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於夜
悉城是夜林國的京都,這兒有一座詭異的山崖,名曼珠崖,崖上開滿了一種火紅似血、有花無葉的花,世人稱之為曼珠沙華,遙遙望去,猶如一座以血鋪成的山崖,崖谷是一片炙熱的血色熔漿,若不幸掉下去,必定屍骨無存。
有人說曼珠崖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曼珠沙華能終年盛開,永不凋敗,只因它是地獄的引魂之花,象徵著地獄的召喚。
而佛曾說: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彼岸花,即曼珠沙華。
曼珠崖的深處有一座神秘的山莊,名血琴山莊。
血琴山莊的主人是三年前以舉世無雙的毒術聞名於世的血琴美人,她離經叛道、遊戲人世,喜歡以琴音殺人,但凡見過她真容的人全都成了她的琴下亡魂,留給世人的只有那一曲似喜似悲的離魂曲。
深夜,冷月高懸,夜色朦朧,萬物寂靜。
一名容貌清秀的藍衣少女獨自漫步在荒涼的斷離崖上。
崖上的夜風很冷,幾株光禿禿的樹木蒼老的屹立着,四周不時的傳來幾聲嘶啞的烏鴉聲。
據說烏鴉是極具靈性的鳥,對愛情忠貞不二,終生一夫一妻。
藍衣少女思及此,不屑的笑了下。
這世上哪有什麼一夫一妻的愛情?男人都是一樣的,經不起女人的誘惑。
每個女子自出生起都曾對愛情有過美好的期望,她也不例外,但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男人也許會對一個女人真心一時,但無法真心一世,時間長了,感情淡了,便厭煩了,就開始納了一個又一個進門,哪裏還會想起自己的糟糠之妻?
斷離崖是京都最高的一座山崖,站在崖邊可以俯覽整個京都,由於它偏僻荒涼,常有野獸出沒,因此極少有人踏足此地。
此時,遠遠望去崖邊卻有一名紫衣男子孤傲的站在月光下。
藍衣少女的腳步頓住,目光鎖定紫衣男子的背影,眼露深深的怨恨與警惕。
是他......
藍衣少女迅速掩去自身氣息,悄悄走近紫衣男子,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眼裏的恨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還有一絲好奇與驚艷。
原來不是他......
紫衣男子的背影和眼睛與那個男人相差無異,也同樣是一襲紫衣眸視天下,但卻生着兩張截然不同的臉,細看之下他們的氣質也截然不同。
天下間的美男子她見過太多,但美到能讓她望之失神的,除了那個男人,就是眼前這個看似淡漠的男人了。
冰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靜靜的凝望着遙遠的夜空,與夜融為了一體,彷彿天生就屬於這孤寂的黑夜,如此和諧。
世間竟還有如此絕世不凡的男子。
他是誰?
這些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真正產生一絲興趣。
她詭異的笑了,不再隱藏氣息,大步走向他。
他瞬間察覺到有內力高深之人接近,殺氣十足的轉頭望向她,墨色的眼眸里透着如寒冰般的冷,彷彿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令他的心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在離他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這麼無畏的直視着他,而且還是個內力深不可測的女人。
他冷漠的掃了眼她,收起身上的殺氣徑直離去。
“站住。”她的聲音不大,卻透着不容拒絕的氣勢。
但他不屑理會,沒有一絲停頓,繼續往前走着。
她右眉輕挑,不悅的走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他的雙眼望着前方,未看向她,聲音冰冷,無喜無悲。
她清秀的臉龐緩緩靠近他面無表情的俊臉,笑着問道:“你是誰?”
許是沒料到世間竟有如此直接大膽的女子,他終於正眼瞧了下她。
只一瞬,他已收回目光,神色清冷的繞過她離開了。
她再次擋在他面前,霸道的說了句:“我叫綰罌,我們會再見的。”
她妖媚一笑,鬼魅般消失了,空氣中殘留一縷淡淡的曼珠沙華花香,許久未散。
他眼無波瀾,不為所動的獨自離開了斷離崖,彷彿她從未出現過似的。
此時夜已深,街上早已沒人,只有各大客棧里的燭光隱約透着絲光亮。
紫衣男子掃了眼“雲蘭客棧”四個大字后,走了進去。
“一間上房。”他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白銀的銀票放在掌柜面前。
正在打盹的掌柜立馬被他冷漠的聲音驚醒,抬頭瞧着他一身錦衣,非富即貴,不能輕易得罪的模樣,罵人的話才到嘴邊又被掌柜硬生生的咽下,在看到眼前那張銀票后,當即兩眼發亮的收下銀票,眉開眼笑的討好道:“呵呵,公子是第一次來雲蘭客棧住店吧?我們客棧可是長安最有名的,公子來得巧......”
“帶路。”他不耐煩的打斷道。
掌柜迎上他的雙眸,當即內心一顫,略低下頭,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走在前面,將他領至最好的一間大客房后逃似的離去了。
雲蘭客棧之所以能當得起悉城第一客棧是在於它精緻可口的菜肴和雅緻幽靜的客房,除了常規客房外,還有東院、西院、南院與北院四個獨立的大客房,分別附帶一個小院落,清凈別緻,無人騷擾,但價格不菲,向來是有錢人才住得起的。
巧的是,南院剛好無人入住,而掌柜為紫衣男子安排的正是南院。
紫衣男子沐浴更衣后,略顯疲憊的躺在床上。
不知為何他的腦中浮現了藍衣少女的笑顏。
他眉頭微蹙了下,翻了個身,閉上雙眸睡去。
翌日,雲蘭客棧發生了一起命案。
與紫衣男子相鄰的西院原本住着一名武功頗高的劍客,清晨店小二去送早膳時發現那名劍客躺在庭院裏,已然斷氣多時,死不瞑目。
據說兇手是個內力極其深厚的高手,只一掌就將那名劍客的心脈震碎了。
掌柜對此已見怪不怪,鎮定自若的吩咐人好好處理乾淨,客棧里的客人也只是好奇的多嘴問了句便事不關己的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那劍客的屍體就這樣被人草草的埋了,甚至沒有人在意他姓甚名誰,而劍客遺留下的錢財定是一早被視財如命的掌柜私吞了。
這起命案顯然是屬於武林暗殺,掌柜即便報官,官府也只是派幾個人過來走走場,確定那名劍客是武林中人後便不會繼續追查,畢竟官府拿的是朝廷的俸祿,不便干涉武林之事,也不敢管。
紫衣男子聽聞此事後沒有什麼反應,獨自離開了客棧。
待到深夜歸來時他察覺到床上躺了個不速之客,當即一身殺氣的運內力向床上襲去。
那人的身手不凡,迅速往床裏面翻了個身後輕易避開了。
待他看清那人的相貌后,他微微詫異了下。
是她,那個名叫綰罌的藍衣少女。
綰罌從床上坐起,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輕聲抱怨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他掩去眼裏的殺欲,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有什麼目的?”
綰罌嫣然一笑,起身走至他跟前輕聲道:“你說呢?”
他眉頭微蹙,有些不悅的掃了眼她。
雖說夜林國是個男尊女不卑的帝國,女子亦可為商、為官,但大多女子還是懂得避嫌、潔身自好的。
眼前這女子給他的感覺甚是膽大邪媚,而她滿眼興趣的望着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綰罌剛準備離去,走到門口時突然轉身對他意味深長的輕笑道:“我住你隔壁。你要是想見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望向她,冷冷問道:“是你?”
劍客是她殺的。
“他礙了我的事自然留不得。”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只是解決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小麻煩,而不是除去了一條無辜的人命。
話閉,她高興的推門離去了。
回到西院后,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面前,單膝跪地恭敬的向她行了個禮。
那人一襲黑衣,臉上帶着個黑色面具,全身上下只有一雙赤紅駭人的眼睛流露在外,透着深不見底的絕望與死寂,彷彿沒了靈魂,只剩一個軀殼。
他叫血邀,是她的貼身暗衛,如影隨形,寸步不離的隱在暗處任她調遣,他的存在只有她一人知曉,是她在這世上最信任的心腹。
他修鍊的內功心法能天衣無縫的隱去自身氣息,哪怕內力比他高深百倍的人也無法察覺他的存在,正因如此,他追查與隱藏的本領是無人能及的。
“查到了?”她淡淡的問道。
“屬下無能。”不知他經歷過什麼,總覺得他的聲音帶着無盡的蒼涼。
她眼露詫異的說道:“竟連你也查不到,倒是有趣,他白天去哪了?”
“他的輕功遠在屬下之上,屬下跟到一半便沒了人影。”血邀如實稟告道。
“繼續追查他的身份。”她神情複雜的命令道。
“是。”話畢,血邀不作停留,瞬間消失了。
她杏眼幽深的望向隔壁的南院,饒有興趣的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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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年少邂逅,許下地老天荒之約。
“我不想將來我的婚姻是場家族聯姻。”
“那就愛誰娶誰啊。”
“那你嫁嗎?”男孩看似隨口一問,心裏其實特緊張。
“為何不嫁?”女孩自然的回答着,心卻跳得好快。
八年後,他與她再次重逢,她卻不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