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隻徒徒
蘇和沒讓任何人扶,自己穩住了身體,看着身側的兩隻手,和兩隻手目露緊張的主人。
視線微微掃過又收回:“為師無事。”
蕭景軼深邃的眼睛看着蘇和,有些貪戀,意識到后又迅速自然地挪開視線,微微低頭:“路途顛簸,師尊小心一點。”
明明在往日看來在正常不過的舉動,今日蘇和卻屢屢從裏面品出一絲不同的味道。
她原以為大徒兒是少時顛沛流離、缺乏安全感的依賴,可如今彷彿揭開了一個口子一般,怎麼看都有些不對。
或許她該找個時機試探一番。
……
很快來到錦州城內,已然入夜,幾人便找了一家客棧宿下。
剛入了店門,一道語氣浪蕩的男聲傳來:“呦,這哪來的美人兒,長得可真是冰肌玉骨,跟仙女似的。”
聽到聲音,蘇和望去,二樓下一樓的樓梯上,站着一個穿着紫色衣袍,披裘帶玉的男子,長得倒是中上之姿,但眼底兩道青色,瘦削步伐虛浮的樣子一看就是久經風月,掏空了身子。
蕭景軼正在跟掌柜的拿房間玉牌,聽到這輕佻的話,臉色頓時陰翳,二話不說手中的房牌直接飛出打中男子的膝蓋:“嘴不想要,我不介意替你逢上。”
好歹是劍峰大師兄,這一擊的力道一點不含糊,紫衣男子頓時要往前栽倒下來。好在身後跟着的一五六個僕從眼疾手快,堪堪拉住即將滾下樓梯的男子。
紫衣男子差點在公眾之下丟個大臉,站穩以後頓時陰沉的看着幾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王不敬!影衛,給本王抓住他們!其餘幾個統統打斷腿,中間那個女人留下,本王今日非要嘗嘗你的滋味不可!”
話落,周遭瞬間出現一群穿着統一黑衣的影衛。
蘇和眉梢微挑,原來是個王爺,怪不得這麼排場,一進客棧附近,就感受到周圍藏了不少人。
蕭景軼周暄暝聽到這男人口中的污言穢語,早就忍不住了。
兩人瞬間拿出長劍,蕭景軼在蘇和身邊對付圍過來的五六個影衛,周暄暝眼神冷了冷,如看死人一般,直接提着長劍對準那紫衣男子而去。
蘇和站在最中心,看着眼前的場面,心思不在幾個來攻擊的黑衣人身上,反而是觀察對比着大徒兒和二徒兒的神色。
在聽到這些污言穢語的一瞬間,她的三個徒兒怒氣都很明顯,景鈺是在場唯一抱着看戲態度的人,神情懶散疏淡。
影衛圍着蘇和攻擊,蘇和身邊的景鈺沒有動手,單單墨長思和蕭景軼,就把幾個影衛的攻擊攔的密不透風。
打得挺好,但打得這麼好,她還怎麼試探。
蘇和腳步輕輕變幻一個位置,很快在兩人之中露出一個破綻。
凡人界的人智慧和實力也是不可小覷的。
圍攻的幾個影衛,迅速就抓住了蘇和露出的這一個破綻,抓住機會,閃着銀光寒涼的長劍,驟然從蘇和右側刺入,貼着蘇和的喉嚨劃了過來,欲來個一劍封喉。
樓梯上的男子被僕從和影衛護住,看到這邊影衛差點劃破蘇和的喉嚨,連忙大喊:“影七你有點輕重,傷了本王的美人,饒不了你!”
蘇和眼皮都沒眨,算着劍身襲來的位置,稍稍往後離開一寸,都是玩兒劍的,這種水平的劍,在她眼中就跟蝸牛一樣慢。
墨長思和景鈺看到襲來的劍,顯然也很驚嚇,但了解蘇和的實力,並不慌亂,遊刃有餘。
倒是一旁蕭景軼察覺到這緊貼喉嚨的一劍,卻突然慌了神一樣,瞬間飛到蘇和身邊,左手驟然握住貼着蘇和喉嚨劃過的長劍,往前推開,拿着劍的右手攬住蘇和肩膀後退一步。
蕭景軼側眸看向蘇和,漆黑的眸底全是緊張:“師尊你沒事吧!”
這一劍惹惱了蕭景軼和岐淵兩個人,兩人頓時不再跟幾個影衛繞圈子。
幾招之間,蕭景軼挑開攻擊蘇和影衛的劍,下一瞬划斷了對方拿劍那隻手的手筋。其餘影衛紛紛被挑掉劍踹倒在一邊。
而周暄暝,亦是勢如破竹,直接來到紫衣男子身邊,打斷其一只手和一條腿。
樓梯上的紫衣男子看着被打倒一片的影衛,這時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踢到鐵板了。
他的影衛是皇家影衛中的一支,整座皇城中最出色的影衛,如今被幾個人打成這樣,對方的武功顯然很強。
顧不得自己斷了一手一腿,連忙召起影衛,帶着他逃之夭夭。
幾人逃跑,蕭景軼餘光瞧見,連個眼神都沒給,全副心神都放在蘇和身上:“對不起師尊,徒兒沒保護好你。”
他愧疚的說著,低頭去看蘇和脖子有沒有被划傷。
這一低頭,蕭景軼愣住一瞬。
只見師尊的領子因為被他攬住肩膀,交領的領子翹開一點,露出了鎖骨附近兩片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有種破壞的美感。
蕭景軼自小在煙花之地長大,對這種痕迹見過,很快就辨認出來是什麼。
蕭景軼心臟驟然跳了一下,握着長絳的手倏然收緊。
蘇和感受到肩上的手力道突然大了一瞬,抬頭就看到那雙深沉的黑眸中燃着一絲深藏的怒意。
她順着蕭景軼的視線望下去,心頭頓時明白了什麼,尷尬的不行。
她只是想假裝遇難,看一眼大徒兒的反應有沒有異常,不想這個暴露啊。
心頭尷尬蔓延,但不等蘇和反應,蕭景軼已經不着痕迹的替她攏了攏領子。
領子只翹開一點,所以除了俯視的角度,直視和側邊看並不會看到。
周暄暝急匆匆的走到蘇和身邊,沒察覺到這個事情,只是擔憂的俯身湊到蘇和脖子邊查探:“師尊你抬頭讓我看看你受傷沒有。”
蕭景軼心下晦暗,這痕迹已經淺淡不少,顯然已經過去六七天時間了,在場所有人,能有這個膽子干這些的只有一個人。
他驟然推開往師尊脖子邊湊的人,聲音冷冽:“二師弟,規矩。”
周暄暝瞧着沒見傷痕,心下放鬆,站直看一眼蕭景軼還攬着師尊肩膀的手上,涼涼道:“師兄,規矩。”
吃醋就是吃醋了,還偏提什麼規矩,虛偽。
蕭景軼木着臉,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