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豬仔和黑窩外的追捕
沒了大本營大家只好做鳥獸散,萬人敵散仙破被子也沒有拿,直接那天人跡無蹤。寡蛋和參謀劉剛阿城他們四人,在毛坯迷宮裏面露宿了幾晚后,決定各自分道揚鑣,到各個鎮子去投親靠友,碰碰運氣。年輕人挨打傷勢恢復的快,皮肉之傷衣服可以遮蓋,臉上絕對不能有破損的跡象,招工的人第一眼只能看臉,總不能要人脫褲子看屁股吧。養好了臉招后劉剛決定去惠州陳江鎮,小學同學早霞哪裏看看有沒有機會進廠,啊城感念劉剛的兄弟情義,又擔心他一人外出安全,決定和劉剛同行。
高埗坐車到莞城總站,下車後有售票員講着半懂半懵的廣東話,拉到站外說這台中巴馬上直發惠州。車上大包小包的坐滿了30多人,也不等坐滿,司機很貼心的急急忙忙的出發了。車上每人收了15元,也沒有票根給人,司機和售票員不停的對講機講着誰也聽不懂的白話,急吼吼的人和急吼吼的車,那車像不正經的女人一樣,七扭八拐的扭着水蛇腰不走正道,一溜煙的望樟木頭而來。
阿城說這票應該18元的,怎麼還便宜了,旁邊有個小夥子說,大巴要貴一點,這個車小些。三塊錢,可以在外面吃一天炒素粉了。
一路還算平安,雖然車顛簸一點,路上順手撈了幾個包袱客,到樟木頭沒有進總站,在一個村莊和工廠的結合部給停下來了。旁邊有個綠皮中巴等在那裏,車上的人問到惠州了嗎,那司機不耐煩的說:我車沒油了,動不了,所有人改坐旁邊這台車去惠州。一行人只得換車,等落座了,那沒油的車就一溜煙的開走了。這個時候有串州走縣的的老行者就低聲在抱怨:糟了,被賣豬仔了。果然那司機拿着一把改錐,凶神惡煞的守在門口。
一個男的售票員過來收錢了:每人15文。
啊城和劉剛面面相覷,怎麼還有這回事,那老行者趕緊交了,誰也不想挨打,劉剛心說:咱們是韭菜啊,割了一茬再一茬。無奈給了買路錢,只希望不要再生么蛾子。
陳江鎮那個時候有個外號叫做小廣水,下車的時候用普通話問路人園區怎麼走,那路人直接甩過來一句家鄉話:
老鄉啊,在這裏碰到打工模樣的年輕人,百分之60幾乎都是老家人,但是工作不好找啊。一個地方的人太多了,犯事也多,坑蒙拐騙偷打架鬥毆奸也多,口碑很差,人家工廠不願意再招我們老鄉啊,還不如到東莞去找哩。
這個老鄉不知道他們就是從東莞來的,外面晃蕩找不到工作的人,身形和他們兩個一樣,不知道是沒有發育成熟,還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苗條的一陣風能把人吹倒。
玩具廠自然是很好找的,沒有電話和書信,只能守在員工出入門口。上班的時候托老鄉帶話找針車七線叫早霞的,看來保家沒有說錯,百分之70的都是十七八的豆蔻年華的女生,男生估計都是拉坯的,或者是搬運的。老鄉很樂意帶話,自然知道他們是投親靠友的可憐人,有飯吃和沒飯吃的人精神狀態也沒有多大區別,那些女孩子應該有的蘋果紅,似乎不那麼明顯,大多蒼白的萎靡不振,後來才知道加班熬夜連軸轉太厲害了。
早霞一身藍布工裝,一身簡陋也掩蓋不了青春少女氣息。她父親死的早,母親招夫養子改嫁后,添了小弟弟。后爸自然是不待見前任的孩子,小學沒有讀完就早早輟學,回來割豬草放牛種田,感謝南下的東風吹到田間地頭。母親和后爸都樂意孩子南下,雙方心思雖然一致,母親自然心疼孩子,苦海無涯外面去闖蕩,也許有機會改變壞的不能再壞的命運哩。
早霞漂亮陽光,會撒嬌的女生保安自然是樂意放他們三個進廠區宿舍的,男女工宿舍是分開的,早霞和姐妹把飯菜勻了兩份給他們。在女工宿舍一樓的院子裏面,啊城和劉剛自然是尷尬十分,一飯之恩不過如此。而且是面對一整棟樓的女工,對於飢餓的人來說,那飯菜自然是很香的,倆人把尷尬埋在飯里一起咽下去。況且還有幾塊白肉丁,可以給肚子添些許油水。
早霞說:前幾天招工了,男的進的少去了模具組和拉坯部,主要是女的好進廠,還有好多老鄉沒有進廠他們合租了一間房,等下有人帶你們過去先住下看看在說,機會要等現在沒有辦法。
兩人自然很平靜的,經歷了這麼多,意料之中。下午有個180公分高個男生過來,帶他們去了園區和村莊結合部的村子裏面。那出租房是本地村民改造的,隔開了很多10平米左右的單間,一張木架床,地下鋪了包裝瓦楞紙殼,想來有很多人擠在裏面睡了。
晚上陸陸續續的有老鄉回來,說著豪言壯語,挺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癟肚子在一起吹牛。幾個人掀開墊鋪,從兜里拿出幾把10來公分的刀子藏在裏面,哪曾想有個大傢伙亮瞎了他倆的眼睛,居然卧鋪下有隻大砍刀。窮盡想像不可能從老家帶來,估計只能是當地偷摸來的,他二人交換了眼神,此地不宜久留,早撤為好。其中有人說,從東莞過來找工的人多了,有機會找錢用了,那個路口,那個岔道,不一而足的互相傳經授道。還有說女娃漂亮啊,就是不敢動手。那個一米八的大個子就在那裏冷笑,說你們全是慫包。
你能,你敢上,讓早霞曉得了,你們得黃。
這段時間要注意,村治安聯防隊來查夜就麻煩了,他們帶的是電棍,喜歡戳人。
到時來了趕緊跑唄,都沒有暫住證,還帶傢伙,不跑等着去樟木頭喝稀飯啊。
劉剛啊城他們聽的膽顫心驚,感情這個是盲流黑窩啊,希望今夜不要出事,明天回東莞。
怕什麼來什麼,晚上1點鐘左右,村子裏的狗叫了起來,一米八叫人趕緊起來,往村外跑。一時間亂鬨哄的,出租房的的年輕人對地形都有所了解,啊城和劉剛跟着一米八後面跑,他們想必是狡兔三窟,進來的路和出去的路都有留心偵查過。一米八跑的賊快,阿城過溝坎的時候不小心給腳脖子給崴了,遠處狗在不停的狂吠,人在鬼哭狼嚎的瞎叫。劉剛無法,躬身背起阿城黑燈瞎火的不辨方向,回過頭來一看那一米八早已不見蹤影。他兩人只得暗暗叫苦,前面有一片芭蕉林,阿城叫劉剛先走,免得一起被抓,他自己一步步手腳並用蹦過來。劉剛過來先找了一個芭蕉樹旁隱蔽的溝坎,招手阿城再跑10米左右就能過來。哪知道,聯防隊攆過來幾個人和阿城碰在一起,幾個人摔的四仰八叉。等爬起來的時候,結結實實的給聯防隊給捆成了四個串粽。
前面還有人嗎,隊員給四個人踢了幾腳:屌毛,你跑啊。
劉剛窩在溝坎里大氣不敢出一聲,遠遠的聽見啊城的聲音:沒有人了。有幾個東面去了,他指着相反的方向,劉剛此時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了,他得把啊城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