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袁向北倒是頗為冷靜,被安近月扇了一耳光也不見惱怒,沉聲叫清輝進來說:“王妃不舒服,扶她回去休息,好生照看。”
清輝見了滿地的碎碟殘碗,安近月頭髮散亂地站在當地,且臉色通紅,心裏駭到極點,大氣也不敢出,只急急扶了安近月出門。
安近月出了那門,渾身抖得好像篩糠,怒也不是,哭也不是。覺得自己受了平生第一等奇恥大辱,然而男女之事本該如此,更何況自己已然嫁作人婦,這種反應實是不該。
恨不得怨不得,甚至也委屈不得,安近月心裏如有百爪撓抓,苦不堪言。
袁向北回了天石軒,立刻給歐陽方澗修書一封,請他來王府賞月過中秋。
袁向北坐在椅子裏,安近月被他抱在懷裏,他只覺的她輕盈溫暖,觸手之處,無不快意。
她的手繞過他的腰,攀上他的背,然後是頸項,她的手指插到他鬆軟的頭髮里,他的頭髮是披散的,她的頭髮也是。
她輕輕地喚他的乳名——北北,聲音輕軟,叫的他的骨頭都酥了。
眨眼間就見她滿臉都是鮮血,如同海棠花,順着臉頰淌下來,流了他滿手滿身。
她說:“這是最好的結局。”恍然間她的臉變作了母親,一瞬間又變作新婚夜的模樣,俏生生站在金碧輝煌的新房裏,帶着點懵懂和怯意看着自己,一瞬間又是怒氣衝天的樣子,拼盡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那一巴掌正正打在自己的臉上,又疼又辣。
袁向北一下子醒過來,是一個夢。然而那疼痛是真的,他的心口又開始疼了,從離開靜馨堂時已有十日,這已經是第二次無緣無故的疼痛了。
不過每一次都不久,只有一盞茶的時間。不似喝酒引發的疼痛,要疼夠六個時辰。
然而他夢到安近月卻是第一次,從來都是離開靜馨堂就沒有感覺的,如今卻反過來,那一日離了靜馨堂,每每牽挂,常常想去看望。更出格的是,自己總會想到那一個吻,彷彿世上最美的食物,如今再吃不到般難以忍受。
他就格外盼着歐陽方澗快點來,可是那封信發了之後卻是石沉大海,杳無消息。
袁向北披衣來到院子裏,襯着那月色,向靜馨堂的方向望,他想去看一看安近月,他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氣他,他甚至想吃她做的那個甜死人的什麼面絲。
然而他不過是在院子裏打了一整套拳,就迴轉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