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緣詛咒是最惡毒的關係
“一切都就緒了......火與劍齊備,揮劍與縱火的人摩拳擦掌列陣以待;隊伍如出巢的猛猩,抖擻精神,挺起肌肉,準備殺戳;又如一條九頭蛇爬出沼澤,在它蜿蜒路上散佈着死亡的氣息。它的頭即為英雄,你砍掉也無用,因為立刻在那裏有英雄滋生。”
“早安羽涅！”希存一腳踢開那門，“誒呀你又在看那書呢！”
“《唐璜》第八章。”羽涅說。
“哦對，我剛剛見到了那個糾纏了你們很久的那個投影人！她讓我一定一定要問你一個問題！”
“對她比個中指再回答。”羽涅說。
“哎呀呀呀我那麼尊敬一門一門叩入找到你你怎麼那麼殘暴地就這樣對我呢！”ai撲拉一聲跳到羽涅面前。
“那我先走了。”希存關上門。然後她靠在那扇門后看着走廊上的燈。
“好怪啊。”她說，然後離開了那個房間——有些話不是她能聽的，特別是裏面好像還蹦出來了“你他媽的”這種髒話。最後這場罵戰以羽涅一錘定音：
“那就告訴她。”
ai好像還顧慮了一會，然後她嘆了口氣：“好吧。我儘可能……”
“必須7月27日。”羽涅說。
“這個良辰忌日可是你們選的啊。”ai說。
“不是我擇的，是她。”羽涅說完，梅紅色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溫柔。
“你這擅自作主做的好啊……”
“也是她決定的。”羽涅說。
“……我好像悟了。”ai說，“那我等下就公佈給她了。”
“等下。”
“哈？？”
“……沒啥。”
“建議你滾出哥譚市。”ai一邊說著，投影一跳消失了。
以上為ai在剛剛那五分鐘中的最後一分鐘裏乾的事。
ave現在被莫辭遐雙手抱着。她調出了ai昨天丟進來的視頻。點進去第一秒她就看到了一個老熟人：“誒？姐原來沒走啊。”
這個主角顯然出乎莫辭遐的意料：“她不是說去趕飛機去了嘛？”
“誰知道呢，騙你的也不是不可能。”ai攤手，“別因為她的臉和我的臉一模一樣就問我啊。我怎麼知道她的心思呢？”
“你們那麼相似……就好像同卵雙胞胎。”
“喂拜託，我早就在這裏了好嗎！！繼續看繼續看。”ai催促道。
莫辭遐又看了一會。藍月下那個鹿角女子轉身的時候，她暫停了一下：“這個運鏡不錯啊，一股反派出場的感覺。嗯……她叫啥嘞。”
“維利安。”ai說。
“哦維利安……等等誰？維利安？？？”莫辭遐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回神地叫了出來。
“千真萬確。騙你是小狗。”ai說。
“怎麼突然模仿涅姐起來了。”莫辭遐打趣了一下，“但是維利安不是說……從不在人面前出現的嘛！！”
“只是從不親自出面而已。”ai說。
“然後她就這麼草率地出現在我們眼前了？”
“呃……我也說不清。至少這兩個是有淵源的，這能被推測出。話說怎麼一提到她的名字你反應就那麼大。”
“怎麼可能不大呢！！不是，她不是憑一己之力把所有的賭場都搞垮的那個……”
ai調出了一個信息欄在那裏若有所思。
“而且壟斷了……50%的世界重工業和25%的輕工業……包括紙膠帶。”
“你怎麼那麼拘泥於紙膠帶啊。”ai關閉信息欄。
“俺就是靠這個起家的嘛，怎麼可能不記得。”
“真的嗎？你以為你所有記憶都是真實的嗎？你的記憶里真的沒什麼錯誤的嗎？”
“難不成你知道我所有的記憶？”莫辭遐脫口而出。
“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但互聯網把所有數據都保存了。互聯網沒有記憶是因為人們沒有記憶，並不是數據記不住。就算你把數據刪了，他們也能被找回。”
“簡而言之你就是全都知道咯。如果數據被修改了怎麼辦？”
“你到時候看你頭髮有沒有高光不就可以了？”
“我指你的。”
“我的啊……我真寧願能忘掉。”ai說。
“但是我不能。你也不能。你看看這是什麼？”她丟出一張投影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和女子笑得很開心。
“一對恩愛的夫妻啊。哦，看樣子是在……度蜜月？”
“我還有幾張他們的。”ai呼啦一把子拉出一大堆投影照片。
“以後等你老了真該給你頒個寫真之王的寫真。”
“不了，寫真不像勳章能掛在胸口。”ai手放在那堆掉得稀里嘩啦的投影照片上，最後篩出了幾張拿了起來，“你看看這是誰。”
“哇好可愛的一隻，雖然連毛都沒長齊，不過眼睛好大誒……誒也是藍瞳！”
莫辭遐評論完后，這張照片的投影逐漸消失了，隨後ai手上又顯現了一張：“那這張呢？”
“誒呀，小牛角包好可愛……這個臉肉嘟嘟的，想捏一把……”
“那這張呢？？”
ai啪一下把那張投影出來的照片摔在桌上，雖然並沒發出任何聲音。
“哇，和我越來越像了……”
“這人就是你啊！！！”ai終於綳不住了，“不是你既然有了你賣紙膠帶的記憶你你你應該能認出來這就是你本人的啊！！”
“我真的真的是臉盲唔！！”
“再說，那個希存和你長得那麼相似，你……”
“所以他們是我父母？”莫辭遐趕緊轉移話題。
“是，你父母雙全恩恩愛愛並且要了一個孩子好巧不巧就是你，開心嗎？”
“可是……我……呃……那那個我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真正的記憶不斷出現在莫辭遐的腦中。
“噥。”
一瞬間莫辭遐被密密麻麻的投影框所包圍，一大堆的圖片涌在屏幕上：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雙手互相拉着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的胸口都有一個血洞；血已經乾涸了，隨着落地窗玻璃的碎裂方向濺得整個客廳都是。
莫辭遐：——！！！
“然後我試着合成了一下，”ai說罷響指一打，這些圖片高速旋轉，融合，隨後一個大場景就被1:1投影在了羽涅家的客廳。
“你父母遇害復原圖。”ai加了一句。
莫辭遐盯着這張圖思考了很久，然後原地轉了一圈，閉眼，然後做出恍然大悟的臉：“我明白了。”
“呀，才知道自己有爹媽然後下一秒被告知自己爹媽都死了的感覺如何？”
“不咋，就那樣。”莫辭遐說，“話說他們是在哪裏遇害的？外面的景色看上去是在一棟高樓里。”
ai撤回360度全景攝影，整個房間又變得亮堂了起來。然後她丟給莫辭遐一張高清可伸縮地圖：“幫你標記好了。放大看。”
“哇，就在玻璃天橋對着的小區誒……誒？？這，我家？？？”
“富家子女哦……”ai翹起二郎腿，“真好，要是我童年也那麼有錢就好了。”
“……不過我現在可是貧民！連平民都不是！”
“笑了，你名下有兩套房誒，怎麼可能貧！雖然現在只有一套就是了，但那套本來價值就不高，炸了就炸了吧。不過看上去你另一套的鑰匙也丟了，而且還是凶宅……”
“誒？誒？？所以我本來這四年都可以每天再多玩一個小時？？？”
“不過你這樣玩下去也沒什麼遊戲好玩了吧。”
“有。東元的遊戲都玩完了，還有西元的遊戲。不過要玩他們就得自學語言，而且有很多都是口口口所以……”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有更加順當的理由可以跳劇情了誒！！！”莫辭遐突然激動起來。
“……原來這才是你的注意點嗎！！”
“不過那這個我認了四年的‘媽’又是誰呢？”
就在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ai看了一眼那門：“門后就是你要找的人。”
莫辭遐將信將疑地跑過去，一打開門就看到她媽在門口。
“？？？”莫辭遐差點“媽”這個詞就脫口而出，但出於對ai的信任她嘴口的那個“媽”字給硬生生吞了下去。並不是和ai兩天的交情能大於和媽四年的親情，而是……
而是早就對她有所懷疑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門口，然後再也一動不動了。
“她沒電了。”ai說，“我也沒法給她充電——我還要從她身上吸電呢！”
莫辭遐唰地迅速轉頭對着那背對着自己玩投影框的ai：“所以你現在耗了這裏多少電了，電費多少，誰付……”
ai捂臉。
“有人說血緣詛咒是最惡毒的關係，我覺得這話沒什麼問題。就算她只是一個設定好的程序，但我對她還產生了點感情？和你一樣？”莫辭遐把那沒電的機器抱了進來，“感覺咱之間……應該早就見過了吧。”
ai丟投影框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啊是嗎。”
她把所有投影框全部關閉，然後投影出一枚硬幣在手上玩起：“那不可能的。”
“好像還是彩版的。”
“電量是有限的好嗎！”
“好像是在一個只有藍白色的地方……那個人整個臉都糊成了馬賽克……但……”
“那你可能把我和那死逼的臉混了；話說你視頻還沒看完呢。”
“差點忘了。”莫辭遐坐在沙發上打開四倍速觀看。看着看着，她眉頭就緊縮了。
“怎麼？”ai出於人道主義的關切便隨口問了一下。
“這算是死了？”
“嗯。”
莫辭遐看着那黑色的畫面：“她怎麼死亡的時候靈魂變成那個鬼樣了？”
“我怎麼知道。”
“那根針管裏面到底是什麼呢？”
“藥物研發的時間至少也要按月來算吧……我才開了幾天啊，怎麼可能有這個東西的記憶？”
“你去查一下……”
“查——過——了——但是並沒有有關的資料。”
“看來你知道有這個葯的嘛。”
“所有能查到的醫療儀器都沒有使用記錄。”ai說。
“包括治療用的？”
“醫院的服務速度很快，被稱為一條龍服務。難不成你連這都不知道嗎？”
“那這葯是老早就產生的……？”
“我覺得是一種病毒。”ai說，“現在這種情況是研發不出新的生化武器的。應該是以前的病毒的變異……”
ai想了一會，說：“應該是j冷病毒吧。西元時期被製造出來的生化武器……”
“就不會是q熱嘛？”
“我賭一把是j冷。沒聽說過很正常……哎算了，反正說了你們也會一頭霧水。”ai說。
“沒事，我懂。”
“粗略地來說，這是一種rna病毒，它會引發一種傳染性疾病，潛伏期4——8周。作用原理為先感染患者的某個器官，進而擴散到全身，在臨床上有病急，高熱，嚴重頭痛及全身肌肉酸痛等癥狀。它最簡單的治療方式是切除受它感染后的器官。”
“意外地很有理論意義。”莫辭遐說。
“不過因為感染一次后肉體就會產生記憶細胞，並且這種記憶細胞會伴肉體的終身，所以……”
“那這種病毒是什麼時候……”
“歷史波折中的人工產物罷了。沒想到還出變異株了啊……腦殼疼。”
“七月二十七。”莫辭遐默默說出了這個日期，“七月二十七，不是我去找她就是她來找我。我可不想那麼被動，肯定要去的。她能回來最好，試試。”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個日期的？”
“昨天知道的。”
ai沉默了一會，然後她嘆了口氣：“那沒辦法了，看來她是鐵了心要那時候了。那就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我追蹤了一下槍械的使用記錄，你猜猜發現什麼了？”
“唔？”
“我追蹤到了你社長最近的槍械使用記錄。6月22日上午三時二十三分，中午十二時和6月29日早上……”
“嘖。原來都是她。那幕後指使的是……”
ai頓了一下，紫色的眼睛裏成堆的1和0瘋狂跳來跳去，然後她閉眼：“是的，你沒猜錯。全都是她。嘛這種推理就和小學生的推理小遊戲一樣簡單還兜兜轉轉了那麼多，煩死了。”
謎語人請圓潤地離開這裏。莫辭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