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生天
飛雀再次睜眼,眼前卻沒有逸少的蹤跡。地面上依舊是一條玉帶一般的琳琅河貫穿碧濤如海的森林。
只是。
前一刻還生意盎然的繁密樹木卻忽然變得枯黃起來,一陣輕風吹來,所有樹葉便在這一瞬間紛紛凋落,恍如無數枯黃飛蝶,一望無際的森林剎那間便成了無數光禿禿的枯枝。
滿眼荒蕪!
不對!
飛雀體表靈光一閃,眼神便復而清明,逸少真靈初階的幻術瞬間被破。
整個過程也不過花去了幾息時間,但對於逸少卻已足夠!
迎接飛雀的是無數細如絲的rǔ白sè靈絲,幾乎就在後者恢復清明的那一瞬間便鑽入了逸少製造出的劍陣之中。
滿眼儘是不停穿插的白sè絲線,一陣陣細微劍意在劍陣之中鼓盪不休,稍不留神便將飛雀本就破爛的衣衫割裂的支離破碎,更有些絲線甚至鑽入飛雀體內,在皮膚上留下細細劍痕。
甫一回神,飛雀口中大喝一聲爆。
此時逸少周身的靈禽彷彿受到某種牽引,紛紛化作一團團靈球,綻放出萬道光芒,逸少恰在此時墜入奔騰的河水之中。
河水一瞬間如靜止一般,只見有萬道霞光一般的光線從河裏shè出,逸少掉落的河面上水面猛地向上突起,隨即下落,無論是上流還是下流的河水便向著兩邊流去。
河道雖然寬敞,河水卻若決堤一般向外奔涌,等水流散去,只剩下許多魚蝦和弱小靈獸的屍體。
河面恢復平靜,就好似從來沒有生過一般,而身處劍陣之中的飛雀怒喝道,鼠輩,爾敢!
白sè絲線便寸寸碎裂,在空中漸漸淡去。
更加狼狽的飛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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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低矮山坡,有兩隻影靈兔從青草曼朔處一閃而過,忽然在一處只有低矮灌木叢中,一道翠綠光芒閃過。又好似有什麼玉器破碎的清脆聲響出,空間如被熱氣蒸騰一般扭曲起來,現出了三個人的身影。
“已經過了大概半個時辰,那天馬供奉相信已經走遠。”宣武陽伸了伸懶腰道,望向四周高大喬木,現一望無際的森林碧野,撓撓頭道我們好像迷路了。
安娜丹卻道,你認為他們能逃出幾個?伸出蔥蔥玉指,只見一隻甲殼蟲撲閃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指甲蓋上。
“嘿嘿,君臨那個供奉應該一個都抓不到。”宣武陽很是篤定,乾脆原地坐在茵茵草地上,折一支野草含在嘴裏。
“這麼肯定?”安娜丹看了眼沒個正行的宣武陽。
“雖然實力比不上你,但你可別忘了我宣家祖傳的靈術。”說著宣武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道,從最後分開時來看,那天靈階強者應該是追着逸少的,其餘的古玉代表應該沒有什麼危險,至於逸少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雖然宣武陽有意賣了個關子,安娜丹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低頭看着那個甲殼蟲,淡淡道,這裏是雲韻滄州郡,距離最近的城鎮有三百里,若是能買到上等飛靈座駕,去壁游國也還需要五rì時間,我們就在帝國據點等古玉代表好了。
“你不去找你口中的那個帥哥逸少了嗎?”宣武陽笑呵呵道。
安娜丹只是淡淡瞥了眼宣武陽,若是連一個天沖境尚且不到的天靈強者的追殺都不能擺平,那他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也就不值得我青眼相加。
宣武陽聳聳肩,一副早知如此的淡然神sè。
安娜丹從腰間描畫著jīng致符文的空間袋中拿出一柄胳膊粗細的捲軸,和古玉狹長的穿雲捲軸有所不同,這柄捲軸整體呈青黑sè,表層上有許多整齊划痕,頗為玄奧的組合在一起。
安娜丹掐出一個十分簡單的指訣,靈力噴涌而出注入捲軸之中,捲軸便出一聲哨鳴之音,唰地一聲刺向天空,並在空中裂成十幾段,拖拽淡淡氣流,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和宣武陽相視一眼后,便攜着一直在旁默然不語的玫瑰朝正北方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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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韻滄州郡,黑掛城是滄州郡內一座不過十五萬人口的小城,因為臨近雲韻國著名琳琅河,而建造了幾處吃水不淺的港口,來往的行商交上一些稅收,再在兩岸的一些飯館旅店青樓盤桓停留數r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琳琅河兩岸的一些個街道也就成為這黑掛城的一處主要經濟來源。
琳琅河的一處清淺支流,兩岸住着一些主流兩岸的長工小二,還建有一些住一夜花不了一枚金幣的便宜旅店,岸邊鋪着三兩個青石板,一直延伸至河水之中,用作農婦平時洗衣淘米之用。
逸少就是在這處被一位善良農婦撈起,說是撈起也不外乎是被農婦拽着一隻腳,一路拖到了岸邊,逸少咳出幾口參雜河水的鮮血,便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就在逸少潛入河水中,為了躲避君臨供奉的追擊,逸少憋着一口氣一直潛行了十餘里路,最後被體內混亂靈壓給衝擊失去了意識,這才一路漂至黑掛城中。
被歲月砥礪了皮膚身材的粗壯農婦是一位膀大腰圓的中年女人,否則是斷然拉不起逸少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板,見到逸少竟然如迴光返照一般開始大口喘息,便小心翼翼問道,小哥,你還中不?
逸少艱難點頭,若不是實在力有不逮,說不得要給她一個大大白眼,沒看到自己已動彈不得在水中泡成一頭死豬了嗎?並不張開眼睛,進入內視狀態,開始運轉天湮訣,尚未運轉半圈,逸少眉頭便深深蹙了起來,同時內心也禁不住泛起一陣陣后怕,若是自己身體再弱上半分,恐怕現在就要去見閻王,而不是在這裏和這位大媽探討人生了。
在逸少眼裏,彷彿體內儘是五顏六sè的靈力在四處遊走,不停的破壞着逸少的各處筋脈和血肉,若不是逸少修鍊煉體術已是登堂入室,恐怕現在就要找方老頭報道了。
經過鋼化筋骨血肉已開始慢慢恢復,可效果微乎其微,逸少自身的靈力也只能是在體內艱難曲折運行,如一個蹣跚而行的老者。
“不中,俺看小哥你還是去看看醫生。”農婦觀察逸少半晌,終於從逸少蒼白臉sè中看出了逸少身體不妥,建議道。
緩慢睜開眼睛,逸少又是長舒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大難不死,自己也沒必要為這點小事暗自神傷。
搖搖頭,逸少手緩慢探向了腰間,那一隻空間袋果然被飛雀一擊給炸的粉碎,嘆口氣,這下子還真是要去找個江湖郎中來給自己瞧病了。
隨即又點點頭。
“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你給個準話,俺好找俺老頭給你背去。”雖是山野村婦,卻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淺顯道理,更何況逸少這種姿sè實在沒必要讓村婦冒着被別人戳脊梁骨的風險。
“我沒錢。”
“么事,么事,幾瓶跌打損傷要不了幾個錢,黃老頭還欠俺家好幾斤黃豆呢!這老東西要是不給你治,我倒是看看他以後拿什麼下酒!”農婦理直氣壯道,說著就拖拽着那兩瓣磨盤大的屁股小跑回家。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不算高大,但體格還算魁梧的中年男子踩着兩隻沾滿泥濘的草鞋跑過來,遠遠看了躺在岸邊這陌生人之後悄聲對自家媳婦道,婆子,這小子不會是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吧?
原名王蘭花的農婦用手抹了抹系在腰間的抹布,搖頭撇嘴道我看不像,傷的不輕,你先救了再說。
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露出一絲不願,只是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就被在家裏一手遮天婆子給打斷,厲聲道,“喲呵!杜鐵牛,你硬氣了是不是?當年俺不是看你忠厚老實,怎麼會委身給你暖炕頭二十年?怎麼,見老娘這些年不給你翻個蛋下個崽兒,你就想休了俺不是?一句話,這位小哥你到底救還是不救?”
王蘭花兩手叉腰,頗有種怒目金剛的風範。
出了名懼內的杜鐵牛立刻小跑過來連聲道,救救救。
將逸少抗在肩上,一路跑着去找隔壁家郎中黃老頭,只是一路上顛簸着,難免觸及逸少的傷口,於是逸少的臉sè更加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