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釀
她很漂亮，比起愛神阿芙洛狄忒，她長得明顯更符合亞洲人的審美。像雪一樣白皙的肌膚，鮮紅如血液的唇瓣，深邃的大眼和高挺的鼻樑，上挑的眼角末端還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紫色的瞳孔在卷翹的剛好的睫毛下盯着他看，林秀在她的打量下臉頰像被火燒着了一般，他挪開臉的動作讓她覺得有些搞笑。唇瓣一咧，米白的牙齒就輕輕咬着緋紅色的下巴內側的肉，吐出一道聲音。
“啊，原來是想要我的血啊。”
她用手支着頭，“我長得不好看嗎？你為什麼要把臉側過去？”
“好看。”林秀怎麼可能說不好看？即使她長得不漂亮，他也會誇讚她，更何況這位公主現在長得這麼美麗。果然白毛是每一個國人都無法拒絕的老婆角色。他正臉看她，臉頰又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
人不可以沒有白毛，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宅男的宣言並不誇張。
美狄亞看他又紅着臉把頭側過去，笑了。並非是開心，只是覺得稀罕。她奇怪的發色瞳孔從來沒有被人稱讚過，來過科洛斯島的英雄們都將她視作怪物。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看見她會像愛侶見面一樣紅了臉頰。
想到愛侶，她勾起來的唇角又放下了。幾千年的歲月磋磨，讓她對於這個沒有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就會臉紅的純潔感情感到珍視，但也僅此而已。她不會再相信男人們的鬼話，伊阿宋的屍體現在還在黑風中被島嶼汲取營養。
“啊，對了，你想要什麼來着？”
“我想要您的血，不需要很多，一點點就足夠了。”
美狄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她揮揮手，“當年伊阿宋來我的國家想要金羊毛時，我的父王為他們佈置了任務。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也懶得想什麼新的花樣。我父王留下的公牛、火龍和士兵還在。那你就完成相應的任務吧。”
“駕馭我父王的兩頭公牛，這些牛的腿是銅質的，呼吸時會噴出熊熊的火焰。用它們來耕田，然後將火龍的牙齒播撒在犁溝中，向播種糧食一般。這些牙齒會馬上長出許多的武裝士兵，當這些士兵進行攻擊時，你必須把這些士兵砍倒，取下他們的頭顱做一次可怕的收割。”
林秀：“我記得當時您給了他魔膏，還教了他怎麼做。”
美狄亞：“我喜歡伊阿宋，所以教了他。不過他最後被我殺死了，你也想讓我喜歡你嗎？”
“不不不，我這就去做任務。”
“出了宮殿直走，第一片農田就是。”
可能因為黑風遮擋的緣故，這裏一直都是黑暗的景色。林秀從宮殿外面的水中撈出一盞燈，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沒有多久，一片農田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只是農田裏面停着的東西好像伊阿宋那時天差地別。
田野上停着兩頭公牛，他們的呼吸中也確實帶着熊熊燃燒的烈焰，不過那火焰顏色怎麼看都是氫氣和一氧化碳反應而產生的藍色火焰。火龍和公牛一樣，身上都沒有皮肉，只有副白森森的骨架。火焰從骨架的每一個縫隙穿出來，燃燒空氣。
這兩種動物似乎自帶一種天賦技能。當他看到它們的時候，恐懼攝服了他，害怕之情油然而生。公牛向他吼叫了一聲，那聲音似乎都自附魔力，他的肌肉、思考全部都停下動作了。
不知何時跟過來的美狄亞坐在不遠處的樹下，身子倚靠在柔軟的靠背上，手中端着茶盞，飲一口，慢騰騰地張嘴，“啊，
我忘了，這三個死了之後就變成怪物了，好像還得到了一些其它的能力。”
林秀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公牛向他吼了一聲后，他的思維好像進入到了另一個境界。那裏一片漆黑，沒有光亮；空間很大，沒有頭也沒有尾；他張開嘴呼喊，沒有聲音。
除了有氧氣，什麼都沒有。
他在黑暗裏漫無目的地行走，走了不知道有多長時間，腿疲累地抬不動的時候，前面突然出現一點光亮。這光亮就像是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綠洲的希望。他快步跑過去，光亮越來越大，走到近處才發現並不是出口，而是一個類似大熒幕的裝置。
大熒幕閃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銀幕上。林秀驚呼，“小釀！”
熒幕上的姑娘並沒有回復他的話，隨着她的視線轉移，一個故事慢慢鋪展開。
這似乎是在講述旅行的故事，林釀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用相機記錄下自己覺得有意思的風景或事迹。她對着相機，仔細介紹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語氣輕快，唇角上揚，看得熒幕外的人都一陣輕鬆。
“今天是周三，第一次來到這片海灘。就像網上的人說的那樣，這片海域海水清澈寧靜，垃圾十分少，十分美麗。但是我發現了秘密哦，在這個海灘上，我找到了一顆綠色的寶石，似乎是海水沖刷啤酒瓶留下的產物。”
“周五快樂哥哥！你終於要結束工作了吧。嘻嘻，我就不一樣啦，我已經在這裏玩了有半個月了。”
“周日快樂！你明天是不是要上班啦？我今天去爬了雅典娜神廟。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就是幾根石柱子，可能因為我境界不夠吧。不過我看到一些人在這裏寫寫畫畫，看起來就很專業的樣子。”
“周一快樂，哥哥。在你開始苦逼上班的第一天，我還在外面遊玩。今天我準備去爬奧林匹斯山，載我的司機說其實就是一個山而已，也沒有很高。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是很大的意義。我談到信仰的時候，司機大叔好像蠻看不起古希臘這些神的，語氣蠻鄙夷的。”
“哥哥，我認識了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希臘女孩兒。她長得可漂亮了你看。剛好現在她放假，她說跟我處得來，可以當我在希臘旅遊的導遊。我可以去找一些他們本地人也會逛的商店啦。”
“哥哥，看，這個茶杯好看吧。我一看見它就覺得你肯定會喜歡，你等着，等我回去了就把這個茶杯送給你當生日禮物。”
“哥哥，你看這隻鳥......”
影片里的姑娘總是在笑着說話，似乎她旅行的途中就是遇到的都是有意思的事情。林秀看着影片，邊笑邊哭。
他都快要淡忘掉血肉至親離去的悲傷了，都快要習慣自己的妹妹在夢中與他相處了，都快要與回憶里的她達成和解了。可是突然這個影片的出現，讓他意識到有些人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人的悲傷不會隨着時間的前進停止和麻木，只會持續不斷的痛苦下去。
突然，影片里一直明亮的色調變暗了。相機被扔在地面上的某個位置，錄著巷角纏鬥的兩人。一個男人把一個長頭髮女性壓在身下，手一直有目的性地往褲鏈上探，掙扎中下面的人露出了臉。
林秀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