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親子鑒定
“對,孩子不是你的,難道因為這個小事兒你就要殘忍地離開我嗎?兒子畢竟喊了你三年爸爸啊,畜生……”
高朗把親子鑒定書拍在妻子面前,他怎麼也想不到妻子竟然說出這種話。
他與妻子恩愛兩不疑,是人們眼中的模範夫妻,郎才女貌人人艷羨。
當拿到親子鑒定結果后,他如遭雷擊,人生又一次迎來了至暗時刻,頂着綠油油的茫茫草原,他強忍住心中憤恨跟妻子攤牌,妻子竟然反咬他畜生。
妻子金佳雯是標準的大美女,有着傾城容顏,柳葉眉瓜子臉,膚白貌美大長腿,當初高朗慶幸自己撿個便宜。
三年前,金佳雯在眾多追求者中下嫁高家,當初高朗還是人人嫌棄的打工仔,一時轟動整個高家灣。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又有人好心提醒:“高朗,長點心眼兒吧,人家能看上你,你不覺得這裏邊有問題嗎?”
是啊,高朗能娶到老婆,本身都令人生疑,更何況又漂亮的難以置信。
當年的高家灣,高家,窮鄉僻壤,家徒四壁。
陰暗潮濕的土胚房裏,常年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霉味!
千瘡百孔的窗戶上矇著泛黃的塑料布,被風吹過常常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
堂屋裏躺着幾個搪瓷盆,裏邊從房頂上漏下來的雨滴發出滴答滴答的清脆聲響。
高朗就生長在這樣一個一貧如洗的家庭里,手電筒就是家裏唯一的家用電器。
這樣的窮家破院討到老婆,讓人側目,而且還是人中龍鳳,整個高家灣都認為高朗撿到了寶,屋內屋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都是為了一睹高家媳婦的風采,四年來,高朗都陶醉在妻子編織的美夢裏卻渾然不覺。
自從兒子出生,給這個小家庭帶來了更多歡樂,但耳後總有人嚼舌根,帶着眾多人的疑問,他才將信將疑地做了親子鑒定,當結果出來后,他整個身子癱軟在了地上。
顫抖着雙手取出一根煙,送到嘴裏,惡狠狠地猛吸了一口,待半包煙空了,他還咽不下這口氣,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魚死網破……
自古所謂勇者,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他安排好一切便氣沖沖地找到金佳雯,他能想到妻子看到鑒定書時的狼狽不堪模樣,但他又錯了。
妻子還罵他是畜生,他失魂落魄地扭頭就走,這個家是倆人在市區買的婚房,因為結婚時高朗還不到登記年齡,一直也沒領證。
既然結果已經這樣了,他就跟這個家毫無瓜葛了,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高朗暗自嘲道:“我他媽真傻,本以為撿到了寶,沒想到卻成了接盤俠!”
高朗遙想當年,高中畢業不久,被迫去大都市打工,嘗遍人生百味,感悟世間千愁,無依無靠流落街頭之際,是金佳雯大義凜然救自己於水火,從此倆人相看兩不厭……
父親的話言猶在耳:“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沒錢再供你上學了!”
那年,高朗拿到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流下激動的淚水,這是他多少個日夜煎熬,辛苦努力換來的成果,終於如願以償考取了理想大學。
高朗整個中學時代,幾乎沒有嘗到肉的滋味。住校那些日子裏,他經常飢腸轆轆,食不果腹,父親也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分錢。
他沉痛的記得,一次高母偷偷塞給他十幾塊錢被父親意外撞見,下一刻,高朗的屁股就被父親打的皮開肉綻!
為了能在學校活下去,高朗總是放了學偷偷跑到學校一公裡外的田間地頭,挖紅薯、蘿蔔、花生來充饑,凡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他都找來塞進肚子裏,不管玉米還是白菜,亦或是山野菜,來者不拒。
有一次被村民發現了,差點被學校開除學籍。學校了解到實情后,食堂每天無償給高朗提供幾個饅頭,高朗也算是因禍得福。
無論颳風下雨酷暑嚴寒,高朗始終都是一身破衣爛衫,鄰居看其可憐,偶爾還會施捨他一件不合體的舊衣服。
一雙千層底布鞋在他腳下已經穿了不下三年,狹小的的布鞋空間已經無法容下他大腳片子,走路多了,腳指頭都擠出了血泡,鞋底也磨出了兩個窟窿,腳底板經常被路上的石子硌得傷痕纍纍。
即使是下雪天,高朗依然腳下蹬着這雙露着腳底板的陳舊的布鞋,剛開始濕透了的布鞋,踩在雪窩裏,一股刺骨的冰冷氣息讓他難受至極,但走路多了,腳下發出的餘熱慢慢就麻木了整個身體。
付出終有回報,當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他覺得之前吃過的苦,受的屈辱都是值得的。他拚命往家跑,他要給母親一個驚喜,也要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
剛回到家,一股陰冷氣息直擊高朗天靈蓋,只見母親呆坐在地上啜泣,父親也蹲在地上目光獃滯地抽着煙,而活蹦亂跳的一群羊卻不見了蹤影。
高朗心中一沉,內心升騰起一個不祥的預感,這情況分明是要債人來過。
這幫催債人不是第一次來高家了,在高朗的印象里,催債人特別兇狠可怕,他們每次來要債免不了對父親一頓拳打腳踢,後來見要不來錢他們就變本加厲,登堂入室地搶走高家所有還算用的上的家當,後來無論是一袋面還是半袋米,亦或是一把椅子一把改錐都不輕易放過,最終高家被抄的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了。
但一群羊是母親用生命捍衛下來的,一旦沒有了那群羊,高朗的學費就沒了着落,所以每次催債人對那群羊下手時,母親總是以死相逼。
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嗜賭成性,欠下賭資,為了翻身不惜找刀疤臉舉債,後來越欠越多。
高父賭博成癮,一坐就是一宿,通常通宵達旦。父親無論是醉酒還是賭博輸了,總是摔鍋砸盆,或者拿其母子倆撒氣,只要聽到他爆粗口,高朗就渾身打顫。
只要撐到大學就自由了,他想儘快擺脫父親的魔掌,母親為了湊足高朗學費,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一群羊身上,但那天,母親以死相逼也沒能阻擋住討債人的陰狠,刀疤臉帶着一群人把十幾隻羊悉數掠奪了去。
高朗剛拿著錄取通知書看到眼前一幕,他興奮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悲憤交加,他知道自己的大學夢即將斷送在父親手裏。
父親看見僵在原地的高朗手裏死死攥着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時,他陰沉似水,沉聲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沒錢再供你上學了!”
高朗深知負債纍纍的家庭已無力承擔他大學高昂學費,父親說的沒錯,家裏已經彈盡糧絕,但他不想就這麼認命了,那一刻,他多麼希望父親能說一句哪怕砸鍋賣鐵也要供養他上學的寬慰話,但是父親沒有。
父親親口說出來那句他認為最殘忍,最不願聽到的話,一剎那,他的淚如雨下,母親也抱住兒子失聲痛哭起來。
高朗的象牙塔夢被擊個粉碎,錄取通知書掉落地上,任憑被雨打風吹去,他的所有美好願景也隨風而去!改變了高朗的人生軌跡,也因此認識了漂亮小姐姐金佳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