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戰起
京城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品相樓內都比以往要安靜許多，包廂內傳來壓低的驚呼。
“阿斐公主真出征了？”
柳曉思被狠狠擰了一下，“安靜點！”
少女們又將目光投向姜黎，姜黎懶洋洋的靠着，微蹙着眉，看起來有些煩心。
柳曉思揉着手臂蹙眉，“阿斐公主出征，明明是好事。”
姜黎驀地抬眼看她，神情緩和下來，微微一笑，誇讚道：“阿思說的對，是好事。”
她現在和姜斐是一條根繩上的螞蚱，姜斐的好事自然也是她的好事。
當時姜斐對她說了一句顧家要叛亂，她才上前幫她自然也是為了自己得個好名聲。
“昨日大家也都看到了，阿斐為了大衍敢攔下顧家的馬車，自然也敢出征平叛。”
當時確實迷迷糊糊後來一想就明白了，畢竟她也看到了老太君和侯夫人袖藏暗劍。
“攔顧家馬車的還有阿黎公主你啊。”
“是啊是啊。”
“阿黎公主是怎麼知道阿斐公主出征的啊，畢竟出征的陣仗誰都沒看見。”
“是啊，居然沒有宣誓祭旗。”
姜黎微微一笑，“大家不信我——”
“不是的，不是的——”
“我們怎麼可能不信阿黎公主啊。”
看着所有少女忐忑的急切的解釋，姜黎又笑道：“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是說大家不信我說的也很正常，不過這是我父皇親口說的。”
皇上說的啊，那肯定假不了啊。
“阿斐公主真勇敢啊。”
姜黎笑了笑，“是啊，阿斐真勇敢，在我們這些皇子公主里很出眾。”
看起來很驕傲的樣子。
可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像是意有所指啊，是不是說阿斐公主比三皇子厲害啊，畢竟太子斃了二皇子殘廢，就剩三皇子了呀
不管說沒說，暗自細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啊。
……
……
山高林密，金色的太陽將要悄然落下。
顧鈞矗立在營帳前，看着眼前來往的披甲士兵，他們或整齊列隊巡視營地，或三兩結伴悄聲低語，每個人面目肅然，他心裏出奇的平靜，並沒有因為這樣緊張的氛圍而緊繃，反而有一絲期待。
期待父親口中那種赤膽驍勇的氣概，期待來日站在那女子面前可以昂首擊之。
“公子，該喝葯了。”
他接過碗仰首幹了，拇指擦掉嘴角的一滴葯汁，翹起嘴角，“我父親呢？”
“主子在營帳與將軍們議事。”
顧鈞轉身而去，來到議事營帳后，悄然入內，默然站在將軍們的身後。
顧允中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今夜先拿下濱州東營聊城。”
“將軍，那南部平川王的人馬怎麼防守？”
“不用怕，我要的就是他們聞訊而來。”
“將軍還有計策？”
“嗯，爾等今夜只能勝不能敗，這一戰是我等揚名的一戰，只許進不許退！”
“是！”
眾位守備將軍肅穆轉身看到顧鈞后微微訝異，又笑着打招呼，然後出了營帳，顧允中仍舊站在沙盤前，凝視着盤中地貌。
顧鈞上前，“父親，今夜就要開戰了嗎？”
“對，等到他們援兵到來，可不好對付。”
“父親似乎心有成竹。”
顧允中冷笑，“破釜沉舟罷了，鈞兒，既然走出了第一步是絕不能再回頭的。”
顧鈞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無奈和無畏。
是啊回不了頭了，願祖母和母親安然無恙。
……
……
夜半三更，城樓上的守衛斜靠在牆垣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個守衛從后猛地拍了他一下，他驚起咒罵道：“你個孫子！”
那守衛哈哈大笑，“慫貨！”他斜靠過來，“昨夜裏哥哥去了城東的窯子，改日帶你去爽一把。”
那人鄙睨的瞅了他一眼，“渣！老子可不學你，老子有未婚妻。”說完他起身出了城樓，驀地一怔，迅速矮身低聲道：“有人上來了！”
同伴一驚，兩人豎著耳朵聽了片刻，驚懼相視一眼，同時敲響警鐘，然後拔出長劍沖了出去。
這聲警鐘，既驚醒城中人，也讓城外的敵人如同蟄伏的野獸被驚醒。
火光，喊聲，刀劍鏗鏘，瞬間點燃了這座城門，一直持續到了黎明，塵埃落定。
城民恍惚驚懼的看着入內的士兵。
“天吶！戰亂了！”
……
……
樹上知了吵起來，悶熱的天更顯焦躁。
姜斐被打扮成了一個村婦，是那種枯發黑臉的完全認不出是她，被採薇拉着坐上牛車，那位男子坐在前面趕着牛車，他叫宣哥，是聽採薇這麼喊的，真實姓名未知。
一路上算是見識了這位宣哥的厲害，在山野里抓魚射鳥捕兔是手到擒來，生火做飯也是熟練的很，話很少，就算她跟採薇吵吵，他就會飛來一刀，“閉嘴！”
雖然每次她都認慫，但看在他們並不為難她的份上，她的膽子也大了，但並沒有再逃跑，她想知道他們的來路。
姜斐冷嗤：“你們膽子也不小。”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入城。
姜斐抬頭看着城門上寧津二字，採薇環着她的手臂，匕首抵在她的腰上，冷笑道：“你敢亂動，先死的肯定是你。”
姜斐看了她一眼，像四周看去。
排隊入城的民眾很多，他們排在中間的位置，氣味不太好聞，混雜着牲口氣味。
前面是個面容憨厚的老漢，挑着兩筐紅薯，後面是個農婦，背着個包袱，見她看來還微微一笑，甚是活絡，“姑娘，你們也要進城啊。”
哪知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姑娘，突然白了她一眼，惡劣的道：“真臭！”
農婦臉色一垮，啐了一口。
什麼人啊！
姜斐腰間被捅了捅，“老實點！”
她規規矩矩起來。
隊尾突然吵雜起來，一隊人騎馬而來，闖了過來，衝散了人群，姜斐回頭，猛地一怔，旋即心跳加快，暗自一喜。
他居然追來了。
姜斐又立刻鎮定下來。
她看着身後的農婦，農婦也正回頭看去，還喃喃：“這些爺長得可真俊！”回過頭來正好又對上前面姑娘目光。
是那種非常鄙睨嫌棄厭惡的神情，農婦一怔擰着眉狠狠瞪了她一眼，頗為氣惱揚聲道：“姑娘，你有啥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