緣項目的消耗也需要賠付顏氏相應金額。”

姜顏西聽得一愣一愣的，辰楠一席簡直讓她匪夷所思，一時消化不下去沒有反應。

直到辰楠遞了兩張紙到她眼前，“顏西？你沒事吧？”

“我就是看你和顏夫人關係不太好，不明白明明她這麼在意你，你們兩還鬧成這副模樣…”看見人眼淚越掉越凶，辰楠有些不淡定了，耳根子紅起來，“你、你別哭了，我不說了不說了。”

“我，哭了？”姜顏西怔怔一抹臉，心口處跳得很快，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辰楠：“……”一臉的水自己沒感覺嗎？

四小時后，兩人到了盛景公寓樓下。

彼時，程斐正站在陽台抽煙，目光四處掃，看見一輛炫酷豪車停在樓下，不免得多看了幾眼，結果下一瞬他就看見，顏西和網上盛傳她的未婚夫一齊下了車進樓。

他一個沒忍住叫了出來：“我靠！顏西怎麼帶着他未婚夫來了！”

話音剛落，程斐突然感覺後頸一涼，他摸着脖子回頭，然後就看見了自家老大霧沉沉發紅的眸，薄唇間擠出寒冽洌的幾個字：“你說什麼？”

姜顏西站到門前，抿了抿唇從包里摸出鑰匙，一擰卻發現門裏被人拽住，她打不開。

她睫毛顫了顫，輕聲叫道：“盛小崽？”

門內被迫拽着門的程斐苦不堪言，喪着一張臉道：“大、不！顏西！盛老大不讓給你開門！”

沙發上的盛景握緊了拳，呼吸粗重，沒有規律，姜姜為什麼還要來找他？還帶着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辰楠推了推眼鏡，問道：“我幫你？”

姜顏西默默點了下頭，捏緊身前的包鏈讓開。

辰楠雖說看着斯文一派，但鍛煉並不少，他一上手，程斐沒有準備一下門就被拽開來，他驚詫的抬頭，隨即客廳裏面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