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寒風中宣傳
“喝酒跟人學的？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劉小雨想起劉立陽每次都醉的不省人事，根本不信。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錶帶已經完全脫皮的手錶：“爸一會兒要進行第二次手術，我換身衣服就得趕過去。”
“晚上我回來前，你要是還不把這些東西還給鞋廠，我就把你趕出去。”
其實，劉小雨的衣服昨天才換，她趕回家，只是擔心劉立陽又喝醉了被人扔到大路上，沒人照顧。
把從醫院帶回來的父親換下的衣服浸泡后，劉小雨給自己加了一件毛衣，匆匆走出家門。
“你跟爸說，等過兩天我掙到錢就去看他。”劉立陽送劉小雨走出家門口。
劉立陽當然很想去看望父親，去看看那個為了扛起整個家而倒在醫院的父親，去看看那個背已經駝了，連一包煙都捨不得買，每天抽着自己卷的煙草的父親。
只是，劉立陽很清楚，沒掙到錢就去醫院，父親不但不會相信他會改變，見到面也只會讓父親生氣傷心，影響康復。
而且，這兩天的時間對劉立陽來說極其珍貴，醫院一來一回三四個小時就過去了。
三四個小時對於眼下的劉立陽來說，可以做很多事。
“你還是別去了，爸不會想見一個小偷的！”劉小雨十分生氣地把自行車的撐腳架往後踢掉，推車離開。
還沒走幾步，劉小雨又心軟了，停了下來；“你不用擔心爸。趁鞋廠的人還沒發現，去把東西還了比什麼都重要。”
眼看劉小雨什麼都聽不進去，劉立陽無奈苦笑。
默默目送劉小雨離開后，劉立陽返回屋裏。
找了兩條幹凈的布條把手上破掉的水泡包起來后，他把兩大袋大底搬到門外的小院。
雨已經停了，天上還飄着壓的很低的烏雲，空氣依然冰冷，寒風陣陣。
劉立陽坐在方正的小竹凳上，拿起大底開始鉤馬克線。
扛着酷寒，坐在院子做鉤馬克線，是為了先讓左鄰右舍和路過的人看到，這是一種可以掙錢的活計。
雖然坐在院子裏凍的全身發涼，但這是眼下可以一邊掙錢，一邊做前期宣傳的最好方式。
沒多久，出門要去買東西的黃大媽路過，眼見“醉鬼”劉立陽坐在院子裏似乎在縫補什麼東西，好奇地走到院子旁邊。
“陽仔，你一大早又在搞什麼玩意啊？”黃大媽打趣。
在下浦村眾人眼裏，只會喝酒打架，已經把人生破罐子破摔的劉立陽，干不出什麼正經事。
“做手工掙錢！”
劉立陽抬頭，微笑着搖了搖手上的大底：“這一雙做下來能掙好幾分呢！”
聽到做一雙能掙好幾分，黃大媽的眼睛馬上亮了，快步走到劉立陽身旁：“就這麼鉤兩下，一雙就能掙好幾分？”
“對，一雙五分。”
劉立陽手上的活沒停，又完成了一雙，放在一旁，然後再拿起一個大底開始鉤。
黃大媽拿起大底掃視了兩眼，一臉的躍躍欲試。
“這貨是我外面拿回來的，你要是想做，我教你。以後你從我這裏拿貨就行，每天空了就做一點，一天賺個五六塊不成問題。”
那時候，一斤瘦肉才四塊錢左右，一天在家動動手就能掙五六塊，誰能不動心呢！
“陽仔，你沒騙我吧？一天真的能掙五六塊？”黃大媽越來越心動。
“其實不止五六塊，只要你做的快，一天十來塊都沒問題。”
說著，劉立陽就秀了一把，用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完成了一雙。
“你看，這和你說話的一分鐘，我就做了一雙。”
九十年代村裏的中老年，大多目不識丁，但是算數都很厲害。
黃大媽馬上算了起來：“我要是一分鐘也能做一雙，一個小時就是六十雙，一天如果能夠做五個小時，就是三百雙，一天就能賺十五塊！”
“一天十五塊！我家那口子去工地，一天累死累活也才二十塊左右啊！”
黃大媽越來越心動：“陽仔，你真的沒騙我嗎？”
“都是鄰居，我騙你做什麼！”
劉立陽微笑道：“不過，剛上手就想一分鐘做出一雙比較難，前期的話大概十來分鐘一雙吧，等做順手后，平均三四分鐘一雙不成問題。”
兩人正聊着，村裡被大家叫做“林大嘴”的林麗春路過。
“呦呵，一大早這是在幹什麼呀！”林麗春磕着手裏的瓜子走進院子。
看到林麗春，劉立陽心中大喜，村裡最強的宣傳“神器”一來，前期的“廣告”就不用廢太多力氣了。
林麗春是村裏有名的“大嘴”，倒不是說她喜歡說人閑話，而是喜歡湊熱鬧閑聊。但凡是在別處聽到的新鮮事，走到哪裏都要告訴別人。
村裡人也都喜歡跟林麗春閑扯，因為總能聽到其他村一些有趣的新鮮事。
村裏面有林麗春這樣的人，給大家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我這做手工呢！做一雙五分錢，你做不？”劉立陽馬上宣傳起來。
“一雙五分錢？真的假的啊？”和黃大媽一樣，林麗春也是不相信。
“都是村裡人，我還能騙你嗎？”劉立陽笑着反問。
林麗春一臉嫌棄：“那可說不定，你連你妹妹都騙。”
“前陣子我的確有些混蛋，沒少騙小雨，但以後不會了。”劉立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要不這樣，這兩天要拜神祭祀天地，大家都比較忙，等大年初一有空了，你們有時間來找我，我教你們做，只要你們做好了，我結現錢給你們！”
“可以拿現錢？”黃大媽的雙眼馬上發光起來：“陽仔，你這靠譜嗎？”
林麗春也激動起來了：“陽仔，我可跟你說好了，你要是敢耍我們，我們饒不了你！”
“就是就是！”黃大媽連連點頭。
“兩位嬸，你們就放心吧，初一過來，我在家等着。”劉立陽一臉的認真。
“也不用等初一了，明天早上拜神祭祀結束，我們就沒什麼事了。明天上午十點我們過來，怎麼樣？”林麗春問道。
“行！”劉立陽爽快答應，他可巴不得她們早一天來呢。
在林麗春和黃大媽結伴離開后，還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做一雙就能掙到五分錢實在太誘人了，兩人約好了明天一起過來。
寒風陣陣，劉立陽的熱情不減，在院子裏不停歇地鉤着馬克線。
五十塊壓在李國華那裏，他身上現在一共就十塊錢。
他需要掙更多的錢來給劉小雨好好過個年。和作為開啟事業的啟動資金。
借是沒地方借了，只能靠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