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千

或者有人會罵我，認為我心如磐石，冷漠無情，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但是，如果你們經歷過昨晚她那招移花接木，坑害我成為出千者，然後被老韓那把大刀剁去四根手指，還得把所有錢賠上，甚至還得借高利貸。

如果這一切我經歷了，你再說說，我能出手借錢給我的仇人嗎？

她昨晚有多毒，我現在就應該有多狠。

江湖，不相信眼淚，更不相信故事。

再凄美的故事，也只是個故事。

我不是菩薩，沒有理由同情任何一個人。

而昨晚在賭桌上，我那怕只是有一點閃失，就會慘遭陷害。

那結果，會讓我空有一身絕學，再不能施展，永遠無法報仇。

我的一生，就會被毀掉。

所以，沒有人可以要求我怎麼做，要求我一定要同情她。

此時，娟姐大驚失色，「小姑娘，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啊。」

但林雪兒根本就沒聽，美麗的臉上露出凄涼的笑容，「白爺，拜託了。」

說罷，她的手猛地舉起，直划向脖子。

而我，手一揮，綠松石像一發炮彈狠狠擊向她的指間。

「叭……」

她的手上，一股血紅冒出，刀片已斷在她手上，成了碎片。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快，連看清楚她的動作都難，就算我，也幾乎無法阻止她的自殺。

但她昨晚和剛才，兩次動作的線路和位置完全一樣，我完全可以預判。

所以，就在她揮手抹向脖子時，我已將手上的綠松石飛擲而出。

她的刀片，剛好和綠松石撞在一起，刀片碎裂，手指被割。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說道，「你輸了。」

她滿臉是淚，大聲吼道，「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讓我死？」

我說剛才我說了，你和我賭，永遠都是輸。

她放聲大哭，「我死了，至少爺爺的病就能得到救治，你讓我活着幹什麼，難道是想讓我眼睜睜看着他死。」

我冷冷說道，「剛才，你還沒說你輸了怎麼辦吧，我現在告訴你，你輸了，你的命就是我的。」

她看向我，滿臉梨花，「可是……」

「沒什麼可是，江湖規矩，願賭服輸，你這條命，是我的了。」

她獃獃看着我，一臉頹喪，「白爺放心，從今天起，林雪兒這條命，就是白爺的，白爺想要，隨時取走！」

我淡淡說道，「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她凄然地看着我，「不死，我聽你的，可……」

我鬆了口氣。

我最終還是出手了，因為再鐵石的心腸，終究有被刺到的痛點。

她讓我想起了我在父親墳前的那天，也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悲痛欲絕。

而且，白爺要我對萬木林氏敬一尺，讓一丈。

那個蘇老怪突然闖進房間要我放過林雪兒。

我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也不想以後後悔。

牛大力和娟姐獃獃看着這一切，甚至連反應都沒來得及。

娟姐趕緊跑到隔壁拿來藥箱，給林雪兒包紮傷口。

而我，鬆開手，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支煙。

的確沒想到，林雪兒性格如此倔強，行動決然，對自己下手，也毫不拖泥帶水。

我看向還是滿臉淚花的林雪兒，故意嘆道，「雖然我把你命贏過來了，可你這命，我拿着有卵用啊。」

牛大力趕緊靠了靠我的肩膀，「怎麼沒用，這麼漂亮的女人，老婆、情人，總有一款適合你。」

娟姐卻是萬分同情，「表弟，我看林雪兒也真夠可憐的，既然我們還有錢，那就給她借點。」

我說可以，等會借的錢，你出一半。

她張了張嘴，顯然，讓她出錢的時候，她就猶豫了。

但大話是她說出來的，難道還能收回去，只得瞪我一眼，「出就出唄，不過我出小頭你出大頭哈，我的白爺。」

然後，手在林雪兒臉上摸了摸，「好水靈的妹子哦，我說表弟，你乾脆收了她吧。」

林雪兒又氣又羞，臉脹得通紅。

我說你們倆快出去，別在這摻和。

兩人笑着離開。

我拿出一支煙，「給我點火。」

林雪兒遲疑地看我一眼，然後拿起火機。

我盯着她，淡淡地說道，「林雪兒，你說你不出千，但你其實出了千，表面看，你是輸了，其實是你贏了。」

她茫然地看向我，「白爺，我真沒出千，我是真的輸了啊。」

我說你賭你必死，結果沒死，所以你輸了。

但我既然救你，那豈不表示答應給你借錢了？

你死，我得給林爺錢，讓他治病，你活着，我也要出錢給他治病，你說，我是不是被你千了。

她眼睛一閃，「白爺，那是因為你心腸好，講道義，正如爺爺說的，榮藍是一家……」

「別…別再說了，高帽子都會戴，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我拿的可是真金白銀。」

「白爺，我一定還你錢。」林雪兒堅定地說道。

我問她打算怎麼給我還錢。

她皺皺眉，「我從爺爺那裏，學的無非是盜術，偷唄，找有錢人出手，總會湊夠。」

我說既然是借錢，總得給利息吧，我不像放高利貸那樣收你利息，但按百分之二十的年息不高吧。

她搖頭，「不高。」

我說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錢嗎，明年的今天，得還我多少錢。

她搖頭，「我不知道你還能借給我多少。」

我問她還要借多少才夠。

她鼓起勇氣說道萬。」

我詫異地看向他，的確，我沒想到她會借這麼多。

我皺皺眉，「借這麼多，你是虱多不怕癢，債多不愁還？」

「白爺，的確要這麼多。」

我想了想，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如果有錢，直接送林爺去治病了，完全沒必要來騙錢。

所以，她能與陳哥走到一起騙錢，無非是她的美色、她的演技和她出千的手法。

但是，她自己沒錢。

靠的是借錢參與。

她的說法，也證實了我的猜測。

她說陳哥也是城南老街的人，是專門做局騙錢的賭棍。

他的交際廣，關係網寬，能說會道，特別喜歡和美容、按摩、足浴這些娛樂場所的人打交道，其目的只為一個，就是尋找肥羊。

一旦找到目標，他就會做局。

為了實現自己利益最大化，他不是把肥羊送給賭場，充當疊碼仔的角色。

而是自己找人合夥宰殺肥羊。

城南老街那邊的很多賭客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賭場也不歡迎他這種人。

所以現在他找到肥羊之後，就到油坊街這邊的賭場來做局圈錢。

林雪兒回憶道，「這次我從外地回來，見林爺病得不輕，讓他去檢查他也不肯，後來在收拾房間時發現他早就做過檢查，是腫瘤，必須立即住院手術。」

「我拿t去找醫生，醫生說腫瘤位置靠近心臟，再不做手術就不能做了，那時只得等死。但手術的話，至少得三十萬。我得借錢，可我認識的人也沒幾個，陳哥算是一個吧，那天找他借錢時，他說有個局，剛好缺一個人，可以賺一筆，那樣的話，我就不用借了。」

「她讓我演一個煤老闆情人的角色，而且還讓杜哥給我教了幾招賭桌上千術的玩法，特別是如何換牌和發牌出千，這幾招，的確簡單，我很快就學會了。」

我說你划傷我手指那招，應該不是杜哥教你的吧。

她點點頭，「那招，是盜門的手法，叫幻影移位。」

「陳哥說一旦賭桌上出現問題，讓我第一時間出手在你手上的牌中塞入一張，先發制人，指證你出千，就算賭牌贏不了你的錢，也會讓你因為出千賠光所有的錢，那樣的話，我們也能贏錢。」新筆趣閣

「其實，我是不想那樣做的，因為賭場那些殘酷的懲罰手段我還是聽說過，但那種情況下，我已輸紅眼了，而且當時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你靠手氣就能拿那麼好的牌，所以我也認定你是出千了，只是沒辦法發現而已，所以才用了那招。」

我冷哼一聲。

她的解釋，應該是真實的。

陳哥這個局，共同出賭本，贏的錢統一分，她和杜哥每人出三十萬，各分三成，陳哥出四十萬分四成。

她手上只塊，所以二是借陳哥的，她向陳哥寫了借條，而且是按天計息。

陳哥給林雪兒借錢的方式和我一樣，堪比放高利貸。

我說你手上怎麼塊錢？

「爺爺教導我，只偷不義之財，所以，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難怪連白爺也特別看重萬木林氏，估計與這條訓誡有關吧。

我淡淡看她一眼，「錢可以借給你，但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錢了嗎？」

「知道，一百萬。」

我搖頭，「得再加一百萬，賭桌上的四，昨晚鋁皮箱的一百萬，和等會你要拿萬。」

她獃獃地看着我，「那鋁皮箱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