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星軌圖
鄭懸舟聯想到可能產生的變局,臉上不動聲色,繼續聽着“魂體”的逃生計劃。
“鎮靈山附近、禁軍拱衛、大修士開道,方圓數百里不見詭物,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手段從‘連陰山"吸引詭物,實屬無奈之舉。這憑空耗費了極多時間與氣力。”
“將中境詭物釣至此處,我還需將其真正引到身邊來才能藉機逃生。我修為有異、也有傷在身,若是將自身氣息外泄出去,固然能引來詭物,但也定會招致中境修士與梧陽大修的注意,我冒不了這個險,必須另尋他法。”
“正因如此,我動用‘靈念"、誘導你在鎮靈山民夫村的外圍擺攤,你會選擇給人算命,乃是出自於你在被誘導下的本能,也代表你本身更適合於‘言"之一途路徑修行。”
“而後,每當你要出門擺攤之際,我便會在你身上留下一縷我的氣息,極其微弱,哪怕是大修、若非詳查也很難感受到。但所有‘詭物"嗅到,都會趨之若鶩!在你擺攤回來后,我會於晚間熟睡時,竊取相關記憶、了解是否有詭物被你吸引,然後將記憶抹除。”
“在你擺攤過程中,你給人算卦算的一塌糊塗。你本身不會算卦、只是在誘導下如此做、不符合自身所為之處極多!這樣的記憶一多,便會影響着你、慢慢掙脫我的‘靈念"誘導,從本質上懷疑自身‘外出擺攤"的事,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出現,這才出手抹去。”
她說的這點,鄭懸舟倒是能理解。
畢竟,原主壓根不會算卦、所以每次在給別人算卦時都會對自己的心理產生懷疑,疑惑“我不會算卦為什麼要出來擺攤”?這樣的想法多了以後,自然就會逐步擺脫“靈念誘導”。
不過這種誘導能力,還真是詭奇,在毫無感知之下就着了道!會去做莫名其妙的事兒……
這豈不是說,即便這個詭修運用靈念,誘導他抹脖子,只要他沒有脫離被誘導的狀態,就都會直接照做自殺?
太可怕了!
這還真是他第一次如此切實感受到這世界的詭譎與恐怖之處!
話到此處,“魂體”停頓一下,戰慄着繼續道。
“再然後,連陰山深處而來的詭物、會因你身上的氣息找到家來……輕鬆殺掉你們一家、殺掉附近的所有人、也會殺掉令妹來吞掉我的真元氣息。”
“而我將在‘它"殺掉令妹的同一瞬間,佔據其身軀,並於多位詭物之中自由穿梭、利用不同的詭物來混淆視聽、並迅速逃離。”
鄭懸舟眉頭一皺,難怪魂體說到這裏會出現停頓!
在她的計劃里、本就是要讓大量凡人為她逃跑而死的,鄭家三兄妹只不過是被她隨便利用的弱者而已。
這就是這詭奇世界、弱肉強食的本質。
鄭懸舟露出冷笑,眼神淡漠的掃向魂體。如果不是他意識已極度弱化,很難再動用長明令,那他肯定要讓對方再感受一次魂體碎裂的痛苦。
魂體深深戰慄、猛然跪倒,啞聲連連認錯、將姿態放到最低。
然後趁着鄭懸舟還沒降下怒火,迅速將話題轉移到對方可能會感興趣的地方:
“借‘詭物"身軀而生,這是‘詭修"的重要能力,‘替生"。凡是境界低於我的詭物,我便能在接觸的瞬間,滅除其生機、奪舍其身軀,接替詭物繼續生存!”
“同樣,也可以藉此實現在大片詭物之中、以詭物身軀做跳板、迅速穿梭、逃離,讓追殺者永遠無法確定,到底哪個詭物裏面才是真的我……”
魂體拿不準鄭懸舟是否知曉這些,所以一句謊話也不敢說,生怕會更加惹怒對方。
她也知道,短期內肯定是出不去了,為活命、也為以後不至於受太多折磨,她還是老實交代比較好。
見鄭懸舟沒表態,她忙繼續補充她所知道的信息。
“詭修的詭異之處,一是有‘九大道"修士遠無法想到的奇詭能力、二是能夠利用讓修士捉摸不透的詭物、甚至真正掌控詭物。”
鄭懸舟強忍住沒去問“詭物如何形成的?”“詭修和‘九大道"修士、‘無窮小道"修士有什麼區別?”“詭修最高可以修行到第幾境?”這種問題。
說實話,聽到“詭修”的那些奇異手段,他對“詭修”道路很好奇,甚至想試試,不過這不能急……
雖然他有監牢和長明令在,不怕對方逃脫。但他在魂體的眼中、形象越高大、就越有利於他獲取更多信息,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能因小失大。
他感受到意識已快到臨界點,他淡淡說道:“我知道了,將你修行路徑的‘星軌圖"給我。”
魂體再度不寒而慄,這人不僅不怕“詭修”,居然還對“詭修”的修行路徑感興趣?這到底是什麼妖怪啊!他前兩天才只是個普通人,為什麼搖身一變、就成了讓人看不透的詭奇存在?
他不會和我是同行吧……難道他不是鄭懸舟,而是“附身”在鄭懸舟身上的某位大修?而且是一位追求“學識”的高境“學問家”?為了了解修行的本源真意?!只有這一種可能,才能解釋通所有的奇怪之處!
“魂體”念頭電閃,飛快腦補着,再度感覺膽寒。
還好一開始態度擺的好!她認真點點頭,以自身在監牢中能夠動用的微弱意識,在身周具現出三幅圖。
其上勾勒出點點星辰、與其穿行軌跡,彷彿蘊藏無比詭奇玄妙之力。
鄭懸舟忍耐住激動的心情,伸手一招,將三張意識具現的星軌圖收入手中。“皇陵投影”本就是意識世界,以意識具現的圖在其中可長期保存,不怕消散。
他並沒第一時間查看,而是淡定道:“只有三張?”
魂體連忙答道:“這是我修行路徑的前三境星軌圖,中境的星軌圖、以我現今的意識狀態與靈念強度,無法具現出來……但,但我可以幫你找到更多的星軌圖,包括我這條路徑的中境星軌圖!”
鄭懸舟緩緩點頭,意識已接近消散,正準備就此離開。
魂體又是連忙說道:“我所修行的路徑……被宗門命名為‘融道"路徑,是修士界所不容的詭道路徑!如若你、你想知道更多詭道路徑,我可以將知道的都告訴你!只求……只求……在我將所有消息和盤托出之後,你,你能放過我!”
……如果對方真是高境“學問家”,只為追求歷史與大道真意,肯定不會弒殺“破誡”、自斷修行!那我或許還有重見天日的機會!魂體心裏如是想着。
“來日方長。”
鄭懸舟勉強聽完她最後這番話,給了個“不答應也不拒絕”的回答,就瞬間消失在了“長明監牢”中。
將三張星軌圖留在“皇陵投影”里,他意識重歸身體。
只覺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和上次“十修會”之後的感覺一般無二。
來不及做任何思考,他便沉沉睡去。
……
清晨。
還處在深度睡眠中的鄭懸舟,被妹妹鄭安安叫醒。
仍舊感覺頭腦昏沉、提不起精神,渾身也有些發飄、沒有力氣。
江都領免了他們三天工活,今天是第四天,又得繼續開工。雖然只有兩個時辰、但也不能遲到,否則要受鞭笞。
三兄妹簡單吃了早飯,期間,鄭懸舟拿出藏在書里的“傳音鏡”,給江都領傳了一道“鎮靈山詭物或不止一頭”的消息,便準備離家前往“民夫堂”。
正這時,鄭安安停步在一堆算攤所用的物品邊,蹲下身,有些奇怪的翻了翻毛筆、銅錢、天干地支圖等物品,小鼻子微微發皺。
“大哥,這些算命先生用的東西是哪來的?”
……“靈念誘導”真是種離奇的能力!鄭懸舟再次感慨了一下來自於“魂體”的詭異能力,對那三張星軌圖更加好奇。
他笑道,“是我買回來的,我最近正在研究藏書里的那些‘天機命理測算"的方法,有點亂花錢了、實在抱歉。”
鄭安安有些狐疑的看向大哥,看到大哥一臉坦誠,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既是大哥買的……那隻要大哥喜歡、對大哥有用就好。”
至於鄭亦煊,他腦袋缺根筋,壓根不在意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