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郡望潘氏,命案又起

第二章 郡望潘氏,命案又起

“老爺。”

辰時,潘府。

潘壽是府里的家生子,來歷清白,辦事得體,又是現今族裏正掌權的家主伴讀,月前替了前總管,攬下了內府大權,論地位,僅次於嫡出的幾位公子小姐和各位尊夫人。

屋裏,剛從一片軟玉溫香中爬起來的潘明理面色有些不悅,只是想到潘壽不是急躁的性子,便也不惱火,只是也沒覺得大不了。

他雖無緣進士,卻也是舉人出身,不謀官職,打理宗府,算是族內實權人物。

不慌不忙打理之後,在新納小妾的服侍下穿好衣物,走出了房門。

外面,雖然已經是深秋,但潘壽麵上卻帶着汗,面容看上去有些狼狽。

潘明理心中咯噔一聲,在驚訝中略微失了分寸:“你這麼早見我,是發生了什麼事?”

潘壽雖然着急,卻也不至於一點鎮定也無,湊到耳邊,低聲說道:“今早打掃的下人起來,發現府中四面都被人圍了起來。”

“什麼?!”潘明理第一反應是氣憤,然而細想之下卻是冷靜了下來,“什麼人。”

“離龍軍。”

“……”潘明理沉默良久,方才雙手一背,“隨我去見見武都尉。”

“這……”潘壽突然有些支吾,“恐怕不行,這些離龍軍不讓府上各人外出,幾個護庄好手被打了個半死。”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聞言,潘明理怒不可遏,這是在赤裸裸地打潘氏的臉,離龍府中居然還有人敢這麼放肆?

不過想到對方是離龍軍,潘明理又冷靜了下來,“有多少人,可知道背後是誰人指使?”

“為首一人拿着血玉虎符。”

潘明理麵皮突然狠狠抽動了幾下,憤懣之氣漸漸平息,看向潘壽:“血玉虎符……老三家的經文,今歲入了天命司?”

潘壽想了想,然後點頭:“三老爺擺了兩天酒席,老爺,難道……?”

“去看看,要是經文在,讓他出面試探一下,至於其他,先吩咐下去,讓下人不要起衝突,問明白他們要做什麼……還是讓經文去問,幾位老爺公子現在都起了嗎?”

“還未。”

“去叫起來,像什麼樣子,家宅被圍了都不知情。”

潘壽低頭領命而去。

……

天香樓乃是離龍城第一樓,承名昔日艷壓天下的天香夫人,晨昏晌午,客流不絕。

至於留宿之客,裙下之臣,更是不消多說。

沐晨清微,天香樓卻並未開門迎客,只有待到辰時,樓中留宿貴人醒的差不多了,才會開門。

只是雜役卻享受不到這個待遇,清掃庭院,低聲交流着昨晚看到的趣事。

“那劉書生……我只是在隔壁送了套茶具,便沒了聲息,也虧如茵姑娘心善……”

這種話題卻是從來不少。

“這麼好賺的錢袋子,哪個姑娘不喜歡,也就是咱們天香樓里的姑娘們清高些,平日裏有底俸,這才有底氣找個順眼的,這三日,又有六位良家找過來,我看這都不像風月場了……”

“咱們樓可是封過品的,大娘娘還是個什麼八品的女……反正是個官,誰敢當咱們這是青樓,那些書山的書生,還有那些武林的武生,都以和我們姑娘們過夜為榮。”

“你們聊遠了,不過你們怕是不知道,昨晚蘇韻大家出閣了,千兩黃金,嘖嘖,你們猜誰是入幕之賓?”

“蘇韻大家?這……誰能入了她的眼?上次樓觀公子出千兩黃金也不見大家動心吧?”

“莫不是三月前雲遊歸來,有離龍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潘安潘公子?”

“我倒是知道潘公子的確來過,只是被大家給拒了,應該不是。”

“那還有誰,離龍城上下幾位頂尖的公子都在咱們天香樓三位大家前折過腰,卻都沒能一親芳澤。”

“我……我雖不知這位是什麼人物,但聽蘇大家叫的是……”

“嘭!”那人正要說,這時,天香樓華貴的大門上,狠狠一顫,哐當作響,如同驚雷炸開。

樓上廊間,房門頓開,幾位衣衫不整的浪客披頭散髮,目帶火憤。

自天香樓建立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公然挑釁之事。

樓梯處,一名風韻妍美,正是女人熟透年華的貴婦裝扮之人微微扶着欄杆,幽怨嬌媚地看了一眼樓上。

“香兒,去看看,是誰?”

“開門!”門外的挑釁者聲音發顫,如同被人扼住命根一般。

“先請進來,莫要驚擾了貴客。”貴婦也不管披散的髮髻,“去叫林娘娘來處理。”

說完,自顧上樓,今兒可不是她當值,只是這傢伙走得悄無聲息,回來卻又讓這般折騰,難怪韻兒這般妙人也要求她,真是荒唐。

想着,水媚的身子顫悠一晃,差點跌了。

外面的騷動只是持續了片刻,不一會兒,先前貴婦折返的閨房外,走來了一位窈窕佳人,面容雖不算絕色,卻也難掩清麗,她站在門口,輕輕扣門。

“進來。”屋內,一道男聲響起,還隨着一聲長音。

林舞能在這場所坐到這個位置,當然不會被這種小場面嚇到,推開屋門,立刻關上。

房中春意暖融,帳幔翻飛,紅浪玉床邊緣,一截豐潤玉腿斜拉輕顫,久久不定。

“你們昨晚也該鬧夠了罷。”林舞走到一邊落座。

“姐姐可是惱了,不若你來?”

慵懶從容的聲音帶着幾分慍怒和春媚,聽得林舞心中也有幾分迤邐。

“外面處理得怎麼樣了?”

裏面的身影剝開了帷幔,穿着一身薄軟長衫,身邊之人正是那美婦。

“李司命好大的雅興,摘了蘇大家的名頭,又把主意打到我們姐妹身上。”林舞見二人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親昵,也有些嫌惡。

“修得無漏身,為的又是哪般,倒是林娘娘處事手段依舊風采不減,令人欽佩。”

李元在貴婦的扶持下穿戴整齊,語氣平和。

“無漏身……”林舞不知想到了什麼,冷哼一聲,“事情解決了不假,但此事卻是因你而起。”

不等李元開口詢問,林舞便繼續道:“來的是西門家的三少爺,不知從哪裏聽說你摘了蘇大家的紅丸,正來找你算賬。”

李元眉毛挑了挑:“西門渠?”

“這位可是對蘇大家情根深種,都說紅顏禍水,往後你在這些公子哥面前怕是掛了號。”林舞有些幸災樂禍,然後有看向那貴婦,“還有姚姐姐的夫家……”

“林妹妹這又是何意,我們幾個相互里可是託了底的,妹妹夫家尚在,我們才許了你一個機會,現在還想拿這個拿捏我們不成,莫忘了,我們最不濟也就是另起爐灶,而妹妹卻要被千夫所指。”

李元輕輕拍了拍貴婦的玉手:“你等隨我已經年余,又比我先來這龍安郡,眼下我正是缺人之際,莫要自己人傷了和氣,另外,潘家三公子的遺孀等我抓到潘安后,潘家只怕也容不下她,你們便找上門,將她安排進來。”

身後,美婦人低低一笑:“怕又是個嚼不動的硬骨頭。”

林舞坐在一邊面無表情,良久,等李元穿戴整齊,才有些羞惱地開口:“這月的份額。”

“你體內真氣未漲幾分,卻從我這已經領了六份氣脈丹。”

“……給不給?”

“你若是想以此補償你那夫君,好讓你自己好受些的話,我也不攔你。”李元甩手扔出了一個玉瓶,內里裝着九枚色澤圓潤,指頭大小的丹藥。

林舞見到丹藥,眼中也流露出一抹複雜之色。

她出身宗門,也算天之驕女一樣的人物,只是因為一些原因與宗門鬧翻,如今與丈夫兩人只能勉強維持修行。

這氣脈丹,自己在宗門倒是曾經見過,都是那些氣海境長老的月俸,或者真氣后境的真傳偶爾也能獎勵一顆,她有幸服用過一顆,放在市面上,售價也是百兩白銀起步,而她和丈夫目前的月俸攏共也才十多兩,其中她佔了十五兩。

接近千兩白銀的氣脈丹。

她沉下心神,收起玉瓶,轉身就走。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回去乖乖躺着,少陽真力讓你練成了純陽勁道,還要讓我和韻兒給你疏通經脈,真是見了鬼了。”

李元聞言,也是面色微紅,卻不解釋,乖乖照做:“好姐姐,這回輕點。”

“呵呵,現在知道叫好姐姐了?隱瞞修為的時候怎麼不說,如今你體內陽脈猖獗,不下幾分狠手,怕是道路將絕。”

“啊!”

下一刻,一聲慘叫傳來,卻不是在場,兩人面面相覷,往外望去。

……

潘府大院,前廳大堂之上。

“你說什麼?他們要我交齣子美?”潘明理望着面前年輕男子,“真是荒唐,子美有秀才功名,豈是他……”

“家主。”旁邊一位婦人卻是開口道,“離龍軍,血玉虎符,這分明是天問司之人,左右不過是讓子美去接受調查,他們也說了,天問司已經介入三公子的案件,總不可能子美才是兇手吧?”

潘明理面色一沉:“你懂什麼,子美若是因此被查,身上便有了污點,日後舉人之路更加艱難,這是要毀他文途之事。”

“那不交齣子美,讓我潘家給他陪葬好了。”婦人反唇相譏,“想立威風也要看對方是誰,若是衙門,我們拖延一二,應付一二也就過去了,但這是天問司,各位莫不是以為我們潘家比得過嶺東高家?”

聽得此言,席中一陣沉默,嶺東高家,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跨入了世家門閥的行列,但在天問司的面前,也丟了近千年的傳承。

“兩位不用着急,子美呢,先讓他出來吧,秦二姐說得對,天問司是萬萬不能開罪的,若真到了事不可為的境地,只能委屈子美了。”旁邊,族老們開口定奪。

潘明理面色不渝:“子美……”

這時,潘壽從外面走了進來,面色較之前更顯難看:“家主,不好了……二少爺在天香樓……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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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天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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