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北窗空間(一)
王直提出了要把北京的“北窗空間”改成博物館,陳國遠、陸陽、沈少龍,包括徐達成都有些不理解。
“七兒!你是想擴大博物館的規模嗎?你可要知道,我們現在擁有的可展出的文物也就是八百件左右。每年和其他地區的博物館開展交流,組織文物輪轉展出,也不會超過一千五百件。以我們現在博物館的規模完全夠用了。如果地上三層全部改擴建成博物館,我們現在擁有的展品是不足以支撐這麼大規模的展示面積的。況且,我們現有的管理人員隊伍需要擴充,防盜防爆、恆溫恆濕系統也需要擴建,已經不是大費周章了事了,對博物館來說是傷筋動骨了。”沈少龍率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近兩年的時間裏,沈少龍成功地把“雙聖”博物館打造成了享譽全國的私人博物館,也得到了歷史考古文化業內人的高度認可。期間,他付出的努力在座所有人都是清楚的。他說的這些都是正確的,也是困難所在。
但這些人也都知道,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王直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會有他的想法。
果然沒錯,王直笑着拍了拍沈少龍的肩膀,說:“小龍兒!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站起來,走到眾人的中間,繼續說:“我所說的博物館擴建,只是在內容上和規模上的擴建,並不是基礎建設上的擴建。以現有的人力資源和場館規模,轉換一下展示的思路,除了古代文物展覽外,要把‘宏錦’‘金翠廬’‘南派玉侯’,包括梅姐的玻璃或者稱作為琉璃藝術,這些傳統的文化遺產,通過現場展示的方式,展現給人們。起到繼承傳統文化,弘揚傳統技藝的作用。”
王直的思路闡述的很清楚,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了。王直是想把現在博物館,包括“北窗空間”打造成一個傳統文化發掘與傳播中心。
這樣的話,相比於“北窗空間”這個文化傳播中心更具有影響力,也更有意義。
陸陽點點頭說:“王直的想法很好,我覺得可行。相比於單純的經濟效益,我認為這樣的投資更有意義,也是我們這些愛國商人責無旁貸,應該、也必須承擔的責任。”
陳國遠也說:“這個項目確實很有意義。發掘、弘揚傳統文化,是我輩中人應該履行的社會責任和義務。這是不是就做到了我爸爸常說的‘家國天下’呢?”
陳國遠雖然從小在父親的影響下接受了中國傳統文化教育,可畢竟他接受的教育是西方的,也是在法國長大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識還是只是停留在值不值錢,以有沒有經濟價值來衡量文化的珍貴程度。
聽了陳國遠的話,幾個人不禁都莞爾一笑。
不過徐達成卻對陳國遠提出的問題很感興趣。他從某種程度上講,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識也不深,他也想通過王直提出的這個項目,讓自己變得看上去有點文化,最起碼是參與過也很有品味的文化傳播者。
“王直!我和梅枚堅決支持你的計劃,如果行,我們可以把工作是遷到北京來。”徐達成說。
王直擺擺手說:“不用那麼麻煩。江城的工作室一定要保留,只是在建一個就好了。要知道,‘北窗空間’成為博物館,或者是文化傳播中心后,這些傳統的技藝,是需要現場演示,面對面交流的。傳統技藝打造出的精美藝術品需要展示出來,但那些令人嘆為觀止的技藝更要展示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吸引人們的眼睛,激發觀看者的興趣。”
這個項目,在王直的倡導下,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在制定出計劃后,王直親自主持項目的建設工作。
當天,回到四合院,王直先去了李淑雲的房間,彙報了當天幾個人商議的結果。
“奶奶!您覺得這個項目怎麼樣?”王直問。
李淑雲放下手裏的書,贊同地點點頭,說:“難得你們這幾個年輕人能夠想到發掘和弘揚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更難得的是,還不看重經濟利益。我很欣慰。大膽做吧,我支持你。”
“謝謝奶奶!”自從把李淑雲接到四合院后,王直一直把她當做親奶奶來尊敬,“奶奶!這個傳播中心,您也是需要加入進來的。”
“我?怎麼還有我的事呢!”李淑雲迷惑地問,“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已經沒有你們年輕人那股子闖勁了,恐怕我幫不上你的忙了。”
王直一笑,伸手拉過李淑雲的手。由於常年為病人正骨,李淑雲的指關節都比較突出,每逢陰天,或勞累后,都會疼痛。
這娘倆已經習慣了,只要坐在一起說話,王直就會輕輕地為奶奶揉手指。
“奶奶!您這雙手不就是最好的文化嗎?”王直一邊揉着李淑雲的手,一邊說。
李淑雲看着自己微微變形的雙手,一笑,說:“你是要我在你那個文化傳播中心開設正骨診所?”
王直搖搖頭,說:“不是的,奶奶!我是想讓您在那裏設立一個講堂,講授中醫正骨和其他治病調理良方。當然,您只是客座,不必當面授課,只在關鍵的時候出面就行。我看您的那幾位學生都可以勝任。”
李淑雲一笑,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那幾個學生水平還算可以吧,應付一般的病症沒問題。可遇到難度較大,病程較複雜的情況,應付起來就顯得捉襟見肘了。如果小北在就好了,他是個醫學奇才啊!”
“小北?這個人是誰?”王直好奇地問。
李淑雲嘆息了一聲,說:“說起來,這個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患了極為特殊的病症,無緣無故地眼痛,甚至有的時候還要暈眩昏厥。他父親去世了,母親帶着女兒改嫁,對他也不聞不問。只留給他一間大雜院裏的破房子,就在我那套四合院邊上。從小他是吃周圍鄰居百家飯長大的。你姨爺在的時候,就嘗試着給他治療怪病。不知道是治療的有效果,還是那孩子身體天生的異於常人,竟然慢慢好轉了,但偶爾還是會犯病。只是不會昏厥,而是閉上眼睛良久沒有意識。”
“這是什麼病啊?”王直好奇地問。
瑤瑤頭,李淑雲說:“不知道。不單是中醫查不出來,就是到最好的西醫門診看過,沒有查出是什麼病。不過,這孩子是個醫學天才。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他卻能夠看懂詰屈聱牙的中醫典籍,而且過目不忘。我們的正骨手法也是一學就會,上手就能治病。在你姨爺去世后,他就一直留在我身邊,明明醫術已經在我之上了,可偏偏不願意坐診,直在我身邊默默地干,為的就是不讓我累。真是個好孩子。”
“那他現在去哪裏了?”王直接着問。
李淑雲不置可否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聽鄰居說,有一次,他的母親突然回來了,要說是要把那間大雜院裏的房子收回去。讓他趕緊搬走。”
“是不是因為要拆遷了?”王直非常清楚北京的地價。別看只是一個大雜院裏的三間破房子,可一旦拆遷了,那就是百萬富翁,甚至是千萬富翁。
李淑雲點點頭,說:“是啊!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從哪裏聽說的,那一片的民宅要拆遷,就登門來要房子了。那天,可能是受了刺激,那個孩子就又一次犯病了,痴痴傻傻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醒過來以後,回屋取出個背包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已經兩年了,音信全無。”
“唉!不提這些了。”李淑雲嘆了一口氣說,顯然她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按你說的辦吧。診所里的四個學生輪班去你那裏開辦講堂,我也會不定期的去坐堂指導。不過,要讓我再親自上手正骨,恐怕要困難了。唉!小北要是在就好了……”
對於這個小北究竟是何方神聖,王直非常的好奇,也很想知道。但看到奶奶不願再提,自己也就不再打聽了,只能以後找機會再慢慢了解了。
正說著話,賀左戎戎帶着王賀子楓進來了,粉妝玉砌的小娃,張着手就奔李淑雲跑了過去,“太太!太太!我這裏有‘驢打滾’,給太太吃。”
李淑雲見王直的兒子奔着自己跑過來,臉上的愁容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哎!寶貝兒!你去哪兒了?”
說完就把王賀子楓抱起來,摟在了懷裏。
王賀子楓奶聲奶氣地說:“姑姑帶我去買驢打滾了,我給太太也帶了一塊。”
說著就用小胖手,在自己的小口袋裏往外掏。看着王賀子楓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被他捏的不成樣子的驢打滾,李淑雲樂的合不攏嘴,張口就等着重孫子餵給自己吃。
可王直看到兒子這樣拙劣的表現,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馬上伸手就拉住了王賀子楓的小胖手,說:“小楓!太太的胃不太好,不能吃這種粘涼的東西,不要淘氣。”
還沒等把驢打滾從兒子手上搶下來,王直的手就挨了李淑雲一巴掌,“誰說我不能吃?我最愛吃驢打滾了,尤其是我的心肝寶貝兒給的。”
說完,就着王賀子楓的小手,把那塊被小傢伙兒捏得露餡沾手,不成樣子的驢打滾一口吞進了嘴裏。
看到太太吃了自己喂的驢打滾,王賀子楓摟着李淑雲的脖子,就在太太的臉上親了一下。還不忘回頭衝著王直和賀左戎戎呵呵直樂。很有示威的樣子。
看到這樣的場景,一邊站着的王直和賀左戎戎也實在是沒辦法。心裏只能暗恨刀梨,買什麼不好,非要買李淑雲不能吃的粘涼的東西。
好在只吃了一塊,要是小楓帶來兩塊,或是更多,還不要了老太太的命了。可當著老太太的面,兩個人又不能訓斥兒子,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了。
正無計可施的時候,刀梨從外面跑了進了,“哥!嫂子!”
可當她看到王賀子楓正坐在李淑雲懷裏,而雲奶奶的嘴裏正咀嚼着東西時,她知道,自己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