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淪陷
三中做什麼事情都講究一個儀式感，其他學校藝術節和運動會放在一起舉行，但三中偏不，正是秋季，運動會被安排在了更冷的晚秋。
倒是藝術節開得早，恐怕也是體諒那些穿着看起來就很冷的演出服的演員，晚上竟然不是特別冷。
江緒果然還是來了，只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後台並不怎麼起眼的角落，像是怕被人認出來一樣埋着頭玩着自己的的老古董手機。
真是奇怪，該是江緒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用這古董了，結果她竟然昨天才發現。
說的也是，自從江緒跟她坐在一起，除了他睡覺的時候，其他時間她都只敢偷偷看他，他玩手機的時候人都不夠看的，哪裏能注意到用的是什麼年代的古董。
好不容易換上了有些笨重的演出服，妝也畫的差不多，看看外面，藝術節才開幕，校長還在讀那三張紙的長篇大論。
時間還很充足，她現在要是想到一個話題，說不定能和江緒多呆一會。
在腦子裏瘋狂轉動着，在你吃了嗎和你緊張嗎之間徘徊不定，最終走過去的時候還是說了一句：“好無聊呀，聊聊天？”
江緒抬頭看她一眼，沒回答她，但也沒拒絕，倒是自己往旁邊讓出了一個位置來。
宋樵喜出望外，連忙跑過去坐下，但是無奈裙擺太大，坐得很難受，最後實在是忍不住這憋屈的感覺，只好站起來，“衣服等會皺了，我還是站着吧。”
說完，又害怕江緒尷尬不知道說什麼一樣，自己又自言自語的：“外面校長話挺多哈。”
江緒沒理。
“等會你穿這個上場？”宋樵注意到他的搭配，為了配合演出，江緒穿了一件很學院風的西裝外套，沒有扣上扣子，黑色領帶隨意的系在脖頸，鬆鬆垮垮帶着一絲散漫，又有幾分不羈。
江緒輕輕點頭，算是肯定。
話題再一次終止，這下宋樵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什麼能說上話的話題。
說點其他的，害怕轉場太過於生硬氣氛尷尬，但是現在不說話氣氛似乎更尷尬。
“你鋼琴彈得很好啊，什麼時候學的？”
許是問到了不該問的，江緒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是在刻意避開這話題一樣，回答的很敷衍：“之前。”
宋樵扶額，這才想起來自己對面前這個少年一無所知，當時是為了保證神秘感所以查他查的不是很細緻，除了知道他是江家的小少爺之外，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最愛做的事情，擅長的事情不擅長的事情……她幾乎一無所知。
現在看來恐怕還是有這個必要，不然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又是像現在一樣的空氣凝固。
最終，她拋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你吃了嗎？”
“……”江緒有些無語，但還是回答：“嗯。”
又是嗯，這孫子已經在微信上給自己發了三個嗯了，現在又是嗯，他是嗯嗯怪嗎？？
“說點其他的行不行，我不喜歡你老是嗯嗯嗯的。”
“哦。”
得。
她滿頭的黑線，明明自己是個社交天才，結果在江緒這裏變成了社交盲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乎的原因，對江緒說話之前總是要先過一遍腦子，預料到他的各種回復，覺得沒問題才敢說出來。
但是除了江緒之外，就連t組織的神秘創始人，她都是口無遮攔的，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怎麼一到江緒就歇菜了呢！
該不會，是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他吧。
這種念頭一衝進頭頂，她就飛快壓了下去，並且不斷心理暗示自己：我只是玩玩我只是玩玩，就是很感興趣而已，一點都不喜歡。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蓋住了自己的心理暗示。
那聲音說，完了，你完了宋樵，你栽到這裏了。
完了。
──
上台的時候宋樵都在想這件事情，完全忽略了底下觀眾爆破似的呼喊。
對於學校的其他的人，這的確是一次破次元壁的合作。
最近一直備受爭議關注的校花女校霸宋樵，竟然和新晉高冷男神不好惹校草江緒合作。
本來兩邊都各有粉絲，現在倒好，兩邊粉絲聯合，大半個學校都在歡呼。
宋樵自動屏蔽這些聲音，面色平靜的連嘴角都沒有扯一下，有些恍惚的看着台下，全是人，多的人發暈。
直到聽到江緒沉穩動聽的鋼琴聲，她似乎才回到現實世界，耳邊只有空靈的琴聲，眼前只有一片朦朧。
和着拍子，幾乎沒有一點差錯的唱了第一句，空靈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曾經和江緒一起等人的不知道哪個方向的後門，高二七班靠後面的兩個座位，一起走過出校門的路……此刻都安靜了下來。
她宛如天籟的聲音一出，觀眾都忘記了鼓掌。
全場靜音，靜謐的過分。
這是一首再溫柔不過的歌曲，好像能把整個世界融化。
……
一曲終。
現場安靜。
宋樵和江緒已經站到了一起，他們鞠躬，下場。
江緒就站在自己旁邊，甚至身上還有溫熱的溫度傳過來，她的心跳的很快。
唱完了才知道緊張一樣。
他們已經回到了後台，前面才爆發出海嘯一般的掌聲，數不清的尖叫聲和叫好聲，在一牆之隔之下還是能聽得清楚。
“看樣子表演很成功啊。”宋樵抿着嘴笑了笑。
“是。”江緒聲音有些生硬，他本來想說嗯，但是硬生生給憋了回去，換成了是。
宋樵似乎也發現了，面露喜色，“你等一下，我給你拿個東西。”
說完，就朝着後台的方向跑。
他本來穿着那件衣服就行動不便，此時小心翼翼的跑起來還有幾分憨態。
挺可愛的。
宋樵回來的時候，江緒果然還在原地等她。
她速度已經放的很快，但是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她把像一個大餅一樣的東西藏到背面，心跳的還是很快。
“諾。”
她走到江緒對面，把藏在身後的一個很大的盒子遞給他。
盒子是正方形的，很薄，包裝的有些簡陋，從外表看不出來是什麼。
江緒沒接，“什麼？”
宋樵把東西硬塞到他懷裏，有些不好意思：“這是黑膠唱片，我剛才讓人幫我們錄的，就是剛才比賽的歌，”她有些無所適從的撓了撓頭，“上次看到你家有黑膠唱機，一直想送來着，但是不知道送什麼，這下正好……你就收下吧。”
意外的，江緒竟然收下了，表情溫和有禮貌，淡淡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宋樵一愣，一雙閃着水光的眼睛眨啊眨，像是能眨出星子一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