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年，我看好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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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瀏覽完三行字，失魂落魄關掉電子郵箱。
“這次重生也太難了，我都抄暢銷書了，還是不給過稿。”李木枝坐在窗邊，對着電腦仰頭髮呆，“要不我去抄網絡文學？動輒幾百萬字，這要碼到什麼時候……”
收拾好心情，繼續騎上單車，回歸校園生活。
念書真的是件很無趣的事。
雖然身體是十六歲，可心裏年紀早在社會摸爬滾打的許多年，瞧着這幫同學，都像個小孩似的。
還是繼續構思書。
“書潔，我有個思路，你聽聽有沒有賣點。說的是有個武夫叫徐曉，率領鐵騎橫掃六國，他兒子叫徐鳳年，被放養在江湖，全書寫廟堂之高，江湖之野……”
“停，能不能寫的偏現實的？”
“現實？那就是有個華夏戰神，退役回家，發現未婚妻被謀害，小女兒住豬圈，然後他復仇——這夠現實吧？”
陳書潔翻了個白眼。
“現實，指的是現實主義，巴爾扎克《人間喜劇》知道吧？”
李木枝連番受挫。
哪個有文學夢的小孩子，從小不是想寫傳統文學。
但這條路很難走，畢竟真的有天賦一說，而大多數其實很平凡。
浮想聯翩時，班主任踩着上課鈴走上方寸講台。
她還是燙着一頭紅色的泡麵頭，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像五十。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了，一會兒學習委員去拿捲紙。”班主任拿起薄薄的成績單，“接下來，所有同學先到走廊站着，我們按名次選座位。我就是想告訴大家，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想爭取更好的，就一定要更加拼搏努力。”
同學們稀稀拉拉，走出教室，一窩蜂擠在走廊。
菜市場一般嘈雜，誰都難免心慌。
李木枝不同。上輩子的經歷告訴他，高中努力學，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四年後畢業，繼續在社會上朝九晚九打工……磨難似乎是個永無止境的過程。
“第一名，陳書潔。”
教室里傳來這一聲，同學們紛紛環視，大家都還不太熟悉，想趕緊知道這第一名何許人也。
陳書潔沒急着動身。
“小木木，你大概考多少名？”
“我？倒一、倒二、倒三都有可能，你也知道，我成天寫小說，哪裏還顧得上學習。”
陳書潔臉一黑，走進教室。
“書潔，你坐最後一排幹嘛？趕緊到前面。”
“老師，我懶得搬書。”
“沒事，一會兒找幾個男人幫你搬，你到前面來，有問題詢問老師也方便……”
“可坐最後一排，絲毫不影響我考第一啊？”
班主任啞口無言。
這小丫頭，脾氣這麼倔，也不怕跟着那什麼……李樹枝學壞了。哪個家長會給學生取這破名字，樹枝？還不如叫李柴火。
老師繼續念着名次，走廊上人影越來越少。
不多久，只剩下李木枝一個人。
“李木枝，你進來。”
幾十道譏笑的目光中，李木枝走進教室，環顧一圈，只剩下陳書潔身旁那個座位。
還是書潔心疼人，李木枝大步流星朝里走。
“站住，誰讓你走的？你過來，站講台上。”
在學校絕對不要惹老師。
李木枝乖乖站好，低頭，緘默，裝出羞愧、並誠懇接受批評的樣子。
“有同學和我說，你天天上課不聽講，老師在上面講課，你在下面鼓搗小說。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是當作家的材料嗎？你的人生我一眼就能看到盡頭，高中畢業無所事事，跟着去電子廠打工，一輩子就是磨零件的命……”
“老師！”
陳書潔猛然站起。
“老師，你甚至沒有看過木枝的小說，憑什麼妄下定論？我們還年輕，只要有夢想，可以成為任何想成為的人！我相信木枝，他一定能出書，成為一個優秀的作家！”
班主任當場愣住，隨即起了慍怒之色。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就敢讓班主任下不來台……
李木枝回到座位，一節課都沒敢抬頭。
更糟糕的事情出現了，課間，所有人都有意躲着兩人，無形中把兩人孤立了。
“對不起，害你被牽連了，你不該開口的。”
“我只是覺得，少年時代的夢想很珍貴，不應該被旁人玷污。”
又一天的課程結束。
李木枝拖着沉重的步伐，再也沒了先前的志氣。
原來我真的是個廢柴，無論重生多少次，無論抄誰的書，都無法獲得成功——想到這裏，李木枝很想抽根煙，可他還未成年，要是讓媽聞見煙味，媽該有多傷心？
落寞的推着自行車，坐到一家便利店門前。
門店的光鋪在背上，顯得他的身影更加消瘦。
便利店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西裝男子，正打着電話：
“總編，你真的相信我一次，那本《小時代之農金時代》真的很好，一經出版，絕對大賣，說不定還能引領新的風潮。”
“新人？新人怎麼了，哪個大作家最開始不是新人？風險是有，我知道咱出版社本來就不景氣，你為什麼不敢押寶呢？”
男人越說越着急，顯然電話那頭不耐煩了。
“喂？喂？”
男人沉默坐下，指間夾了根香煙。
李木枝湊近坐了坐。
“叔，你是雲城出版社的編輯嗎？”
“咋了，小朋友。”
“叔，你說那個《農金時代》，就是我寫的，筆名是‘天青色’。”
“什麼？你說……你說那本書是你寫的？你穿着二中校服，怎麼還是個高中生？我的天，我真是撿到寶了……”
“謝謝叔你的賞識，您剛才打電話我聽見了，出版業不景氣，老作家都排着隊發書，我這種無名之輩，自然……”
“別這麼說，我的眼光不會錯！你這本書，針對的就是學生群體，跟大作家根本不在一條路上；沒有人會一直年輕，但永遠會有年輕人！”
西裝男子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
“這本書我一定幫你出！我今晚就聯繫業內朋友，實在不行，咱就自費出版，市場反響好，不怕出錢。”
“叔……我是個學生，沒錢自費出版。”
“別慫，都說了我幫你出！”
寬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少年的肩膀。
“少年，我看好你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