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期望
一路找過去，佈下的幾個陷阱都沒被觸發，翥明開始抱怨起來，“你的陷阱行不行啊？”
行劍原本的興奮勁也已經過去了，臉上也有了些疲憊的神情，“不是我不行，是山裏的東西都被抓乾淨了，以前我和父親還抓到過野狼，現在連毛都看不見。”
正說時，兩人已經到了最後一個陷阱處，陷阱已經被觸發，地上還有些爪痕，看起來是被吊起來時胡亂抓的，抬頭看向繩套，只吊著一隻動物的腿，斷口還在往下滴着血。
兩兄弟緊張的看着血腿，地上還有幾隻小狼崽的屍體，行劍蹲下撿起一隻拿在手裏查看，“這些狼崽才幾個月大，可惜了，要是活着拿回家養多好。”
翥明有些埋怨，“白跑一趟了。”
行劍一臉無奈，看着狼崽的屍體，突然發現有隻狼崽睜開眼睛看了自己一眼，隨後又快速閉上，心裏一喜，快速一把抓起狼崽，仔細看了看，“還有氣，活的。”
翥明聞言湊近看，小狼崽還有氣，身上也沒傷口，卻跟死了一樣，“這小狼崽還會裝死了。”
“帶回家去，養大了打獵會是個好幫手。”行劍一邊說著遞給翥明。
翥明接過手，正準備逗一逗狼崽，突然不遠處的草叢發出異響，像是什麼東西拖動發出的聲音。
行劍忙轉頭看向那邊，眼神凌冽得像個老練的獵人，搭上箭拉滿，小心翼翼走向草叢，翥明把狼崽揣進包里後跟在身後，手裏也握緊了些砍刀。
撥開草叢往裏看去，一隻被啃食了大半的狼出現在視線里，兩兄弟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靠近狼的屍體。
“吃的乾乾淨淨，可惜了這肉。”行劍蹲下仔細查看了一番，眼裏滿是抵不住的惋惜。
正準備起身離開，目光無意間瞟向黑暗處，一雙眼睛正反射出瘮人的光。
行劍心裏一驚，緩緩拉起弓瞄準他，翥明注意到行劍的動作，也往那邊看去，看到那雙眼睛和帶血的獠牙的剎那，大腦嗡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行劍以前常跟父親打獵，對這種情況還算有些經驗，慢慢半蹲起身，護在翥明身前一步一步的後退。
那隻虎伏在地上一點點往前爬，隨時都準備撲向兩兄弟。
看着這位虎客，兩兄弟心裏都捏了一把汗，一步一步後退，直退到百米開外，感覺那隻虎沒追上來，兩兄弟才轉身奪路狂奔，一路跑到山下的大石頭上才停下休息。
坐在石頭上大口喘息，心裏都是逃過一劫的輕鬆，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運氣不錯，啥事沒有！哈哈哈……”行劍躺在石頭上笑道。
“屁！肉都沒吃成。”翥明忍不住吐槽，“白跑一趟。”
行劍坐起身，看着弟弟，“別想那麼多，沒事就行了，更何況還賺了個狼崽。”
翥明聞言，眼神驚恐地看向布包，心怕給小狼崽顛死了，趕忙打開查看，布包剛一打開，狼崽就晃悠悠的探出頭來，吐出舌頭乾嘔，看來是被顛夠了。
看着狼崽活着，兩兄弟不禁喜上眉梢，“你看，這不就是大賺？”
“我怕沒給他顛死，父親也要給他弄死。”
行劍聞言若有所思，“我倆之前不是打了個木箱嘛，你把你的書拿出來，找其他地方放，狼就養在裏面，父親要進來就拿板子擋起來。”
“行，”一邊撫動狼崽的背毛一邊回應，突然又想到些東西，抬起頭看向行劍，“我們拿什麼喂？狼要吃肉，可我們自己都沒肉吃。
”
行劍站起身，順手提起小狼崽，“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回家。”
兩兄弟一邊商量一邊往山下走，等回到家時已經是午夜了，站在小土坡上看向自己家，火光透過窗戶照了出來。
“完蛋了，父親還在等我們，看來下次不能帶你夜不歸宿了。”行劍一邊說著一邊懷着忐忑的心情往前走，“父親要是問我們去哪了，你就說在顧維家。”
“……”翥明跟在後面，並沒有做出回應。
屋子裏，父親正坐在火邊，聽見屋外的動靜，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等兩兄弟開門進來，瞟一眼他倆，眼神里透出十足的怒氣，托着煙槍抽上兩口，“跑哪去了？”
翥明看着父親陰沉的表情和地上的竹條，直愣愣的站在那不敢說話，行劍倒是顯得隨意，嬉皮笑臉的拖個凳子坐下，“我倆在顧維家研究現在的局勢，不知不覺就到晚上了，呵呵呵。”
父親看一眼行劍，又看向翥明，他了解兩個兒子的脾氣，“翥明，你說，你們去哪了？”
翥明低着頭不敢跟父親對視，看一眼行劍，他正在對着自己擠眉弄眼，有些猶豫，又有些怕父親的威嚴，“我們去……去收獵了。”
聽着翥明說完，行劍的心裏頓時涼了一半，滿臉幽怨的看着他。
父親放下煙槍，拿起拇指粗的竹條，翥明見狀忙往後退了幾步，行劍卻是一臉無奈，自覺地起身脫下衣服，走到父親面前跪下，亮出後背。
父親看着跪在面前的行劍，幾條青紫的於傷刺進眼裏，這是上一次抽打留下來的，再看向竹條，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挫敗感。
沉寂許久，抬頭看一眼翥明，嚇的他一哆嗦，“你去睡覺吧。”父親說著，語氣也不在那麼強硬。
翥明不敢相信地看一眼父親，抱着衣服愣愣得回到裏屋，行劍聽到父親的話，也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
“把衣服穿好，”父親放下竹條，重新拿起煙槍，“我只說幾句話，說完你也去睡。”
行劍心裏一愣，回過頭看着父親無可奈何的眼神，心裏莫名多了幾分惆悵，“父親，我跪着聽就好。”
父親沉默了一會，也算是同意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知不知道？”
“今天要向林家供稅。”行劍低頭回答道。
“你還知道，今天家族裏所有主事人都在，林家的幾位公長也在，我想讓你跟着學怎麼處理家族關係，結果你還跑了，”說著說著怒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過了會才被強壓下去，“對待家族的責任感你要學着接納，你以為你是孤家寡人嗎？你是一百多族人的未來。”
行劍低下頭默不作聲，心裏卻在抵觸。
父親看着行劍，心裏明白自己兒子的大致想法，“我不管你有什麼雄才大略，至少要保住這個家族，保住我們族人的性命，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
“就不能讓弟弟來接手嘛？”行劍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滿眼不理解地看着父親。
父親聞言一把抓起竹條，做出一副要打下去的架勢，行劍意識到要被打，卻還是直瞪瞪地看着父親，跪在那動也沒動。
父親滿眼怒氣的看着行劍，卻沒有真的動手打下去，只把竹條伸到行劍眼前，放緩了些語氣，“這就是原因，這就是為什麼我一定要把一百多人的命放到你手裏的原因。”
四目相對，行劍已經明白了，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這是你的命運，逃不掉的。”父親收回竹條，重新拿起煙槍，“你回屋裏去好好想想。”
行劍木訥的站起身回到房間，心裏滿是失落，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裏既有對志向的失意，又有對期望的憧憬。
翥明在一邊已經騰空了木箱子，鋪上一些布放狼崽進去，回頭看着行劍的模樣，詢問道：“怎麼了？父親跟你說什麼了能把你打擊成這樣？”
行劍看着房樑上閃動的火光，顯得有些悲傷，“父親想讓我以後接手家族，但是我不願意，我心裏想的是整個邢國，國將不國，保住家族又有什麼意義，還不是任人宰割的案肉。”
翥明躺上床蓋上被子，心裏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的根本，“邢國的世道是這樣，每個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家族，沒人去考慮國家。”
“要是華大哥還活着就好了，醒着的人死了，只剩下睡死的人。”回憶起之前的經歷的事，突然坐了起來，表情嚴肅的說道：“我能改變這個情況。”
翥明看一眼他，心裏認為自己的哥哥只是在頭腦發熱，“改變也得慢慢來，先睡覺吧。”翥明說完便不再做聲。
行劍也重新躺下，雖說有時喜歡頭腦發熱，但總歸是為了同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