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據王府的下人們說,那被王爺救回來的姑娘醒轉了之後又發了一次大脾氣,倒霉的依舊是清輝。可憐那丫頭這一次不敢反抗,被那姑娘震傷了內腑,如今正在王妃的院子裏養傷呢。
現如今大家都不敢近那姑娘的身,誰進去誰就被趕出來,惹得大家人心惶惶。好在王妃仁厚,令她們下人只在房間外聽命即可。那姑娘也是奇怪,發了那次大脾氣,倒是不再打人,只是不吃不喝,像個死人一樣。
袁向北與歐陽方澗一起去到初雪怡的房間。正遇到丫鬟從房間裏面出來,袁向北見了問:“吃的怎麼樣。”
丫鬟回答:“回王爺的話,姑娘飯食未動,奴婢有罪,照顧不周。”
袁向北揮一揮手,也不言語,就邁進門去了。
初雪怡斜靠在床上,兩個眼睛盯着床幔的某個地方,一動不動。
袁向北坐到床頭,拉她的手,輕聲說:“今日可覺得好些了?”
她轉動眼珠,將目光落到他身上,臉上慢慢現出悲戚的神色,卻並不答話。
袁向北也不語,只兩手合上,慢慢暖她的手。
歐陽方澗進來半日,見這般情景,便大聲地咳嗽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打開,裝模做樣的看。那圖上面畫著一個針刺一樣的武器,凌厲霸道的樣子,正是袁向北前幾日給他,要他打探消息的那張圖。
袁向北回頭見了歐陽方澗的樣子,慢慢轉過來對初雪怡說:“世人都道那宋湛不人道,其實我看未必,雪怡,你可想聽一聽。”
初雪怡乍一聽“宋湛”的名字不由地身體一震,可是那雙手被袁向北牢牢握在手中,只覺一股暖意傳遞而來,那巨大的悲慟便沒有那樣痛。她便看着他,眼睛裏慢慢蓄滿淚。
袁向北兩隻眼睛專註地看着她,嘴上慢慢說:“我派去救你的人和那些黑衣人對打,發現他們中有人使用一種很特別的武器,我叫人畫下來給歐陽看,他最近找到了這武器的出處。”說完轉頭看歐陽方澗。
歐陽方澗撂下手中的紙,搖頭晃腦地說:“我平生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武學,另一個么,還是武學。”說完狠盯了一眼袁向北,接着道:“可是有人偏偏總是凌駕於我之上,無論武學還是其他。所以我心有不甘,就離了大梁,四處遊走,借義診之名,探訪武學大師的蹤跡。在我經歷無數磨難——”
“歐陽,”袁向北聲音沉穩地打斷他說,“長話短說。”
歐陽方澗轉眼看到初雪怡慘白的臉,輕輕咳了一咳道:“我在西涼結識了一個朋友,我把畫謄寫了一份寄給他,他回信說這是西涼公主,或是該說是西涼女帝身邊的死衛們的武器。”
“西涼女帝的死衛?”袁向北皺眉默念了一句。
“是啊。你以為這女帝為什麼能做的穩這帝位?原來西涼王早就訓練了一批誓死效忠她的護衛隊,帶着這詭異的武器,殺人與無形。這武器上煨了劇毒,沾上必死無疑,這些死衛都是神出鬼沒,武藝高強的人,當然讓人害怕。”
袁向北聽罷點點頭,對着初雪怡說:“追殺你的原來另有其人,恐怕是女帝屬命。”默一默又說:“孟封疆還說,你之所以能平安到了安涼郡,其實有人暗中保護,我想,那保護的人才是宋湛所派。”他說到“宋湛”兩個字,不由地聲音低沉。
初雪怡聽到此處,早已涕淚縱橫,大約是難過到了極點,雖止不住眼淚,可是卻不肯啜泣一聲。袁向北見了,忍不住痛入心肺,也只得慢慢將她攬入懷裏,輕聲說:“過去的事便罷了吧,雪怡——”後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初雪怡狠命攥緊了手裏的衣襟,直着身子,終於放出聲來,那聲音極盡傷痛,讓人不忍卒聽。
歐陽方澗坐不住,抬腿出了門,迎頭見到安近月拿着藥箱子怡然走來。
“王妃幾日不見,更增神采。”歐陽方澗見安近月容光煥發的樣子便一掃才剛的鬱悶,眉開眼笑的說。
安近月笑一笑,和歐陽見了禮,只說:“先生為姑娘診治過了?”
歐陽方澗搖一搖頭,道:“姑娘被王妃照顧的很好,無需方澗插手。只是——心病還需心藥治,初姑娘痛失愛子,只恐心裏過不去。”
安近月聽了便一笑:“從來是有失才有得,沒有痛失,又何來圓滿?”
聽了這話歐陽方澗心下一動,只見安近月眉眼之間顧盼神飛,頗為動人。他心道:“怎麼這女子有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氣韻。”側身看一眼那緊閉的門,想裏面的袁向北卻是南轅北轍,捨近求遠。自己嘆息一番,嘴上卻對安近月說:“王妃說的極是。”一面側身讓過,看着安近月緩步入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