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不憶江南

第一章 何不憶江南

潮汐鋪外,站着一個身着樸素,面帶土色,柴毀骨立的乞丐般的二十一二歲的少年。

他手裏里緊握着一塊成色一般的翡翠,在一番煎熬后,他還是踏進了門,站在櫃枱前,他不見掌柜,掌柜也不見他。他抬起手勉強把翡翠放到櫃枱上,櫃枱上的翡翠隨即就被一張白凈的手拿去。

“哥,這塊翡翠品色一般,一兩白銀。”語落,櫃枱上便傳來了“一兩白銀,當不當?”少年說:“當,能不能換成銅錢?”掌柜拿來了一貫銅錢,少年伸手拿了銅錢就放到胸口位置,生怕掌柜反悔。

潮汐鋪坐落於京城最東部,由一對兄弟打理,哥哥向珩,弟弟向澄,他倆從父輩手中接過典當鋪,一直按最公平的價格典當。潮汐鋪的櫃枱是所有當鋪裏面最高的,而且客戶和掌柜無法相互看見。

少年放好錢後轉身離去,走向了最近的一個混飩鋪,點了三碗五文錢一碗的混沌和一壺茶水,他風捲殘雲般的吃下了,摸了摸肚子,好像沒吃飽,可又不捨得再點一碗,掌柜見他面黃肌瘦也是心生憐憫送了他一碗,少年連忙起身連聲說:“謝謝掌柜,謝謝掌柜。”掌柜見其懂些禮數,不像個乞丐,便與他聊了起來。

話語中得知少年名叫張凡素今年二十二,出生於江南商賈之家,童年時家裏十分富裕後來家道中落,父親做起打鐵匠,生活也還算過得去,雖童年父母專門給他請了不少先生叫他讀書,但他一直想習武,父母拗不過他後來也就同意了,他從去年三月他從家外出遊歷至今。

不巧聊到興頭上時,來了一群吃飯的人,夥計一人忙不過來了,掌柜得顧及生意便不再與張凡素交流。張凡素見掌柜走了,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又從剛當的那貫錢上扣下十五文錢放到了桌子上。

此時,江南一個鐵匠鋪里來了一個身穿綺綉,腰配白玉,手中拿着把扇子的少女。這個少女生得一副好面孔,瓜子臉,丹鳳眼配明眸,眉秀如流,朱唇粉面,肌膚潔白吹彈可破,再加上那高佻的身材好似隔在雲端的花。

“張叔,凡素哥是不是快回來了。”少女開口喊到,一位臃腫的老人聽到聲音連忙出來了:“是啊,現在立春,等到立夏凡素就該回來了。”邊說著邊抽過一個凳子讓少女坐下:“怎麼了瑤瑤,想你素哥了?”少女臉頓時紅了起來小聲嘀咕道:“才不是呢。”但腦海中卻回憶起以前的時光。

張凡素這時打了個噴嚏,搓了搓鼻子,也想起了他那位青梅竹馬的妹妹來。

張凡素順手從路邊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回想起他出來歷練的這些年。半年前他入偽丁境,也算半個高手。箱子裏的櫻花槍有些不太順手了,這把槍這是張鈞託人給他打造的,所以他一直用到現在。些許是酒足飯飽起了困意,也些許是單純的想休息,張凡素找了棵柳樹,躺了下來準備睡一覺。

這時那隻記載為朝廷服務的丙級及以上高手的武品閣貼在外面的公告高手被劃去了一個天乙高手,這意味着死去了一個天乙高手。

朝堂中,身穿龍袍的那人,面色凝重,一股威嚴充斥在大堂內。文武百官皆跪在地上叩首,怕怒氣牽連到他們身上。那人在龍椅旁邊踱步許久,長袖一摔走出大堂。

見他走遠,百官才敢站起來,卻無人交流,都相繼走出了大堂。

剛在樹邊睡了一覺的張凡素起了身,他準備去趟武品館,武品館記錄了當今為朝廷效力的各大品級高手的人數但不包括各個藩王手底下的高手。

到后他先是看了丙級高手大概有八千多人,乙級高手有七百餘人,甲級九人。目光掃過後,他也發現了那個被劃掉的名字——曹逸,據說曹逸三十入黃乙,四十一入天乙,本說不定可以成為王朝的第十個甲級高手,沒想到卻身亡了。

張凡素思考了片刻,快步跑到酒館,買了一杯好酒,自己抿了一小口,其他的倒到了地上。隨後轉身離開拿着僅存的幾百文錢,他得盤打細算回家的用費。

張均和王瑤此時聊到了興頭上,話題無非是張凡素兒時囧事,可來了個壯碩男子對着王瑤說:“小姐,該回了。”張均也說:“是啊,聊起來都忘了時間,瑤瑤你快回去吧,改天再來。”王瑤有些不情願的說:“好吧,張叔再見。”張均平揮了揮手,收起了板凳又去打鐵了。

從朝堂離開的那個人此刻站在城牆上,其身邊有兩位武品館記錄的乙級高手,一個身穿紫袍,一個身穿白袍。那人想着:“難道真的要變天了嗎?”這時風吹得龍袍作響“皇上該回去了。”紫袍說道,那人沒有動,反而問道“孫芮你說我還能站在這看多久?”紫袍沒有回應,那人自嘲般笑了起來,邊笑邊下了城牆走向京城東邊的一個典當鋪。

那人到典當鋪門口開口道:“好一個‘不識他人富足貧苦,不起憐憫之心,不生敲詐之意’。”說罷,便進了鋪門口。走到櫃枱前把手掏入袖中,從中拿出一個印紐一半是帶角的龍一半是沒角的蛟的金寶印,只見他拇指一用力,金寶便從中間分開,他將帶蛟的那一半放到櫃枱上說:“用此延續三年氣運。”只聽到聲音傳來:“兩年!”“好。”顯然這個回復已經讓那人滿足。

一刻鐘後走出來兩個面容體態相似的年輕人,兩人皆皮膚白凈,杏眼,柳葉眉,美人勾也尤為搶眼。唯一的區別是一個人人中偏左的位置長了一顆痣,只見人中帶痣的少年背着行囊手中拿着個算盤,另一個少年空手出來也不見背行囊只是走到龍袍面前作勢要行跪拜之禮。“免了,我們走吧。”語畢兩個年輕人跟着龍袍走出了典當鋪,鎖上了門。門口站着的白紫袍二人也跟了上來。兄弟二人這一去,被鎖上了的潮汐鋪的門便沒再被打開過。

此時下起來了毛針細雨,街上空無一人。

五人回到皇宮,百餘人的五等護衛一直在正庭前的石板地上等待。自李僽上位以後頒佈新令宮內侍衛分一到七等,不計入品級。五人徑直走向正庭,庭內有八名侍女在鋪開的地圖旁邊候着,見李僽走來,行了跪拜之禮后就自行退下來。那形貌神似的兩個年輕人中無痣的一人走向地圖,一番思考後食指指向了地圖上標記了泰山的位置。李僽那一直緊繃的眉頭舒展開來,朝向那個年輕人說:“向珩,最早何時可以啟程?”“明日。”那位年輕人回答道。

次日,早朝時間大堂空無一人,京城百姓早餐時多了一個議論的話茬——皇帝今早匆忙趕去泰山是為何。

一夜細雨,石路尚好,土路變得泥濘,一個身着樸素的少年正在小湖邊脫衣,為了防止沾上泥巴,他鋪了一層樹葉在土上,脫完后打開箱子,把他那視如珍寶的一貫銅錢放入箱子中,然後‘噗通’一聲就跳入湖中,搓起澡來。

洗完后,他赤裸地上了岸,臉上不見土色,露出來原本的面容,瑞鳳眼,一字眉,鷹鉤鼻再加上那長期日晒導致的黃色的皮膚,但身體還是十分消瘦。從箱子中拿出昨天新買的素衣,穿上以後顯得有些松垮,又將那貫錢放到胸口那,張凡素可不想沒了這僅存的幾百文錢。

一切完事後,張凡素順手拽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晃悠晃悠的走向了茶鋪,坐下位子吆喝着小二上了碗茶,上茶等待時,張凡素玩起手中的兩枚銅錢,“你覺得皇帝去泰山幹啥?”“能幹啥,要麼打仗,要麼挖寶物了,涼王李駿,燕雲王李昌胤都在暗中招兵買馬,對朝廷的旨意也越來越不放下心上,況且西線一直在交戰,不是還死了個天乙級的高手嗎,現在這安寧不知道能再過多久了。”兩位茶客聊了起來。張凡素聽的也盡興“客官,茶來了。”小二吆喝道。張凡素拿着茶走到了那兩個討論的茶客那桌“兩位老哥,我請你們喝壺茶,再給我講講。”老哥也不墨跡直接道:“聽聞昨天半夜宮內就開始準備,所有侍衛不得休息,由皇帝貼身侍衛呂梁韋親自挑選,光七等護衛就去了百餘人,七等護衛可就已經黃丙境界了,這次八成是要打仗,而且皇上身邊還多了兩個年輕人,聽人說是東頭典當鋪的掌柜兄弟,可誰又見過典當鋪掌柜。挑好了人今早寅時就出城了,哎,不說了,口都幹了。”這位老哥揮了揮手,拿起張凡素拿來的茶水倒到一個小碗裏,一飲而盡。

張凡素聽完后沉思了一會,對老哥說“這茶請的值。”說完便給了小二兩文錢,背上自己的箱子改變了原來向南行進的計劃,轉而走向了朝往泰山方向的路。

此時在江南,一位名叫王瑤的女子正想着她的凡素哥,想着想着,那隻為情郎紅的俊俏臉蛋掛上了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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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潮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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