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年夜飯
蘇文文在自己的小公寓看着肥皂劇，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看着屏幕上楚志傑三個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聽着電話內的聲音，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只是在耳邊聽了半天後，淡淡的回了一句沒空，變掛上了電話。
剛掛上不久，微信提示音響起。
她打開一看，又是楚志傑。
“文文，聽說你沒回家，我們見個面吧。”
看到信息，蘇文文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冷淡的過分。
她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回了兩個字。
“沒空。”
當她放下手機時準備繼續看電視時，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進去。整個人突然間變得十分的煩躁。
她抱着沙發上的大布熊，靜靜地發獃，思緒不知飄向了哪裏。
下午三點，徐弘文在錦繡江南的花市上，購置了一些紙錢香燭火盆之類的年貨，又買了一些過年盆栽搬上了皮卡車。
回到公司，他給值班的人員每人包了一千塊的紅包后，給他們放假了，只是囑咐他們隨時電話暢通。
自己則是親自擺好自己購置的盆栽，一些發財樹和兩棵大號的年橘樹，並給公司貼上了什麼節節高升財源滾滾之類的對聯。
整個公司雖說只剩下他一人，但是顯得格外的喜慶。
因為這裏地處上塘村，有很多本地人住在這城中村的深處。
他們可不管什麼禁止燃放鞭炮的規定，大街小巷已經開始噼里啪啦的‘炸街’了，小孩子手裏拿着一根根仙女棒，整個城中村深處充滿了一股硝煙的味道。
徐弘文也買了兩盤‘一萬響’，等的就是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給點了，給公司增添一些喜氣。
佈置完這一切，已經是晚上了。
徐弘文和老三通話，問了下老三奶奶的情況。
自己則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卧室里，簡單的包了一些抄手吃了一餐。
收拾完畢后，他又開着自己的奧迪小車，去到了華潤萬家超市。
大年二十九，華潤萬家可謂是人山人海，超市和商場都播放着劉德華的《恭喜發財》，年味的氣息，更濃了。
他先是在超市買了一些過年用的肉菜放到車裏，又到了商場內，準備給自己買一身新衣服。
試衣服的時候，外套帶起自己內搭的衣袖，將那塊nomos機械錶給露了出來。
徐弘文一抬眉毛，坐在試衣間的凳子上沉默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她過得咋樣了。”
他下意識的掏出香煙，不過想起自己所處在商場后，又立馬將香煙放回了褲袋。
“離開前她表態自己不回應，現在她肯定有自己的生活，是好事，可別去打擾了。”
他對自己說這樣說，拿起衣服就往外走去。
他並沒有買下衣服，顯得有些情緒低落的去到停車場，回到了住所。
同時，蘇文文開車來到了一家商場。她有些不自在的走進了一家賣男裝的店鋪。
“歡迎光臨，美女是要找衣服嗎？”
“是！”
蘇文文有些不好意思，銷售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給蘇文文推薦着各類款式。
不過蘇文文好像並沒有聽得進去，她盯着櫥窗內的一尊模特，指着上面的服裝問道。
“那個黑色的外套，有尺碼嗎？”
銷售順着她的手看過去。
“有的美女，請問您先生多高呢？”
“一米七三。”
蘇文文想都沒想便脫口報上了一個數字。
說完就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自己怎麼會這麼清楚？
最終，他買下了那件黑色的牛皮夾克，是一件風格粗獷的外套。
大年三十。
徐弘文早早的就起床了。
今天可有一堆事情要忙活，容不得他貪睡。
他這間卧室內，窗邊安裝了一個小小的抽風機，窗前擺放了一張桌子，上面放置了一台電磁爐和一個電飯鍋。
牆角擺着一個單門小冰箱，這還是公司剛成立不久時，他開着皮卡車帶着老三去二手市場上淘來的，斥資二百八十大洋。
而他的床尾，則擺放着一張價值三十八元的摺疊小方桌，就是你展開方桌后還需要墊三層紙殼，才能保持平衡的那種。
對此，徐弘文大有疑議，他堅持這桌子是新的。
自從公司二次裝修后，他就在附近租了幾間民房，作為需要包住員工的宿舍，也就剩下自己和老三住在了公司。
老三的房間很小，所以這些廚具都擺在了徐弘文的卧室。廁所是兩人卧室中間的一個過道改的，也是公用的。
要說這配置，還真配不上他如今這身價。
不過徐弘文和老三，也壓根沒去想這些問題，在生活方面，兩人依舊很樸實。
剛吃完早餐，自己的微信就響個不停，都是一些祝你新年快樂之類的群發消息。
徐弘文笑了笑，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在床頭，自己則是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蘇文文皺了皺眉頭，奇怪了。
“他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她索性不打了，泡了一杯麥片當做早餐，打開了電視，看着宮崎駿的動畫片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電話響了，是徐弘文打來的，背景還充斥着密集的刀切菜板的聲音。
“蘇總，新年快樂啊，你找我啥事？”
蘇文文戴上耳機，光着腳在狹小的客廳翩翩起舞，接到徐弘文的電話讓她格外的高興。
“怎麼？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啊？”
徐弘文一聽。
不對，有情況！不好的情況！
“能，太能了，你可是我的合伙人。”
“就你貧，今天有空么，我請你吃飯。”
“沒空。”
對於蘇文文的邀約，徐弘文簡單的回了兩個字。
蘇文文聽到這個回答，頓時止住了自己跳舞的動作，委屈的做到了沙發邊上，抱着大布熊顯得楚楚可憐，就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對於這些，徐弘文當然不知道。
見夾在肩膀的電話里沒動靜，徐弘文停下手裏切菜的動作，將夾在肩膀上的電話拿在手裏。
“當然是我請你啊，你過來吧，我做了年夜飯。”
聽到徐弘文的回答，蘇文文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高興的掛上電話，蘇文文跑到衣櫃，將衣服一件件拿到立鏡邊比劃着。
不一會兒，立鏡邊的椅子上，已經堆滿了一大堆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衣服。
徐弘文掛上電話，拔下電飯鍋的插座線，默默地往鍋里添了半碗米。
又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關於嘉興當地的過年的菜品。
結合自己現有的食材，他決定做一道江南口味的紅燒肉。
下午飯點前，蘇文文駕駛着她那輛白色的高爾夫gti小車來到了公司。看着徐弘文佈置的一些過年盆栽，蘇文文甜甜的笑了笑，並掏出自己的手機，各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新的一年，祝公司來年紅紅火火，另外，祝家人們，新年快樂。”
徐弘文聽到敲門聲拉開門，看着眼前紅色的身影，他頓時眼前一亮。
只見蘇文文穿着一件紅色的冰島風毛衣，黑色的修身褲子配合一雙高筒皮靴，頭髮被防風吹亂散落几絲在嘴角。
在這大年夜，蘇文文居然一身鄰家小妹的打扮。
竟然看的徐弘文有些愣住了。
他腦海里立馬蹦出了四個字。
江南美女。
針不戳！
“要不你去辦公室坐會兒，這裏油煙大。”
蘇文文看着屋內緊湊的佈局井井有條，搖了搖頭。
“我就在這裏。”
徐弘文一攤雙手，知道這姑娘根本勸不動，索性不管了，走到電磁爐邊上開始自顧自忙活起來。
等到所有菜品上齊后，徐弘文迅速將桌子蓋住，要不然菜都該冷掉了。
在徐弘文整理香燭紙錢祭拜的時候，蘇文文拿着自己的手機，咔嚓的拍個不停。
徐弘文看到這一幕，笑着說到。
“蘇總，幫我也拍兩張，手機在床頭。”
蘇文文倒也沒有耽誤，拿起徐弘文的手機滑動解鎖。
“輸密碼。”
“1209.”
蘇文文一聽，頓時驚叫了一聲。
“你幹嘛設這個密碼？”
“我生日啊我幹嘛不能設？”
這更讓蘇文文震驚了，她驚呼到。
“這麼巧啊徐弘文，我也是1209。”
對此徐弘文一個大男子，倒也不在意這些，他簡單的應付了一句，就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兒。
手機解開，映入眼帘的是瀏覽器。
-嘉興過年吃什麼菜？-
看着瀏覽器的查找內容，蘇文文心裏甜甜的，她望了一眼蹲地上燒紙錢的徐弘文，覺得自己都快要幸福死了。
“蘇總你等會兒，我放完鞭炮，就能開動了。”
蘇文文一聽，立馬放下手機。
“我也去。”
屋外，徐弘文從公司前台抱出那團號稱一萬響的紅紙鞭炮，在地上鋪了好幾圈后，穩當的點燃了。
隨着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蘇文文拿出自己的手機，皺着鼻樑拍下了這個過程。
徐弘文微笑的看着鞭炮的燃放，整個人顯得的格外的平靜（這裏微笑和平靜不衝突，這裏的平靜是指氣質上，恕我詞窮了）
蘇文文調轉鏡頭，將徐弘文也錄了進去。
最後一粒鞭炮炸完，徐弘文大手一揮。
“蘇總，開整。”
徐弘文望着桌上的菜，特意留意了蘇文文對於那盤紅燒肉的評價。
“舒總，這菜怎麼樣？還和胃口嗎？”
蘇文文嘴裏嚼着一坨紅燒肉，嗯不錯，是家鄉的味道，甜而不膩，肥而不膩。
“不錯不錯，徐弘文，想不到你的手藝這麼好，不當廚子可惜鳥了。”
這一餐，蘇文文是真的吃撐了。
兩人站在門外，看着不遠處的下孩子們，手裏捏着一捆捆的仙女棒。
蘇文文做着伸展運動，想藉此多消化消化。
徐弘文則是掏出一支煙含在嘴裏。
忽明忽暗的煙頭，在黑夜中將他的臉頰映襯的忽紅忽暗。
蘇文文悄悄的觀察着他，心裏生出了不少好奇的問題。
“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全是佈滿刺目的傷疤，到底經歷了什麼？懂得獨自生活，有經濟條件但生活依舊樸質，不喜歡與人爭論，吃虧不惱怒，待人大方，有着高素質的家庭教養。偶爾會貧嘴，甚至裝深沉，真奇怪。”
先知說過，如果一個女人對異性充滿了好奇，那她就離淪陷不遠了。
抽完一支，徐弘文吐在腳下將其踩熄滅后，又掏出一支含在嘴裏。
一旁默默觀察的蘇文文見狀，立馬上前拔下他嘴裏的香煙。
“徐弘文，你少抽點，抽煙對身體不好。”
說著，她跑到自己的高爾夫小車後座，將一個紙袋提了過來。
“徐弘文，送你的禮物。”
徐弘文接過紙袋，猛地一跺腳，喚醒了感應遲鈍的聲控燈。
接着燈光，原來是一件黑色的皮夾克。
其實他今天也試穿過一件皮夾克，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他並沒有購買。
看到蘇文文遞過來的夾克，他有些失而復得的幸福感。
“我沒給你買禮物怎麼辦？”
還沒等蘇文文搭話，他又將紙提袋遞給了蘇文文。
“幫我拿一下。”
說完，他衝著不遠處玩仙女棒的小孩子跑過去。
不一會兒，他手裏抓着兩把仙女棒跑了回來，全數塞到了蘇文文手中。
“可是我沒有玩過怎麼辦？”
“不會啊？我教你啊。”
徐弘文抽出點燃一支，接過蘇文文手裏的那一大把，將點燃這一支遞到了她的手裏。
“晃動就行了。”
看着蘇文文玩的不亦樂乎，他又拿起一支湊在了蘇文文手中正燃燒的仙女棒，將其點燃並塞到了蘇文文另一隻手裏。
兩支仙女棒在手，蘇文文拿起來不停的繞動，最後竟然跳起舞蹈來。
徐弘文孩童時期的景象，也隨之浮現着腦海里。
這一刻，自成年後就註定被被封印的純真，在蘇文文身上再次得到釋放。
這一份純真，足以填滿這充滿坑窪的世界。
“徐弘文，快幫我拍照，快點兒，多拍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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