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豐城的記憶
在這裏的一兩個月裏，看到那些稚嫩的臉龐，常五就會想到他的女兒常瑤，如果還活着，應該也這麼大了。
豐城現在這個鬼樣子，外面又會好到那裏去，即使逃了出去，又該去哪找尋自己的女兒？
今天城管又犧牲了二十多人，他們又是誰家的孩子。
而且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李炎之前口口聲聲的許諾，能讓他們離開豐城。
如果真的能離開，李炎為什麼還待在這裏？
常五攔到張小強的面前，“我以我女兒的名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李炎真的要對你下手！”
張小強將臉逼近常五的臉龐，看着他的眼睛，“看在常瑤的面子上，我信你一次！”
“強哥，喊上兄弟們陪你一起去吧！”進來報告信息的城管說道。
“不用，這次是救人為主，人多了反而不好，你們在這裏等我回來！”
“可是...”
“我一心想走，不信李炎能留下我！”張小強揮手打斷，示意不要再說。
張小強穿上外套朝肉聯廠而去，豐城肉聯廠是一家豐城最大的牲畜屠宰場，因為老闆一家無端橫死，導致工人的工資無法發放，早已面臨倒閉的困境，已經沒有什麼工人了。
看到外面有些破敗的景象，張小強沒有多做猶豫，直接翻越了過去。
裏面燈火通明，還有人影來回擺動，透過窗戶向裏面窺視，張小強就被裏面的景象給驚住了。
廠房內有很多條流水線軌道，通向一個個未知黑暗的隧道，有的軌道上循環往複的出現一具具屍體，裏面的工人站在兩條軌道中間機械性的除去屍體上的衣物，丟到另外一條軌道上面。
“李炎！”張小強在窗外咬牙切齒的看着這一幕，他瞬間想到了這座肉聯廠的附近就是火車站，應該是那些去往車站的老人們都被運送到這裏。
仔細掃視一翻，沒有看到童靜的人影，“常五，希望你沒有騙我！”
翻過窗戶，找了個掩體，隱約聽到流水線駛向的隧道盡頭有聲響。
看到有個工人落單路過這裏，張小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倒對方，然後換上他的衣服，重新出現在廠房內。
這裏的工人猶如一句句行屍走肉，將屍體的衣物剝掉，然後扔到另外一條軌道上，工人與工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這裏只有機器運作，以及扔屍體的聲音。
張小強走到一個工人傍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對方放下手上的工作，扭過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然後繞過張小強離去，彷彿到點下班，頂替自己工作的人來了。
一條條軌道對應着一條條黑乎乎的隧道，裏面有冷氣往外冒，還帶着一絲腐臭味。
張小強沿着流水線軌道，進入隧道，隧道呈向地下微微傾斜，就像是地下停車場，除了隧道盡頭，周邊看不到一絲光亮。
隧道比想像中的長，走了大約10分鐘，才看到盡頭。
面前一個巨大的深坑，軌道上的一具具屍體都被傳送，丟到深坑裏面。
深坑的牆壁鑲嵌着無數條鋼筋，鋼筋組成很多簡易的小房子，一圈一圈的棧道連接着小房子。
每個小房子裏面都被關押着一個人，趴在地上彷彿已經失去了氣息，一根打點滴似的膠皮管，一端連接在受困者的脖頸，一端連接在深坑的牆壁上。
紅色的血液從身體內緩緩流出，被輸送到牆壁上，形成詭異的線路，站在張小強的角度看去，這個深坑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眼球。
鮮血流過兩側的線路，就像是人眼球兩側的血絲。
下面的棧道上，不斷有守衛在巡視每個房間，時不時的將鮮血流盡的受困者拖出來，丟到深坑裏面去，然後再放一個人進去。
“唉，二哥，看到你來，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張小強猛然轉身，李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
“常五終究還是站在你那一邊，不過還是把你引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童靜在哪？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張小強憤怒的問道。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說話算話，你來了，那麼她已經回去了！”
“聽常五說，你想除掉我？”聽到童靜沒事，張小強也放下心來。
“別急，咱們兄弟好好聊一聊，這也許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聊天了！”
李炎用充滿緬懷的眼神看着張小強一眼，然後轉向深坑，平靜的訴說。
“每隔一段時間，長則一年，少則半載，豐城就會出現一枚種子，當然通過獻祭更能縮短這個周期，獲得種子！”
“通過特殊手段才能讓種子發芽，然後就能獲得力量，當然最主要的是一份記憶！”
“什麼記憶？”
張小強知道種子肯定是一種很重要契機，所以才這麼格外的關注陳倫。
“豐城的記憶，或者說鬼神的記憶！”
不知道李炎是不是在回答張小強的問題，彷彿這些秘密壓抑心中太久，需要找個人訴說。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是入夢，當我獲得記憶的時候，以這份記憶嘗試追本索源，哈哈，沒想到我成功了，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李炎突然發笑起來，然後語氣變得非常嚴肅。
“天變了！人類的私慾已經驚醒了沉睡的鬼神，它們已經沉睡了一個文明，已經餓極了，忍不住要收割果實，諸神之戰將起，這是一場已經持續多個文明的戰爭！”
“你的意思，豐城變成這樣是因為鬼神？”
“不然誰能有如此偉力！”
“那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要一起找出逃離豐城的辦法嗎！”張小強指着深坑裏面的屍體。
“為什麼要逃！豐城不讓我們出去，是在保護我們！”
“嗯？你在胡說什麼？這裏的人到了五十多歲就會死去，這是在保護我們？”張小強無法接受李炎說法。
“我和你說了，天已經變了，作為普通人在外面根本活不過明天，而在這裏可以正常的活個幾十年，當然作為豐城的租戶，是要付房租的！只不過這裏的租金不是錢！”
“那你呢？你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給大哥報仇！”李炎的眼中透露出癲狂。
“放屁！這些人又不是害死大哥的兇手！”
“這座城的人都有罪！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