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國度

尋神者與莊周騎在鯤上，那大魚的性子如它的主人那樣慢，軟綿綿地扇着翅膀，兩人一魚就這麼緩緩向上攀升。

氣流劃過鯤的大翅，夾着獵獵的風聲，四周全是白得跟雪似的雲，除了雲，什麼也看不見。

莊周躺在了鯤上，又打了個哈欠，“少年，休息會兒吧，楚國國都在九萬里的高空，鯤要飛好一會兒才能到呢。”他將眼睛閉上，任雲氣拂過他的臉龐。

“喂！你至少講講你的故事吧，講講楚國也行，楚國也有自己的神吧？”看着躺在鯤上的莊周，尋神者忽然覺得有一種與當下亂世不符的奇特悠閑感。

“楚國嗎。”莊周睜開了眼睛，仍是躺着，把一條腿翹到另一條腿上。“楚國是道家的國度，道家，是順應自然與無為而治的高手。自然是我們的朋友，無為是我們的作風。”莊周說著，碧藍色的眼睛像天空凝結的寶石。“楚國的神祇是句芒，人首鳥身的自然之神，他的手下是風伯飛廉、雨師赤誦子、雷鸞雷震子、火?祝融和岩犜若陀。句芒是楚國的主神，這五位手下被稱為‘五元護法’。”莊周就這麼說著，似乎沒一絲情感，連一絲敬畏也沒有。

尋神者點點頭，略加思索，對莊周說：“那為什麼楚國的都城在天上？”鯤無憂無慮地飛着，尋神者抬頭向上看，好像看到了一個燈籠大小的黑團浮在遠處的天空。

“其實，以前的楚國並不在天上，而且，那時的楚國不是強者，也不信奉道家。”莊周無所謂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點悲哀來，似乎這些刺痛了他內心深處不願向外人展示的痛苦。“楚國幅員遼闊，但卻管理不好這些疆域，對外軟弱，大片的土地都被其他國家侵佔……後來啊，句芒就來了，‘五元護法’也來了。他們教授我們自然力與無為而治的主張，再後來，句芒為了護佑楚國的一方平和，將楚國的大陸賦予風，這樣一來土地就變的輕盈了，能夠懸浮在半空，而又不喪失土地固有的堅硬，於是，我們就活在了空中。但句芒也因此耗盡了精力，需要長時間的休息，他在休息之前，將權力與力量傳授給了他最得意的弟子，也就是我給你說的李耳。”

“哦！是這樣嗎。”尋神者若有所思地說著，像個剛知道有神存在的孩子。“雖然感覺很厲害，但是無為真的能使這個國家昌盛嗎？”

莊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內心波瀾萬千“這孩子怎麼會和我的顧慮一樣！逍遙遊，不過是我偶然興起，去人間的遊歷。但人間與楚國簡直是天差地別，一個悠然自得，一個戰火連連。在地上民不聊生之時，楚國卻還死守這無為之法，偏安一隅。”“地上百姓的死活，與我大楚何干！”莊周還清楚記得，這是他的老師，也是楚國領導者李耳對他說的話。

莊周正想着，鯤突然發出了一聲嘹亮的長鳴，像鯨。

“我們到了。”莊周說著，映入尋神者眼帘的，是方圓五千里的浮空大圓盤，也就是楚國的浮空國都。當然，他們只是在這土地的底部，陽光早已被這巨型建築遮擋，莊周和尋神者感到一絲幽幽寒意。鯤向上飛着，終於，他們飛到了楚國的上方，尋神者朝下看，林林總總的全是建築，整齊的排着國都的最中央，是一棟圓頂的大廈。“看見那大廈了嗎，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鯤降落在楚國城門前，“噗”的一聲消失了。“抓緊我的手，不然你會走丟的。”尋神者拉着莊周涼涼的手，兩人踏進了這個天上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