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講故事的人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到這裏就暫時落下帷幕,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一輛正在平穩行駛着的動車內,一名算不上好看但勝在稜角分明脊樑筆挺的男孩正笑着對對面的兩個女孩說道。
“啊~怎麼這樣。”
一個穿着碎花裙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女孩噘着嘴一臉遺憾地說道,似乎是還想讓他把後續的故事講完。
“富裕哥,你就跟她們講完唄,反正坐在這也是沒事。”
說話的人叫郭泓,身形瘦弱但長相奇好,是孫賦雨為數不多的發小,也是除了蕭浮生之外關係最好的那一個。
“就是啊富裕哥,我和琛琛都還想聽聽後面的故事呢。”
坐在右邊的另一個女孩笑着說道,她叫汪可怡,江蘇人,這一趟是和身邊的閨蜜,碎花裙女孩何以琛結伴去往北京讀書。
汪可怡和何以琛生的都十分嬌美,屬於放在人群里絕對能被第一眼認出來的大美女,不過兩人的風格倒是有些迥異,汪可怡走的是知性文雅的大姐姐風,而何以琛則是活潑可愛的青春風,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們兩個成為閨蜜,或者說正是因為有着這種氣質上的不同她們才能夠湊在一起。
而坐在她們對面的孫賦雨和郭泓則都是山西人,同樣是去北京讀書,半路上車又正巧坐在她們對面,汪可怡和何以琛雖然都算是大家閨秀,但是卻好像沒有什麼架子,很快便與這兩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男人聊了起來。
按理來說,長得比一般女子還要秀美的郭泓應該更能俘獲兩位美女的芳心才對,但是事實上她們兩個卻好像更對孫賦雨感興趣,即便他的長相要比郭泓普通許多。
“後面的故事沒有像是你們想的那樣和諧完美,孫富裕最後也沒能成為她的騎士,就更別提王子了。”
“那,富裕哥,你是不是就是孫賦雨啊?”
對於這個問題,孫賦雨罕見的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是,也不是。”
這讓何以琛很是不滿,噘起小嘴念叨着小氣鬼,不說就不說唄還擺起譜了。
孫賦雨笑了笑,沒有在意何以琛的埋怨,只是順手拿起了面前的蘇打水喝了一口,他不喝其他任何飲料但卻唯獨鍾情於蘇打水,一如那傻裏傻氣的藍框眼鏡,十八年未曾更改。
孫賦雨最後還是沒有跟她們講述孫富裕和小富生的故事,但是卻成功地用另一個故事引起了她們的興趣,他講的故事明明並不波瀾壯闊也不跌宕起伏,但是就是會讓人莫名地被其吸引,深陷其中。
郭泓常說那都是因為富裕哥長了一口好嗓子,他說的倒也沒錯,自打十二歲變聲之後孫賦雨便獲得了一幅富有磁性又溫婉動聽的嗓音,女人聽了像男人,男人聽了像女人,但總之都能聽進自己心裏去。
“對了,富裕哥,你們要去哪所學校啊?”
“人大。”
孫賦雨簡短的回答,似乎是不願意在故事以外的事情上多浪費口水。
“這麼巧?”何以琛露出了一副極為震驚的表情,
“怎麼,你們考上的也是人大?”
“嘻嘻,那當然不是了,我們兩個,考上的可是清華哦。”
清華,和北大一直並稱為中國的兩座最高學府,能進到這裏面上學的無一不是最頂尖的學術人才。
“哎呀呀”孫賦雨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小子我有眼無珠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兩位才女高抬貴手不要記恨小子才是啊。”
汪可怡心機敏銳,自然看破了他那拙劣的演技,不過她倒也並未開口揭穿,而是陪着他一同裝瘋賣傻。
“官人才學深厚,不知小女子可否討教一番?”
“小姐說笑了,在下這點本事在小姐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這叫什麼話,官人才豐德厚,簡直是難得的棟樑之才,小女何德何能能與官人相提並論呢?”
“小姐喲所不知,您這幅明眸皓齒閉月羞花的絕世容顏簡直就是昭君在世,小子我看了可是心神蕩漾,大有當場下跪求禮的衝動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場戲罷,何以琛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而身為始作俑者的孫賦雨和汪可怡卻是面色如常,就好像剛才在大庭廣眾面前發瘋的不是他們兩個一樣。
“真是兩個怪人。”郭泓很不厚道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豈止是怪人,簡直就是怪胎。”何以琛也沒客氣,用上了一個幾近尖酸刻薄的詞。
不過被稱作怪人怪胎的兩人卻依舊沒有任何錶示,似乎是默認了以後要頂着這兩個詞語生活了。
“怪胎聽着像是怪人生的,我怎麼感覺我虧了呢?”
汪可怡隔了許久給出的答覆讓何以琛和郭泓都是突然一愣,這位姐姐的關注點是不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奇怪啊。
“沒事,那你來當怪人,我當怪胎就是了,不打緊的。”
這位更是語出驚人的發言把何郭二人雷的說不出話,或許這就是怪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汪可怡笑着點了點頭,“好,那我就是怪人了。”
孫賦雨見狀又喝了口水,同樣笑着說道:“嘛,算了,被你佔便宜也不是什麼壞事,那我是怪胎。”
一旁的何以琛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吐槽,怪人,怪胎,這形容的可真是一點也沒錯啊。
不去理會旁人異樣的目光,抬起頭與他的目光相接,她的眼中沒有畏縮,只有絲絲的羞怯,不過那絲羞怯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後便盡數消散了。
他雙瞳同色,但卻一明一暗,
她雙瞳異色,但卻一致透亮,
怪人不怪,那才是真怪胎。
一個怪人,一個怪胎,相視一笑,在那飛速前進的列車上第一次展露出了自己的風采。
“終點站,北京西站到了,請要下車的旅客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從右側車門下車,注意車門和站台之間的縫隙,小心下車。”
聽着那不怎麼動聽的提示音,早就收拾好東西的孫賦雨幾人便一同下了車。
人大和清華同在海淀區,雖說並不在一條街上但是相距並不算遠,所以四人約好了一同乘車過去。
除了車站,找到提前約好的出租車,何以琛和汪可怡將手中的行李交給兩位男士,自己則是直接坐進了車裏。
上車之後,何以琛看了一眼正在後備箱旁忙碌的孫賦雨二人,隨後輕聲開口道:“喂,可怡,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富裕哥’了吧,我看他可不像是什麼富家公子哥,就算你願意,你家裏也不會答應的吧。”
“你在瞎想什麼呢!”汪可怡彈了一下閨蜜的腦門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看他順眼,想交個朋友罷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就好,這傢伙雖然長得不帥,但是確實很會說話,聲音又很好聽,當朋友肯定很不錯。”
何以琛一反方才看不起孫賦雨的鄙夷模樣,實事求是地說了一大堆他的優點。
汪可怡拿這個古靈精怪的閨蜜是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她的觀點。
孫賦雨和郭泓把何汪二人的行李一併放入後備箱中之後便也來到車旁,
郭泓很自覺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把後排的位置留給了孫賦雨。
孫賦雨也沒扭捏,很大方地坐到了汪可怡的身邊,只不過似有似無地稍微隔開了一些距離。
“富裕哥,你們家裏是不是很有錢啊?”
這突如其來地發問讓孫賦雨不禁皺了一下眉頭,何以琛以為是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所以趕忙又解釋道,“我不是來調查你的,我就是有點好奇罷了,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的。”
“沒什麼不能說的”孫賦雨大方一笑,“我和泓子都是村裡人,山西臨汾的一個小村子,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等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何以琛點了點頭,“能夠考上人大,你們的家裏一定也很為你們驕傲的,加油,祝你們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孫賦雨意味不明地一笑,“謝謝,也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雖然何以琛和汪可怡這一路上都沒有刻意地展示她們的身份,但是那種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氣質卻讓孫賦雨明白她們兩個的家族就算不是皇親國戚那也絕對是富商大賈,自己和他們註定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話間汪可怡注意到了孫賦雨領間襯衫上的標誌,那個標誌她沒有見過,如果放在平常她多半會以為是什麼不出名的地攤貨,但是跟孫賦雨一路的交談卻讓她不禁對那個標誌產生了好奇,並且悄悄將它記在心中。
正如孫賦雨所說的,氣質這種東西多半不是天生的,後天生長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中很大程度上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氣質。
孫賦雨說她們氣質非凡,而同樣的在心機敏銳的汪可怡眼中,孫賦雨和郭泓也絕對不是那種尋常村莊裏生長出來的質樸男孩,他們兩個就像兩個隱藏在人群中的異類,後者兇悍似虎殺機四伏,而前者卻溫潤如羊讓人如沐春風。
如果郭泓能夠聽到她心中的話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開玩笑,富裕哥是綿羊?他就算是羊也是在那崖間陡峭之處翻騰越過死中求生的岩羊,絕對不會是那溫順可親的綿羊,小看他那可是真的要吃虧的。
車子平穩地行進着,他們很幸運沒有趕上堵車的高峰期,所以應該要不了多久便會抵達目的地。
車上,除去一心開車的司機,四人兩男兩女被劃分成了界限清晰的兩派,一方光鮮亮麗,一方卻灰暗質樸,似乎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更多的交集,
但是在那一雙異色的眸子悄悄瞟向身旁如劍般銳利的男子時,那道界限卻漸漸地開始變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