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柳暗花明又一坑
是夜。
姜尚端坐於院內的斷龍石之上，盤膝閉目，氣息深沉。
自身的吐納，保持着一個奇異的節奏，時快時慢，讓人聽久了不由得心煩意亂。
月上正空。
潔白無瑕的月光，投射而來，將斷龍石上的姜尚，映照的好似那天上之人。
可惜。
姜尚身上的精悍感，着實有些破壞這靈動縹緲的景色。
“呼！”
一口濁氣吐出，帶着些許的腥味，姜尚自回到院內，就苦心修鍊二十四節氣法，終於傍晚時分入門。
此時皓月當空，正是調整自身到了一個絕佳的時機。
“面板。”
【傳承者：姜尚】
【境界：百日築基0%】
【武學：八極拳（小成）、二十四養氣法（入門）】
【點數：1.5（可加點）】
【破界：不可用】
面板上的武學一欄，多出了一個養氣法，而非節氣法，意念輕輕一碰，姜尚頓時明白。
原來他學會的同時，面板也在歸類這些東西，但是礙於武學名字可以瞎起，這才有了更名。
這件小事，不足掛齒。
那武學欄的八極拳和養氣法，此時都在微微閃爍，與點數欄在遙遙呼應，讓姜尚有些莫名的緊張起來。
緩緩平復心神，姜尚沒有在多想，意念朝着養氣法一點，那武學欄中的字樣，開始變得一團模糊，而姜尚的體內也出現了動靜。
養氣法自我開始運轉，依照姜尚無法看清的速度，在瘋狂突破原本的境界。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五臟六腑中流淌出一股清流，讓聚精會神的姜尚打了個冷顫。
這種感覺，就好像三伏天，你當街悶了瓶冰鎮汽水。
那種冰涼，從尾椎骨直透鹵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姜尚看着面板上，已經穩定下來的字樣，臉上帶着有些不可思議的神情。
【傳承者：姜尚】
【境界：百日築基0%】
【武學：八極拳（小成）、二十四養氣法（圓滿。特性:五氣朝元）】
【點數：0.5（不可加點）】
【破界：不可用】
一點點數，讓這個養氣法從入門達到了圓滿。
等再次確認沒有看錯，姜尚有些不知所措，最後更是一把握緊了拳頭。
他從來沒想過，面板點數的含金量，竟然會達到這種地步。
他一直以為，最多就是突破一個境界，從入門達到小成這樣。
但事實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瘋狂，一點點數竟然讓一門武學圓滿。
這種瘋狂的事，竟然也會發生在現實里，難不成這個金手指沒有限制？
姜尚此時的眾多自我懷疑，都不過是他對點數的含金量，不敢置信的體現而已。
這點數湊齊的也難，但是它的分量對得起它的難度。
姜尚看着面板上的八極拳，還有那點數欄的數字，心中開始不斷思考後面的打算。
如果。
一點點數真的能點滿一門武學，那就算是犯下眾怒又能如何？
他只要有源源不斷的點數，還有源源不斷的武學，他甚至可以在這個世界破碎虛空，成為神。
美好而又光明的未來，讓姜尚心神幾乎沉淪在其中，恨不得此時就化作殺人狂魔，將這太阿市整個屠光。
“練拳既是練心，看的再多也沒用，……，不如自己去走一趟。”
耳邊劉大廚的聲音響起，體內更是有一股清流涌動，漸漸壓制了姜尚內心的躁動。
恍惚間，姜尚從那光明的未來，那成神的未來，脫離了出來，回到了這個現實世界。
心魔。
姜尚心神迴轉的第一時刻，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武學提升太快，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心魔一詞。
姜尚在藏書樓中，姜太原的註釋里，見過不下上千次。
這是一個，這個世界的武者，都要面對的一個難題。
心魔的問題，姜太原有過解釋，如果按照姜尚的理解來看，大體可以分為兩種說法。
第一種，也是姜太原透露的原版，其形容人體就好像天地一樣，有陰陽劃分。
陽屬人性，陰屬獸性。
人的意志，化作囚籠，困住陰屬，得以成就人性。
而武學的習練，會加大兩種力量，導致意志化作的囚籠出現紕漏，從而出現走火入魔的現象。
這個說法太過玄乎，姜尚不敢苟同，但是他從姜太原的註釋中，理解出了他比較認可的一種。
心魔，應該屬於人體的本能意識，隨着武者不斷習練武學，壯大自己的肉身，肉身的原始本能也在壯大。
一旦，其超過人的意志上限，就會溢出，形成走火入魔的現象。
這兩種說法，姜尚沒辦法去論證，但是他還是更加傾向於後者。
從他了解到的所有情況來看，這個世界並不存在超凡入聖的存在。
這就進一步打斷了，有可能出現妙不可言的情況。
而如此一來，再加上所有武者其根本都是肉身，姜尚不難猜測這心魔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這銘刻在生物基因深處的本能，在隨着武者日積月累的加持下，其必然會隨着肉身一起強大。
最後出現心魔。
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所有有關心魔的知識，全部浮現。
這種東西看似可怕，但對於真正意志堅定之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姜尚此時不慎走火入魔。
也不過是他內心的波動太大而已，但讓他內心泛起波瀾的，並非武學，而是金手指。
姜尚自信，如果再來一次，就算不能直接無視，但也不會出現剛才的情況，那種念頭太過嚇人。
舉世皆敵。
他不怕。
但，要說屠戮整個世界的人，姜尚自問做不到，反正目前的他做不到。
至於未來，一切都是未知的，或許那天他走上了絕路，也許有可能去做下那種，屠戮整個世界的惡行吧。
微風吹拂而來。
經過走火入魔一事，姜尚也沒有了什麼興緻。
收拾一二心神，看向武學欄後面的變化。
養氣法的圓滿，使得這門武學後面，出現了一個特性。
五氣朝元。
隨着姜尚意念輕點，一股極為短暫的說明，在腦海中劃過。
回憶着腦海里的說明，姜尚陷入了沉默。
這門武學，確實讓他得到了解決心脈傷勢的辦法。
但，代價似乎有點大。
五氣朝元，意在平衡體內五氣，這就意味，他心氣的缺失，需要其他四氣彌補。
乍一看，好像只要其他四氣不出問題，好似他這心脈傷勢已經痊癒。
但是。
人體會衰老，五氣的損耗會加劇這一過程。
最後出現，醫學上的器官衰竭。
姜尚到了此時，已經分不清自己這個做法對不對了。
他就好像飲鴆止渴的旅人，明明知道最後要被毒死，也不願意自己此時渴死。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五氣被平衡，最少給他爭取了很多時間，只要他在五氣衰敗之前，找到解決的辦法，這一切都將會迎刃而解。
前後兩個打擊，讓武學圓滿的喜悅不翼而飛，剩下的只有心中如同毒蛇一樣，在啃食着內心的殺戮慾望。
他不想死。
……
寂靜的夜晚裏，只有晚風在吹拂。
月光下，斷龍石上的姜尚，再一次的陷入了抉擇之中。
本以為這次過後，可以暫時不用殺人，靠着拿到的錢財，去慢慢積累藥材，等到姜太原歸來。
可惜。
天不遂人願，奈何。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院子裏響起沉悶的聲音，帶着一絲苦澀，還有幾分悲痛。
姜尚心中的煎熬，無人可知，他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為了自己苟活，才不得已去殺人。
本以為是雨過天晴，可那曾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月下孤影，寒瑟成蕭。
……
次日。
大病初癒的劉茜，來到門口，敲響院門，久等之下，見無人來開門，不得已推門而入。
來到屋內，那迎門而放的茶桌上，擺着一份書信。
再一看房間裏的衣櫃，已經是人去樓空，不見人影。
劉茜不明白，姜尚為何留下書信離去，只能忍着淚拆開信封。
劉茜，我估計看到這封信會是你，我有點事，打算出去一段時間，如果爺爺回來了，記得轉告他一聲，別讓他擔心我。
因為我找到了，醫治我心脈傷勢的辦法，這次出去就是尋求徹底根治，時間不定，但是不會超過高考時間。
記得照顧好自己。勿念。
姜尚留。
看到最後，劉茜眼中的淚水，徹底的綳不住了。
黃豆大小的淚珠，好似那珠簾斷了一般，噼里啪啦砸在桌子上。
昨夜父親的話，又一次的響起，讓劉茜的心越發的痛。
“我已經告訴姜尚，讓他和你保持距離了，以後你自己注意點儀態，免得被人看了笑話。”
“另外，姜尚已經氣血外溢，恐怕命不久矣，我下午看到他已經有走火入魔的趨勢，他不是你的良配。”
父親的話，如同最沉重的枷鎖，讓劉茜有心反抗，但是卻又不忍心看到父親傷心。
此時，只能拿着姜尚的親筆書信，黯然淚下。
淚有流盡時，等再也流不出淚水，劉茜親自疊好信紙，放入自己的口袋，這才沉默中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