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戰場

宴會結束，鄭錦衾回了房間休息。

皇帝給她安排了一個單人院子，也算是對她救治長樂郡公的賞賜。

傍晚時刻，高肅來了，找她換藥，順帶給她說點事。

鄭錦衾剛剛沐浴完，裏面穿着一件淡紫色束胸長裙，露出了她精緻且白皙的鎖骨，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的寬大袍子，此時她拿着一條帕子，正端坐在銅鏡前擦拭着自己的頭髮，而她整個人看着隨性且妖嬈。

此刻門外的高肅站定，“鄭娘子，長恭求見！”姿態莊重。

鄭錦衾溫和道，“你進來吧！門沒關！”

鄭錦衾以為他沒開門進來，是因為門關着，實則是高肅心中的男女大防讓他不便闖入女子閨閣。

鄭錦衾見他沒有開門進來，她才想起，這是恪守男女禮節的古代，而不是現代那麼隨性。

鄭錦衾只好起身去開門，邀請他進來。

高肅見她如此穿着，特別是看到她露出的白瓷美頸，還有若隱若現的su胸，讓他緊張的滿臉通紅。

他立刻低下頭，轉過身，面紅耳赤道，“鄭，鄭娘子，你先把衣服穿好！”

鄭錦衾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小聲嘀咕，沒什麼問題呀！

鄭錦衾看着他的背影，聽着他緊張的話，白了一眼，忍不住心底吐槽，唉！古人真麻煩！

此刻院門前守着兩個侍衛，自是見到了美人這幅妖嬈魅惑的身姿，他們看得都愣住了。

祁江站在屋檐下，當美人開門的一剎那，他自是看到了對方嫵媚多姿的容顏，還有衣襟半露的蠱惑，讓他臉紅心跳，低頭不敢多看。

高肅望見門口那兩個目不轉睛，盯着她的的侍衛，微微皺眉，他心中升起怒意，稍移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兩人直視的目光。

他是個男人，自然清楚兩人眼中那是什麼？

鄭錦衾無奈，只好轉身關門，重新換了一身衣裙。

高肅走到兩人面前，面色震怒，“放肆，你們眼睛不想要了？”

高肅為人謙恭謹慎，兩個侍衛是頭一次見郡公發這麼大火，明白他是真的生怒了，頓時嚇得跪下磕頭請罪。

“卑職不敢，請郡公恕罪！”

高肅自是不會真的處置他們，畢竟這兩個人是君上的侍衛，派來保護她的安危，順便防她有出逃的機會。他無權干涉兩人生死，若兩人是自己手下，敢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她，他非要割了對方眼睛不可。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動怒，畢竟自己和她才相處不到兩日，嚴格意義上來講，她對自己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

雖是不明，但是有一點他清楚，自己討厭這些人看她的眼神。

鄭錦衾換好了，開門請他進去，高肅沒有關門，畢竟一男一女同處一室，這樣對她的清譽有損。

鄭錦衾拿了葯和紗布，高肅脫下了左邊衣袍，露出他那白玉無瑕的左肩膀。

鄭錦衾拆了染血的白紗布，撒了藥粉，替他重新包紮好。

她的滑膩指尖輕輕觸到他的潔白肌膚，引得他心跳如擂，連連微顫。

鄭錦衾淡笑道，“好了！”

她的話拉回了高肅紛亂的思緒，面色赤紅地低着頭不敢看她，默默穿好衣衫。

鄭錦衾瞧他滿臉通紅，不由好笑，這傢伙也太純了，不就是碰了他幾下嘛？至於臉紅成這樣嗎？不都說古代人早熟嗎？十二三歲結婚的比比皆是，看他這樣子好像還沒碰過女人似的，她倒有幾分好奇了。

鄭錦衾遞給了他一瓶葯，細細叮嚀，“此葯每日兩粒，飯後服用，傷口未好之前，忌酒忌辣，吃些清淡的東西。”

她用醫生的口氣叮囑對方，說的親切又溫柔。

高肅連連點頭應答，“好好！”

隨後落荒而逃，連他要給她說的事都忘了。

鄭錦衾笑着搖頭，感嘆一句，真可愛！

隔日，契丹軍率領兩萬兵馬圍城，城下黑壓壓一片，列隊整齊，天空陰沉昏暗，給這殘酷的戰場增添了些許恐怖的氣氛。

契丹將軍下令攻城。

“攻城！”

他抬手示意。

接着黑壓壓一大片人拚命往前沖，一陣箭羽湧向城樓。他們肩抬雲梯，手拿刀戟或弓箭，前仆後繼的衝上城樓。

城樓上的齊軍放箭射殺，丟石頭砸，用長戟刺，阻止敵人上來。

鄭錦衾聽聞契丹軍圍攻，心想肯定會有很多人受傷，於是她自告奮勇去了城樓。

皇帝讓那兩個侍衛跟着保護她的安全。

鄭錦衾來了城樓上，見到的全是鮮血滿地，哀嚎陣陣的傷兵，以及倒地不醒的死人。

鄭錦衾第一次見識到了戰場的殘酷和嗜血，讓她大受震驚！眼中還有一絲害怕。

她愣了片刻，身後的兩個侍衛見她怔住，知道她為何如此？不過兩人跟着陛下南征北戰，見過無數的死傷，倒沒什麼驚訝和害怕。

左邊的那個侍衛周進看她有些恍惚，他出言勸說，“鄭娘子，你臉色有些不好，還是回去吧！”

鄭錦衾堅定地搖頭，“沒事！不用回去！”

鄭錦衾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打氣，鄭錦衾，你可以的。

鄭錦衾安排兩個侍衛，讓他們將還活着的人抬到城樓的屋檐下。

她腰間挎着一個木質藥箱，打開后，裏面全都是裝的瓶瓶罐罐。

在這麼多人面前，她自然不可能從百寶箱裏忽然變出葯來，那樣別人會把自己當成怪物，那晚給阿肅治傷，她之所以不顧及，那是因為自己相信他，他不會說出去。

因此昨日她讓阿肅給自己做了一個藥箱，專門用來放葯。

鄭錦衾蹲下，看着面前這個躺在地上，右腿腿上還插着一支羽箭，痛苦慘叫的小兵，心中憐惜。

看着他的年紀，應該比我還小，竟然上了戰場，她頓覺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可貴。

這些葯是昨晚自己剛配置的，還有些是從軍中藥房拿來的。

自己百寶箱裏的葯，總共就只有那麼幾瓶，用完了就沒了，她當然很寶貝，不想輕易拿出來用。

小兵恐懼地問，“我，我的腿不會廢了吧！啊～！”

鄭錦衾輕聲細語的安慰，“別怕，你的腿不會廢掉，有我在，你放心，姐姐保證治好后，你可以活蹦亂跳！”

她的聲音有一種天然的蠱惑力，讓驚恐的小兵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呆愣地望着面前這個容貌傾國傾城的女子。

鄭錦衾給他拿了一塊白紗布，“來，含着！”

他獃獃地含住，隨後她數一二三，奮力一拔箭羽，痛得小兵慘叫一聲。

鄭錦衾當即溫柔的說，“沒事，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不那麼痛了！”

她輕輕上藥，輕輕包紮，還低下頭給他呼呼，誘哄道，“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兩個侍衛見她對人如此好，心中大受震動，畢竟她有些害怕戰場，卻還堅持留下，還這麼體貼入微的關心病人，在她眼中，看不到高低貴賤之分，只有生命可貴！

她弄好后，摸了摸小兵的頭，像個溫溫柔柔的大姐姐，笑着說，“真乖，真勇敢！”

聽着她的讚美，小兵看着她頓時臉紅耳赤。

然後她轉身給下一個病人治療去了。

鄭錦衾忙了一天，到了晚上，這場仗打完，她才有了片刻休息。

她累得直接坐在城樓的柱子下，靠着睡著了。

當高肅前來，準備接她回去，卻瞧見她滿身污血，閉着雙眼，靠在柱子上，睡得安詳平和。

高肅得知她上戰場給人療傷，已經是下午了，他想讓人將她送回來，可是陛下都已同意，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高肅走到她身邊蹲下，祁江準備喊醒她，高肅卻抬頭低聲輕語道，“別，讓她睡吧！”

高肅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她蓋在身上，隨之伸手，將她抱起，祁江小聲說，“主子，卑職抱吧！”

高肅搖頭。

高肅抱着她回了房間，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派人燒水，給她清洗血污，讓人換衣。

他動作輕輕柔柔的給她擦洗手上和臉上的血，目光心疼憐惜。

“戰場危機四伏，還敢去，真不知道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他關心地呢喃自語。

皇帝決定明日清晨率領三萬將士親自殺敵，解決掉契丹騷擾邊境的問題，將他們趕回長城關外，趕到渤海去。

皇帝這一去，花了十天，才徹底打敗契丹，讓她們滾回了渤海。

皇帝下旨，讓女主跟隨隊伍。此次高肅有傷，皇帝就沒讓他跟着了，讓他在幽州城好好將養。

這一路上，她救治傷員，為了方便，她着了一身束袖男裝。

這天在戰場上，鄭錦衾陪同皇帝站在戰車上，他的周圍全是近衛和將士，將這個戰車團團圍住。

前方的將士，和敵軍浴血奮戰，鄭錦衾看着倒下的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卻不能阻止，心中頓感心痛和無助。

高洋見她皺眉，不忍的神色，他倒是多了幾分心疼，畢竟是自己逼她來的。

鄭錦衾本來打算在大營救治傷兵，可是皇帝非要讓她跟着，鄭錦衾又不好太過抗旨，不然觸怒皇帝，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雖然她不怕，大不了逃走，可是她想起阿肅，自己本來就待不了多久，若是突然逃走，自己連說一聲告別的話都沒有，她覺得對不起他。

鄭錦衾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轉身望向後面，平復心情。

皇帝一臉疼惜地說，“好了，等這次戰事結束了，朕就不讓你來了。”

敵人派了一小隊人，抄一條極窄的小路，那條路只能供一個人側着身子穿過，他們越過峽谷，來了齊軍後方，準備暗殺皇帝。

齊軍雖然有這一帶地圖，可是上面沒有記載那條狹窄的小路，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會走，契丹軍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常年在此駐紮，以及騷擾周邊百姓，無意間得知的。

皇帝望着前方將士的驍勇，心中很是自豪。

小分隊的人馬躲在暗處，為首的人，手握弓箭，拉弓射箭，嗖，箭矢如劃破長空之勢，飛速襲向高洋的後背心臟位置。

鄭錦衾望着山谷，平復着心情，她竟然看見一支暗箭飛來，那支箭直指皇帝。

千鈞一髮之際，她用勁推了皇帝一把，還說了一句，“刺客！”隨後那支羽箭當即刺入她的左臂膀。

皇帝連連後退兩步，看着她中箭，搖搖欲墜的身影，他看了一眼那個放暗箭的方向，當場怒喝，“來人，務必給朕找到他們，朕要親手將他們碎屍萬段！”

接着抱起昏昏沉沉的鄭錦衾大喊，“回營！

醫官，醫官，把最好的太醫都給朕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