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殺人
“阿姐,你只要去,陸家人就坐實你的罪名了!”容擴第一次對她語氣強硬,“阿姐,你必須聽我的!”
“我的罪名?我有什麼罪名?”蘇蕪覺的莫名其妙。
而此時,容擴和碧水都沉默了。
蘇蕪忍不住發脾氣,“說話啊!”
碧水看了看她,然後轉眸向容擴救助。
容擴沉默一瞬,看着她沉聲開口,“阿姐,難道你從未想過,陸摯死了,最會被懷疑的人會是誰?”
蘇蕪一愣,繼而怒聲道:“簡直荒唐!難道他們懷疑我不成?”
“就是你。”容擴繼續說道:“阿姐,陸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是陸家人最珍貴的寶貝,而你,多年無子嗣,又和蘭素夫人不和,而且您現在和陛下的關係也大不如前,在外人眼裏,陸摯是您最大的威脅,因為很有可能,他就是未來的太子。”
“所以,他死了,你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有人都會認為,是你指使昭兒把陸摯推下湖。”
這一次,輪到蘇蕪沉默了。
這麼一看,她確實是最讓人懷疑的對象。
誰也不會認為,昭兒那樣一個孩子,會去害人。
背後,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而作為昭兒的養母,她是唯一能讓昭兒做事的人。
“陛下也找過我,讓我勸你,不要去天牢,他說過幾天自然會把昭兒放出來。”
蘇蕪想了想,站在陸修的角度,他確實很難做。
一邊是他的至親,一邊是她,死的又是他的骨肉,他還得給蘭素一個交代,能做到不立馬處置昭兒,確實已經不易。
蘇蕪也決定先退一步,“我可以不去天牢看昭兒,可他要保證昭兒在天牢裏平安無事,不會受到半點虐待。”
“陛下說,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去為難昭兒,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容擴對她說道。
如此看來,陸修其實也是相信陸摯的死和昭兒是沒有關係的。
蘇蕪稍微放下心來。
只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面對如此嚴重的事件,她和陸修作為夫妻,竟然都不能面對面的商量,還要借他人之口來傳話,何其悲哀?
到底,還是生分了。
或者,彼此已經不再信任。
還是,回不去了。
“太后怎樣了?”蘇蕪又問道。
“自陸摯死後,她就一病不起,如今已經下不了床了。”容擴淡淡道:“太醫說,怕是撐不過今年冬天。”
蘇蕪心底一沉,想到之前陸修看她的眼神,不由覺的有些窒息。
他什麼都沒對蘇蕪說,卻似乎又什麼都對她說了。
大概已經對她失望透頂。
這一夜,蘇蕪確實沒有去天牢看望昭兒,可她卻備受煎熬,昭兒在天牢呆上一刻,她就一刻不得安生,內心充滿愧疚。
說到底,是她害了昭兒,那背後之人,絕對是沖她來的。
她到底還是相信了陸修,相信他會善待昭兒,相信他是在保護昭兒,不會讓他有事。
可信,她錯了。
第二日一早,蘇蕪穿戴整齊,她準備去見陸修,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去見昭兒一面。
她的腳還未踏出宮殿,就看見容擴已經跪在了門外。
他木着一張臉,眼圈通紅,嘴唇似乎在顫抖。
他張了張嘴,一滴淚就掉了下來。
“怎麼了?”蘇蕪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她在想,容擴竟然會哭?
真是稀罕啊。
“昭兒,沒了。”容擴低着頭,突然攥緊了她的衣袖,“阿姐……”
“沒了?”蘇蕪問他,“沒了是什麼意思?”
容擴的頭又往下低了幾分,他的聲音模糊不清,可蘇蕪還是聽清楚了。
他說,“昭兒死了。”
死在了天牢裏。
蘇蕪很奇怪,她竟然沒有暈過去。
之前因為陸修,她傷心欲絕暈死過去好機會,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少天,可昭兒死了,她卻無比的清醒,她甚至能正常的思考,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
昭兒,那是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
一個被她因為私心留在宮裏,陪她在宮裏過了五年的時光,那個天天跟在她身後,一聲一聲叫着她娘親的孩子。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宮裏人都說他們倆長的很像,都說他可能是她的私生子。
他那麼小小的一個人,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他卻早早獨立,縱然有她的庇護,也活的小心翼翼,他從不會給蘇蕪招惹任何麻煩。
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他會說,“娘親,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險,你大可獨善其身,不必管昭兒。”
“昭兒,可棄之。”
那是她的昭兒!
昭兒!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去的天牢,她只記得再見到昭兒的時候,他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就縮在牢房裏的一個角落裏,身上的衣服已經臟污不堪,渾身散發著惡臭,那張原本胖嘟嘟的小臉上落了很多疤痕,鮮血在他身下流淌。
他的身子已經冷的像冰。
他就縮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裏,手心裏攥着一個平安符。
那是蘇蕪在他生日的時候,親手做給他的。
大概在他最後死的那一刻,心裏想着的也是自己的娘親。
可蘇蕪卻沒能趕來救他。
“娘親。”
似乎聽到昭兒清脆的笑聲,“昭兒走嘍,不能陪你啦。”
那一天,天牢成了煉獄。
蘇蕪讓這裏的所有人,給昭兒陪了葬。
她抱着昭兒的屍體來到了陸修的宮中,彼時,他正坐在床頭,給蘭素喂粥。
蘇蕪問他:“昭兒怎麼死的?”
陸修給蘭素擦了擦嘴,放下碗筷,卻沒有看她。
“你讓那麼多人給他陪了葬,也該夠了吧。”
“不夠。”蘇蕪渾身是血,連頭髮絲都在往下滴血,“你不是說,昭兒不會有事嗎?是誰進了天牢殺了他?”
“如果是我,你是不是連我也要殺了?”
蘇蕪沒有猶豫,一個字說的斬釘截鐵,“是!”
“好!”陸修一連說了三個好,“一個容昭,一個前朝的孽子,竟然在你心裏比朕都重要,很好!”
“此生,昭兒是我唯一的慰藉,而你,早已經不需要我。”蘇蕪看着他,“陸修,在你心裏,我也已經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何必再假惺惺。”
也許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陸修,他雙目赤紅,臉上怒氣橫生,蘇蕪從未見過他如此氣憤的樣子,讓她感覺到十分的陌生。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連連冷笑,眉目里藏的都是冰霜。
“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昭兒!”蘇蕪已經顧不上和他吵架爭執,她只想給昭兒報仇。
“皇後娘娘。”此時,陸修身後的蘭素卻突然出聲,“你似乎從來不會替別人着想。”
她看着蘇蕪,依舊是以前那副平靜的樣子,卻似乎又多了一絲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看着她,像是看着平靜的胡面。突然會有什麼怪獸突然跳出來,然後咬斷你的脖子。
“不是只有你會痛。”她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是蘇蕪和這個女人在宮裏的第一次交鋒,她們似乎都不屑與對方爭吵,糾纏,甚至都不願意給對方一個眼神,所以這次交鋒,最終還是十分平靜且冷淡的收了場。
蘇蕪沒有從陸修那裏得到答案,可她自己會查,利用自己的巫術,這對她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很快,她找到了殺害昭兒的兇手。
是陸修的表弟,太后的親侄子陸洺。
這是陸家至親里,最受陸修和太后疼愛的小輩。
而指使陸洺的人,是太后。
“可陸洺是怎麼進的天牢?”碧水有些不解,“就算他背後之人是太后,可陛下已經下了死令,天牢裏的人都是陛下的人,他們防的就是陸家人,陸洺是不可能進去的。”
蘇蕪把昭兒埋在了自己院子裏那株綠梅下,這些天,她一直都呆在這裏。
“是蘭素。”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把手裏的一隻梅花捻碎扔在了地上。
陸修可以阻攔任何人進天牢,但唯一,他對蘭素從不設防。
一是因為愧疚,畢竟蘭素的孩子死了,再是因為信任,他相信蘭素不會為難昭兒。
在他眼裏,蘭素的品性就像蘭花一樣高潔,可他不知道,一個女人,特別一個做了母親的女人,會因為孩子,做任何事。
蘭素也會恨,也會憤怒。
她是修道之人,她進天牢很容易。
她給陸洺打開了天牢的大門。
陸洺殺人,太后指使,蘭素遞刀。
三人合力,把她的昭兒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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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要大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