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見孟子聘
回憶起過往,叔慬抹了一把清淚,他長嘆一聲:“先帝對老臣的恩情,沒齒難忘。”
安綺山見叔慬感情到位,也是直言不諱:“叔相,孤知道你同父皇相交甚好。父皇曾常與叔相商討如何治理清越,叔相近些年對清越也可謂是盡心竭力。孤往日不懂事,辜負了父皇的期待與心愿,讓叔相費心了。”
叔慬擺了擺手,眼中流露出欣慰:“這是老臣的分內職責,殿下莫要愧疚。殿下現今將心思已是轉到朝政上,老臣甚是感動。”
安綺山心裏本來沒有特別愧疚的,被叔慬這麼一說倒是增添了幾分。
這些年叔慬為她分擔了太多,不可謂不辛苦。
想當年,她還小的時候,叔慬也是一位風流倜儻的人物,還時常有人將他認作是哪家的公子哥,卻不知眼前的人竟是當今尊貴無比的丞相。
時隔多年,叔相卻是老了許多,但還是隱隱能看出當年的風韻。
“叔相,孤今日叫你來,是想讓你幫孤暗中調查一下鍾席名下的產業。”安綺山嚴肅道。
叔慬聽到鍾席二字時微微皺了皺眉:“殿下的意思是,鍾席他——鍾席確是對殿下多有不恭,今日還欲誣陷邵景將軍,殿下調查他一番,這也是應該的。”
安綺山不可否認道:“叔相,孤現今雖權力在握,但孤懷疑鍾席的勢力蔓延多處,若是孤調查他,恐生疑心打草驚蛇。若是叔相調查,他最多只會認為叔相對他朝中的行事不滿。”
“此事就拜託叔相了。”
安綺山起身,彎腰拱了拱手。
“殿下,殿下莫折煞老臣,往後殿下有何事,儘管吩咐老臣,老臣自當盡心竭力,死而後已!”叔慬連忙也站起來,扶起安綺山。
安綺山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唇角飛起一抹笑:“麻煩叔相了。”
兩人一敘,直至日落。
安綺山伸了伸懶腰,打着哈欠朝摘月殿走去。鍾席的事情有着落了,叔慬的關係她也拉近了,可謂一舉兩得。
等明日她書信一封,寫給邵景,她的佈局就基本上有了雛形。
孟子聘,這一次,你最好別來清越,否則清越將會是你撞過最硬的牆。
安綺山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想到孟子聘,她身邊的戾氣就不自覺上升一個度。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安綺山了,清越也不會是孟子聘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安綺山心情甚好,她走在御花園的小路上。
瞧瞧,今天這月亮還真不賴,圓了吧唧的。安綺山凝視了皎潔的月亮兩秒,得出一個結論——這月亮像湯圓。
對了,今天御膳房做了個糖心的湯圓,好吃的不行。要不是怕胖的揮不了劍,她真想現在就去偷幾個吃。
安綺山舔了舔嘴角,美美地想着湯圓。在路經竹林的時候,突然一道黑不溜秋的身影從天而降,實在太突然,安綺山躲都躲不及,在她驚恐的眼神下,黑影直接坐在了她身上,還放了個地瓜味的屁,差點沒給安綺山崩死。
黑影也很是驚恐,這他第一次翻牆,業務可謂是一點也不熟練。誰想得到呢,第一次就這麼斷送在了安綺山身上。
大型翻車現場。
安綺山在黑影的身下被熏了個半死,吃的什麼東西啊,放屁跟放鞭炮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黑影一個泥鰍翻身,從安綺山身上跳起來,說完他就不假思索地又在安綺山的眼皮子底下又跳上牆角溜了。
安綺山直愣愣地看着黑影離開的位置。
剛剛那道聲音,她就是化成灰也認得。上一世,她同孟子聘在青樓一見傾心,可笑她還將孟子聘當作真愛,掏心掏肺,結果得到的卻是那樣的結局。
清越子民慘死,朝中大臣逃的逃,死的死,邵景也因此永遠倒下。
安綺山揉了揉太陽穴。
她不記得上一世孟子聘會來夜襲皇宮啊,為何這一世卻有些不同。
一時間,心亂如麻。
看來,她要提前去青樓看看了。安綺山眸子一暗,輕呲一聲:“孟子聘,這次,我讓你有來無回。”
第二天清晨,安綺山簡單上完早朝後就朝雅殿走去。
昨日她與孟子聘相遇,必須得出宮瞧瞧,她這次準備帶着安錦一起去。
上一次踏進雅殿,安錦的住處還十分簡陋,今日再來,卻是大有不同了。一則那日她有意為安錦立威,無人再敢欺她,二則她有意暗示內務府,讓其對安錦的用度如親王。
“殿下!”安錦正伏案而作,一見安綺山進來了,一瞬間眼中充斥着驚喜,很快又斂起笑容,微微抿着嘴掩蓋欣喜。
安綺山將其盡收眼底,聲調微微帶着笑:“怎麼?不歡迎我?”
安錦連忙慌亂擺手道:“怎麼會,殿下能來看阿錦,阿錦很……很開心。”
安錦微微偏過頭,結結巴巴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容易羞赧。
安綺山唇角一彎:“我今天可不是來看你的。”
安錦一聽,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將案上的名單遞給安綺山。上面陳列着每個面首的信息跟行蹤,還有些打過叉的已經被安錦悄無聲息地遣出宮了。
安綺山將名單塞回安錦的手中,彈了彈他的額頭:“不是為了這個,我今日要出宮一趟,你陪我一塊去。”
安錦眨了眨眼,懵了兩秒,木訥地點了點頭。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安綺山跟安錦已經在宮外的錦官城了。
安綺山一襲白色素裙,上面點綴着淡黃色花紋,一個木簪子綰着頭髮,看起來十分清冷。
安錦則是一襲寶藍色,腰間束着一條祥雲錦帶,烏黑的頭髮如綢緞,此刻用玉冠束起,襯的他丰神俊朗。
安綺山滿意地看着一旁的安錦,不得不感嘆一句自己的眼光跟審美真好!
安錦紅着耳朵:“殿下,為何我們要翻牆出來。”
“因為我們不能正大光明出來啊。”安綺山洋溢着笑。
“為何我們不能正大光明出來?”安錦又問。
“因為我們的行為不太正大光明啊。”安綺山繼續笑。
安錦一開始還不理解這句話,直到安綺山拉着他的小手筆直、目不斜視地衝進了青樓,他才有些理解那句“不太正大光明”。
何止是“不太正大光明”,簡直是有辱斯文好嗎……
安錦弱弱地、臉紅地盯着安綺山,安綺山不管不顧地在一群濃妝艷抹的姑娘的拉扯下,大步流星跨進了青樓。
其熟練程度,如同在逛自家花園。雖然安錦也曾聽說過安綺山常常流連於風月場所,但安綺山的一系列操作下來,還是狠狠讓安錦驚了一把。
因為安綺山喜好男色,所以青樓中招攬了不少小倌。原來的姑娘們在東面廂房住,小倌則是在西面。
安綺山叫來老鴇,老鴇一看是安綺山,頓時眉開眼笑:“哎呀,這不是小姐嗎,您都連着好幾日沒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將您給盼來了。”
老鴇揚着手中的輕紗手帕,捂着唇:“今日您想找哪位公子呀,我一定好好給您安排!”
安綺山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安錦。安錦抬起手扶了扶額角,表示沒眼看、沒耳朵聽。
老鴇這才注意到安綺山一旁的安錦,她眼睛一亮,驚嘆一聲,圍着安錦轉了一圈。
她捂住嘴巴:“小姐,這位公子生的真是俊俏,他是?”
安綺山心中閃過一絲厭惡,她的安錦是怎能被人像是看商品一樣打量。
安錦現在於她,就像一個不經世事的弟弟。
安綺山輕輕蹙了蹙眉,不悅地將安錦拉到自己身邊:“別想了,他是我的人。”
安錦抿了抿嘴,斂起眼,眼中滿是羞澀與被維護的欣喜。
老鴇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當,連忙笑着給安綺山賠禮道歉。安綺山卻是揮了揮手,詢問起最近有沒有新來的公子。
“有是有,但論起品貌,小姐您肯定是瞧不上的。”老鴇想了想。
安綺山揮了揮手:“無事,把他們都叫過來。”
聽聞此言,老鴇眼睛一亮,忙不更迭地去叫他們。這等好事,她可是求之不得。誰不知道這位可是整個清越最捨得為男子花錢的主,只要她看上的,都有數不盡的珍寶。
要是那幾位新人被看上了,得了賞,她還能分一杯羹。
不一會,幾位公子就都整整齊齊地站在安綺山面前。安綺山與安錦坐在兩張軟木椅子上,安綺山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扶手,她對孟子聘太熟悉了,眼睛一掃便知這其中根本沒有一個人是他。
“殿下,讓奴家給您揉揉肩吧。”
見安綺山不說話,興緻懨懨,其中一個長的還看的過去的小倌主動上前。安綺山正欲拒絕,安錦卻出她意料地開口:“大膽!殿——小姐是何人,豈容你胡來!”
在小倌的手正要落到安綺山的肩上時,安錦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倌訕訕收回手,面有不忿退了回去。
再次確定其中沒有孟子聘后,安綺山揮了揮袖子,失望道:“都下去吧。”
老鴇還想說些什麼,但安綺山面色不虞,老鴇也只得作罷。一頓飽跟頓頓飽她還是分的清的,安綺山是老主顧了,也不差這一回。
安錦就不是這樣想的了,他還以為安綺山面色失望是因為他將小倌給呵斥走了,擾了安綺山的興緻。
在回去的路上,安錦心中惴惴不安,低頭一直糾結。安綺山則是在心中計劃派人盯着點青樓這邊的動靜,什麼時候有孟子聘的消息了就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