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脆弱的盛小崽
顏茴暗中插手的事情,姜顏西並沒有心思去和她掰扯,也就置之不理了。
連日來,各種事情發生了挺多,姜顏西靠着盛景本想多睡會兒懶覺,床頭的電話卻攪了清靜。
那邊林之遙揉着額頭氣悶不已,小妮子最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倒霉得夠嗆。他怨念地丟出三個字:“看v博熱搜。”
“……”姜顏西懵然的打開v博,一時無語住了。
昨天於令宸送她回寧遠區,上車的時候又被拍了。
她頭疼的坐起來,那些人是挖不到別人的新聞了嗎?一天天跟着她轉的?
無疑,她v博底下又是一輪攻擊。
不過她沒看,她v博私信早淪陷成省略號,不找虐她是不會看的。
“等等,我先和於叔那邊說一聲。”姜顏西掛了電話,畢竟這事情因她而起,她得和於令宸先道個歉,再說解決辦法。
盛景很早便醒了,但他如今眼睛不方便,分不清是何時辰,就一直閉目盤算着。這會兒他跟着起來,摸摸姜姜腦袋問:“發生什麼事了?”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無比痛恨、厭棄自己現在的境況,想知道什麼都得聽他口言說,有心無力,濃濃的無助無用感真的是糟透了。
姜顏西一邊翻着於令宸的聯繫方式一邊解釋說:“昨天於叔送我回來,被人拍照傳到了網上,我先和於叔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她還沒有說話,於令宸知道她所為何事,直接說:“事情已經在處理了,小顏西你不用管。”
然後姜顏西愣愣應了兩句。
結束了對話,她又翻出那張圖看了看,忽然眯起眼,低喃道:“這個角度,可不是外邊人乾的事啊…”
昨日她的感覺,沒有出錯。
暫時將此事放到一邊,姜顏西揉了揉盛景俊臉,這張臉越看越好看,她忍不住親了一口:“盛小崽什麼時候醒的?”
盛景淺淺勾唇:“有一會兒了。”
姜顏西想到什麼,說:“你要不要上廁所?我扶你去?”
盛景耳尖逐漸漫上紅色,姜顏西目睹全過程吸着氣忍笑。
偏生盛景並不認輸,將纖腰一鎖試探着把人抱下了床,“走吧,我的小嬌妻,服侍我洗漱,還有…生理需求。”
生理需求四字被他咬得極為曖/昧,也不知道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的那種。
姜顏西臉一紅,卻是乖乖的將人扶到衛生間,結果被某人按到洗浴間的玻璃隔板上一陣欺負。
程斐和溫煦在公寓的隔壁間房,四人一齊坐到桌邊,溫煦和程斐不對勁的目光就掃視着姜顏西無比鮮艷的紅唇。
溫煦心裏還有幾分欣慰,阿盛眼睛出了問題,好在還有“顏西”陪着他,撐着他。
但溫煦不知道的是,利弊雙行——有姜顏西在,盛景在一方面情緒得到了撫慰,另一方面卻是深深壓抑不得出,並且隨着日子一天天在加深。
心理負擔過於沉重,最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亦是無法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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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令宸那邊辦事效率很快,不過一兩個小時,事情詳細經過便發到了姜顏西微信里。
“蘇卉可?”
姜顏西在腦海中搜尋着她的信息,想了半天也只記起她好似是星於娛樂的藝人。
兩人並沒有交集,蘇卉可鬧這一出是想做什麼?
她將事情經過轉發給了林之遙,並讓林之遙看着處理,她要好好陪盛景,一會兒還要帶盛景去醫院裏檢查眼睛。
然後姜顏西又看了看v博,發現了幾條有意思的評論:
「奉勸一句,儘快把這人的照片刪了吧」
「照片上這人,有點眼熟,哦,有人引火燒身」
「營銷號造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什麼人都敢扯」
「……」
諸如此類,其中還有一些低調的企業家,一下子勾起來姜顏西對於令宸身份的好奇,她一直以為於令宸不過是普通的有錢人,現在看來這“於叔”身份也是不簡單啊!
——無形中她倒是攀上了一條金大腿呢。
林之遙看了眼姜顏西的消息沒有去管,上頭那位早就已經吩咐了下來,有那位在,“星於娛樂親女兒”的身份小妮子是坐穩妥了。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緊張發抖的蘇卉可,正是昨日在茶水間諂媚的那人,他手指點了點桌面,眉色一厲,“說吧,同一個公司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卉可目光閃躲地左右晃頭,目光定在一雙黑色鏤空高跟鞋上,着急的一指向端坐的柳莉:“是她,是莉姐看不慣‘顏西’資源優先,才叫我趁此機會抹黑‘顏西’的!”
“嗤!”柳莉毫不掩飾的嘲諷,面上也是尤為淡定,翹着恰到剛好的細腿斜睨着蘇卉可,女王氣場全開:“你說…是我讓你做的?”
柳莉揣在褲兜的手拿出來,玉指之間夾着一隻黑色錄音筆,她手一揚就扔到了南星之桌桌上,然後打個呵欠懶懶道:“證據,沒意思,總裁我先走了~”
林之遙和姜顏西說了結果,姜顏西沒太放在心上,盛景正在檢查中,她的注意力全在盛景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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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室里,淡淡的消毒水味瀰漫。
盛景摁着手指,薄唇微動問道:“醫生,你老實和我說,我的眼睛…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他一眼,心裏有些惋惜,實話實說:“看造化。”
“照你所說,你的眼睛是因為那一刻特效藥,加之腦部遭受撞擊引起的失明,但具體是由什麼原因引起的不大好下論斷,因為從檢查報告上看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只能給你判定為暫時性失明。”
“至於什麼時候能恢復,不好說。”
聽完醫生的話,盛景垂眸,兩三分鐘沒有動作,良久才說話:“我的情況,別如實告訴我女朋友。”
見人出來,姜顏西立馬就圍了上去,巴巴看着醫生:“醫生,他情況怎麼樣?”
醫生笑着回答:“放心吧,沒什麼太大問題,好好養護就能儘快恢復。”
“那就好,謝謝醫生。”姜顏西鬆了一大口氣,牽住盛景語氣歡快了不少:“盛小崽聽到沒,很快就能好了!”
“嗯。”盛景捏捏她的小手。
溫煦適時說:“那弟妹你看着阿盛,我去給阿盛拿葯,然後就回去。”
拿完葯,溫煦讓兩人到門口先等他去開車,兩人身影走遠,他眯了眯眼轉身回了醫生辦公室。
臨近九月,天氣熱度還未消下去。
盛景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卻能感受到空氣的灼灼熱度,他伸出手背探了探,然後微微側身,替姜姜擋住烈日光照。
陰影投落眼前,陰涼了一度,姜顏西抬了下頭,看見盛景被金陽染成棕黃的碎發,襯得如玉般的精緻俊顏,她心口隱隱一動。
盛景摸摸她額頭,熱度挺高的,“很熱嗎?”
“還好。”
姜顏西拉下他的手,剛想再說話猛地被盛景一拽,整個人被盛景攏入懷裏。
她神思還有些懵,就聽見窸窸窣窣一片嘈雜,其中夾雜着閃光燈、提問聲:“顏西,請問你身邊這位和你是什麼關係?是你公開的那位男朋友嗎?”
“你出道以後資源接到手軟,是因為網上爆料那張圖上的人嗎?他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據網上知情人爆料,星於娛樂對你是萬般包容,其中是不是你使用了什麼不正當手段?”
“……”
一個個問題越來越離譜,距離也愈來愈近,攝像頭幾乎要懟上盛景身上。
盛景狠狠緊了下眉峰,陰冷氣息瞬間散開,他將姜姜護在懷中嚴嚴實實,側頭戾氣扔出兩個字:“滾!”
突如其來的一句吼,還有盛景散發出來的氣勢駭了一跳,剛收斂一些,有人眼尖注意到盛景眼睛的不對勁,張嘴就叫:“這人眼睛看不見!看不見還這麼凶!”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怪顏西和他混在一起!”
“我記得不是有人說,顏西的男朋友是個連初中都沒讀完的糙漢嗎!這又是個瞎子,顏西搞什麼啊!這麼濫情!”
“……”
你一句我一言,通通落入姜顏西耳里。
她抓在盛景腰間衣擺的手綳得死緊,心頭怒氣聚集,眼眶發酸變紅,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啊!憑什麼說這麼好的盛景!
姜顏西抽身出盛景的保護圈,紅眼翻騰着怒意掃視過一群人,一字一頓,咬字清晰:“他、不、是、瞎、子!”
“他會好的!你們都給我閉嘴!”
“為你們的出言不遜向他道歉!”
烈陽打着她的臉龐,鴨羽般長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陰影,照出她眼底的紅,像是一隻生氣咆哮的小獸,不肯退讓半分。
盛景想,若是一切正常,他該是很願意看見姜姜替他出頭的模樣,可現在他卻只有捉摸不到姜姜的不安。
他痛恨滿眼的黑暗,無時無刻提醒着他的無用與無助。
這樣的情況,連正常的保護姜姜都做不到。
圍觀人群越來越多,眾人面對顏西的聲討,也只是愣了幾秒,隨即十分不屑地說:“我們說得又沒錯,幹嘛要和他道歉?”
“你們!”
姜顏西氣得胸脯不斷起伏,面對一群不講道理的狗仔又沒有辦法。
她不說話,眾狗仔的氣焰更加囂張,鏡頭懟着她,閃光燈一陣閃爍,有人叫道:“怎麼你還朝我們吼起來了!甩大牌嗎!”
盛景敏感的察覺到氣氛不對,伸手卻抓了個空,他心裏一慌,繃著下頜往前走了幾步,不防踩空一級階梯,整個人跌倒在地。
他顧不及自身,爬起來焦急喚道:“姜姜?”
姜顏西此刻已經被人包圍住,眩目不斷的閃光燈叫她睜不開眼,看見盛景跌倒她一着急,上手掰開面前的攝像機,又被人擋住一頓斥責,好在餘光注意到趕來的溫煦才放下心。
“阿盛。”溫煦走到盛景身邊叫了一句。
盛景聲音似冰雪般徹骨凍人:“把攝像機全都毀掉,叫程斐、聞睿,還有公司法務部的過來,今天一張照片都不準放出去。”
“行。”溫煦活動了下筋骨,上前抓過一台攝像機就狠狠砸在地上,昂貴的攝像機瞬間四分五裂。
他將姜顏西解救出來,“弟妹,你去看着阿盛,這裏交給我。”
接下來便是溫煦的大型破壞現場,一台台攝像機在溫煦手裏都被五馬分屍,溫煦眉間戾氣深重,眾人都被他的模樣還有大膽的舉動震懾住,下意識舉着攝像機往後退去。
溫煦身手不如盛景,但對上普通人綽綽有餘,他動作很快的將人攔下。
沒一會兒,程斐和聞睿帶人趕來,叫人細心銷毀了存儲卡,負責處理好賠償事宜。
姜顏西和盛景、溫煦三人則是先行一步離開。
車上。
盛景捏得姜顏西手有些發疼,她微微蹙了蹙眉,安撫着道:“盛小崽我沒事,你放鬆些。”
回到公寓,姜顏西帶着盛景洗乾淨了手,又擦好臉,她壞心地在盛景掌心撓了下癢,“好啦,乾淨了。”
盛景手覆姜顏西她的後腦勺,軟頰壓進胸膛,他下巴頂着她的發頂,神色落寞地蠕動唇瓣:“姜姜,我現在這幅模樣,什麼都要靠別人,是不是很沒用?”
連你我都保護不了了。
姜顏西環住他后腰,像是在哄小朋友般,順着他背脊輕輕拍着,“沒有,盛小崽你別瞎想,也別聽他們那些人瞎說,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盛小崽是最好的盛小崽,也是我最厲害的阿景,而且你的眼睛只是一時的,很快就會好的。”
盛景閉着眼,內心澀澀的痛蔓延開,姜姜並不知道,他的眼睛比姜姜以為的要嚴重。
他不想放棄姜姜,可他不願姜姜再遇到剛才那樣的事情時,無人保護,也不願那些骯髒字眼,被加諸到姜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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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皆白霧。
霧氣散盡。
顏西出現在姜顏西眼前,她赤腳踩在白色鵝卵石上,柔和地沖她笑。
“又見面了,最近還好嗎?”
姜顏西眨眨眼,她記得她是睡著了,她好奇地問:“是不是只有睡著了,你才能和我見面?”
顏西笑着搖搖頭:“是也不是。”
她緊接着又道:“我這次,是想讓你幫個忙。”
“嗯?”姜顏西疑惑看她。
顏西目光像是雜糅了周邊的茫茫霧色,飄渺不清,她聲音很輕:“我想,見見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