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相見
這幾天,天氣終於晴朗了,轉眼間也快要入夏了,南越國氣候溫和,即使是夏季也不會很熱。
姜挽枝此時又坐在窗邊,習慣性地發著呆。
離姜庭鶴回來也有幾日了,不知為何還沒有霽王殿下回城的動靜。
這時果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小姐!霽王殿下回來了,估計現下已經進了宮。”
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姜挽枝莫名有些緊張,聽哥哥說霽王殿下這次回來,一定會請求皇上賜婚的。
她覺得很不真實,三年前他們便算不得很熟悉,如今三年未見的兩人將要因為朝廷政事牽扯到一起。
而且皇城人都知道,霽王這次回來的目的必定是那太子之位,如若真像哥哥說的那樣,霽王奪太子之位就一定需要將軍府的支持,那麼皇上怎會輕易賜婚。
還有,他為何會將兒時她送給他的謝禮叫哥哥歸還給了她。
姜挽枝有許多的疑問,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一整天,不光是姜挽枝心中不平靜,整個將軍府都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終於在午時,賜婚聖旨竟然真的到了將軍府。
姜挽枝去了前廳接了旨,宮中的大太監走後,姜右堂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他很糾結。
他心中在感嘆霽王到底是如何說服皇上賜婚,皇上居然這麼快便下了旨。
將軍府此時真的是處在了兩難之地。
姜右堂坐着冷靜沉思片刻,最終看向了女兒。
“枝兒,你告訴父親,你可願意,如若你不願,父親此刻便進宮求皇上收回成命,如若你願意,父親便也願意為你也為姜家搏一搏。”
退,將軍府未來的命運可能會與三年前沈家一樣,會因莫須有的罪名走向衰亡;進,將軍府接下來的每一步雖會走的很兇險,可如若走對了,也會因此脫掉意圖謀逆的嫌疑。
“父親,您如果想要搏一搏,女兒並無異議。”姜挽枝知道,將軍府此時的情況,必定要走這一步。
姜右堂覺得十分的不甘與氣憤,姜家世代從軍,為君氏保護了幾百年的江山,到頭來居然也落得了一個被猜忌懷疑,即將覆滅的下場。
唐熙月過來握了握女兒的手。
“枝兒,你原先也做過幾年霽王殿下伴讀,也知他是如何性格,他要娶你雖是帶有目的的,但也鐵定不會虧待你,只是可憐我的枝兒這輩子不能嫁給一個真心喜歡你的男子。”
姜挽枝怎會不知他對她無意,他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她。
他們性格相似,就算強行湊在一起,以後過的也只會是相敬如賓的日子。
她的心思也許會永遠藏在心底。
霽王十四歲封王便搬出了宮,在皇城有了自己的府邸,進宮面聖,拜見皇后后他便回到了霽王府。
府中三年無人,冷冷清清,花草都枯敗了,桌椅上也都落了灰。
一直跟隨着霽王的老管事看着府中景象嘆了口氣便譴人去打掃了。
而霽王自己卻沒有任何反應。
在樘州三年的時光,將他所有少年的痕迹都洗刷乾淨。
他也才弱冠之齡,便有了上位者的威嚴。
他相貌俊美,身材頎長,
靛藍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綉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着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烏黑的頭髮束起來戴着頂嵌玉小銀冠,巧奪天工般的五官,雙眸中包含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七刀此時進來。
“殿下,將軍府已接到聖旨。”
“嗯。”君槿臣聲音低沉,此刻彷彿在想着些什麼。
片刻后,他出聲。
“你去將軍府傳個話,明日巳時本王邀請姜小姐到西街茶館一聚。”
“是。”七刀退了下去。
“你說霽王邀請枝兒茶館一聚?”姜右堂有些搞不懂這位霽王的用意了,按理說君槿臣應該要先見他的。
“父親,你說妹妹要不要去。”姜庭鶴問姜右堂。
“去,怎麼不去。霽王可是我們枝兒未來的夫君,見一見怎麼了。”霽王竟然要見枝兒,說明他還是在意枝兒的感受的。
“母親說的是,我去西苑通知妹妹。”
姜右枝從姜庭鶴那兒聽到這消息也是一驚。
明白自己明日一定是要去見他的,竟然輾轉反側一夜難以入眠。
第二日,她的精神便有些不好。
果子在為她梳妝打扮時見到自家小姐臉色不是很好看還以為小姐生病了呢。
姜挽枝到茶館門口時看見個一身着黑衣的男子。
是七刀,三年時間,七刀彷彿年長了許多,可看出他們在樘州的生活很艱苦。
七刀看見姜挽枝到了,走上前。
“姜小姐,殿下在等你,我領你過去。”
七刀領着姜挽枝到一個貴間,推開了門,此時裏面的君槿臣正飲着茶。
他今日一身銀白色長袍,頭戴冠玉,聽到門口的動靜,幽深的目光投了過來。
姜挽枝措不及防與他對視,心跳彷彿慢了半拍。
他變了,又好像沒變。
“姜小姐,請進。”七刀的話將姜挽枝的思緒拉了回來,姜挽枝這才反應了過來。
“見過霽王殿下。”姜挽枝福身行禮。
“起來坐下吧。”君槿臣開口。
姜挽枝坐在了君槿臣對面,七刀便退下了,只剩下他們二人。
君槿臣為她倒了杯茶,她道了謝,很長時間二人誰都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終於君槿臣開口了。
“這三年,你好么?”
姜挽枝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開口問這個,她抬眼,男人又用那種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上一次他露出這個表情,是在那個雨天。
“好。”姜挽枝開口。
“你可願?”
姜挽枝知道他指的是賜婚一事,她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茶杯。
“你看着我。”君槿臣沒有自稱本王,而是用了“我”。
姜挽枝看向他,發現他眼中的情緒變了。
“我不會將你捲入任何朝政紛爭中的。”姜挽枝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堅定與溫柔,但轉瞬間就被他濃密的睫毛給擋住了。
等到出了茶館,姜挽枝都沒弄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此次見面兩人說的只是寥寥幾句,但是自己居然莫名對他有了某種信心。
君槿臣將她送上了王府的馬車,待車夫要揮鞭出發時,姜挽枝突然叫停,拉開馬車帘子。
君槿臣還站在茶館門口。
“那個木偶……”她問君槿臣。
“你替本王保管,待成親之後,你再歸還。”他說這話時,眼中竟帶着些許笑意。
“好。”姜挽枝放下了帘子。
馬車在君槿臣眼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