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故車
端陽市，彪焊車行。
“小哥，你這車估計要大修！”
滿身油污的修理工小伙用詢問的眼光看着雷瞳說道。
“什麼？你剛才不是說除了修復凹陷，只需要換兩個齒輪就可以了嗎？”
雷瞳不禁皺起了眉頭。
昨晚拼了命出演的直播，雖然打賞頗為豐厚，但最終能賺多少錢，取決於小車的修理費。
這車是魏馬寶的車，魏馬寶就是那個帶雷瞳入坑短視頻的哥們，雷瞳踩雷他也感到一絲絲歉意，於是憑做短視頻發財買新車的他，將這二手豐田無償借給雷瞳使用。
但車子沒買保險，一切事故修理費雷瞳自負。
“對啊！越修發現毛病越多，剛才檢測沒問題的，等下又有問題了！這裏擺弄好了，那裏又不對。”
修理工看着打開的發動機，露出一副面對疑難雜症無從下手的表情。
雷瞳不禁把目光落在了車頭那個凹陷上。
那張惟妙惟肖的“鬼臉”正盯着自己，表情顯得陰險而恐怖。
難道不把這玩意處理掉，車子註定狀況頻出？
這張臉，雷瞳昨晚讓直播間的觀眾看了，大夥都紛紛驚呼太離奇了，詭異得一匹。
雷瞳當時放下豪言，為了增添以後旅程的期待感，要把它留在這裏，這個凹陷不鈑金了！直播間頓時一片叫好，雷瞳收穫了一大批關注。
但此時，雷瞳感受到了它的邪門。
雷瞳感覺，只要把這一塊凹陷鈑正，哪怕把它砸扁，車子的異常故障就會恢復正常。
“小子，你都說了你的車被撞得翻了幾翻，你該不會以為小修小補就足夠吧？如果你真這麼想，估計你腦子已經摔壞了自己還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脖子上手指粗的金項鏈彰顯着他的老闆身份。
彪焊車行的老闆，外號就叫彪焊。
“小傑，給我仔細檢查清楚了，該大修就大修，客戶的安全至上，生命至上，不要光想着怎麼替客戶省錢，這時極端不負責任的行為！”
這話說得高大上，但雷瞳總覺得他的意思，就是該宰的就狠狠宰。
“如果實在不行，就讓這位小老闆換輛車，咱們這裏的二手車，性價比冠絕同行！”
彪焊點了根煙，一臉自豪地抽了起來。
雷瞳心想，換個毛線車，我連車輪都換不起好嗎？
“老闆，你這裏的二手車不行！”
還沒等雷瞳說話，一個悅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着一位三十多歲的美婦走了進來。
她雖然不算特別年輕，卻別有一番成熟的韻味，讓雷瞳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剛吹噓完就被人當場打臉，彪焊頓時眉頭挑起：“喲，這不是信貸部的趙蓉經理么？剛入的瑪莎拉蒂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不？”
信貸部？雷瞳聽到這三個字耳朵一動——如果能貸款一筆，就能助外婆度過危機！
然而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絲，除了高利貸誰會貸款給自己呢？
美婦此時掠過雷瞳，掀起一陣香風，俏美的臉上透着不悅：“我已經調查過了，你這車分明就是事故車！”
彪焊卻一臉淡定，緩緩吐了一口煙。
“趙經理，我不是說過嗎？我所知道的這輛車是沒發生過任何事故的，你說它經歷過事故，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承諾它所有的舊毛病，都會先給你修好！車開過來了嗎？車現在哪裏有問題呀？”
趙蓉秀眉挑起：“你不要狡辯！車哪裏有問題我不知道，總之就是邪門得很！每次上路都出現狀況，每次都差點釀成事故！”
“你不要拿什麼女司機說事，我開車十多年從沒出過事故！我調查過了，這輛車的第一任主人，車禍喪命，第二任主人，車禍植物人！第三任，車禍導致乘客重傷，第四任就是我！你這車不僅是事故車，還是極不吉利的事故車！你刻意隱瞞，今天給我一個說法！”
趙蓉越說越氣。
旁邊正在洗車的顧客們聽了，都忍不住向外面張望，想見識一下這輛傳奇的凶車。
雷瞳也向外望去，只見一輛油亮得勝似新車的紅色瑪莎拉蒂，橫在了大門外。
彪焊卻一臉不屑：“我還是那句話，我所知道的這輛車是沒有任何事故的，你說的我都不知道！我可以保證它沒有任何性能上的問題！”
“小傑，豐田先放一邊，先給趙經理檢查檢查！”
就這樣，雷瞳的舊二手立即讓位給了後來居上的豪車。
不過雷瞳也不介意，因為他剛好需要時間琢磨那鬼臉凹陷。
要不先把它處理，恐怕要花一大筆冤枉錢。
這彪焊貌似不是善茬，那種時好時壞的故障，定會淪為大修的把柄。
但雷瞳不到最後不想修復凹陷，因為這樣會失信於觀眾，影響自己的聲譽。
雷瞳想用咒語對付它。
不過今天一覺醒來，雷瞳把咒語忘得乾乾淨淨，連一絲毫痕迹都想不起來。
感覺彷彿有人刻意抹去他的記憶似的。
拚命想破腦袋也不是辦法，於是雷瞳蹲在一旁用手機搜索咒語，看看網上有沒有答案。
就算搜不出來，說不定也能碰到能喚醒自己記憶的蛛絲馬跡。
“你看！怎麼樣！這精神小伙不就一個人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我說這車沒問題，就沒問題，不信你可以拿我們出的鑒定報告去其他車行問問，如果他們能檢查出問題，我立馬關門！”
不知過了多久，正忙着搜索的雷瞳被彪焊洪亮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雷瞳這才發現，原來小傑檢查完瑪莎拉蒂之後，試駕一圈回來了。
不過，說是一個人試駕，雷瞳一抬頭，怎麼車裏還坐着一個人影？
再仔細一看，那個人影又消失不見了，只有小傑一個人下了車。
小傑似乎也不是所謂的平平安安回來，雷瞳感覺他下車的姿勢不對勁——似乎是右腳受了傷，正努力裝沒事人。
再看他臉色發青，似乎在強忍着恐懼或者痛苦，更是加深了雷瞳的懷疑。
雷瞳知道這車不簡單，裏面肯定有東西。
他本想繼續觀察小傑的步伐，彪焊卻大步走向小傑，一腳朝他右膝蓋掃過去，口中罵道。
“臭小子！你眼睛往哪裏看呢！見人家趙經理身材好就直勾勾地看着不該看的地方！想什麼呢！好好乾活，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傍富婆！無禮！”
小傑頓時站立不穩，差點跪倒在彪焊面前。
彪焊這番話給人嚴格約束手下的正派感，但雷瞳感覺出來了，他也看出小傑不對勁，想方設法掩蓋小傑的傷痛。
趙蓉貌似沒有看出來，但她依然不依不饒。
“我不管，你隱瞞事故信息就是你不對！這車我說什麼也要退了！你不要逼我坐在動機車蓋上討公道！現在自媒體那麼發達，我隨便弄個網紅主播，保證你身敗名裂！”
聽到主播兩字，雷瞳耳朵一動，彷彿有種被召喚的感覺。
“哼，隱瞞信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曾經知道過那些事故信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我只知道我的車子性能沒問題！經得起考驗！當然了，你說的那些神神叨叨的邪門狀況，我也不否認，這種情況也有！”
“有些人喜歡尋刺激，專門在車上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這種苟且之事最容易招來路邊的髒東西了！”
彪焊說完，用充滿玩味的眼神看着趙蓉，說得自己好像親眼見過似的。
周圍的顧客聽了，也都向趙蓉投去各種不懷好意的眼神。
鄙夷，獵奇，色眯眯……
這種事情，最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不管真假，人們總願意往那方面想。
“你！”
趙蓉討公道不成，反而被污衊，氣得花容失色。
“當然了，趙經理的私生活我不應過多干涉，但我對待每一位顧客，都提供無比周到的售後服務，這樣吧趙經理，給你一條建議，如果這車真的不小心招惹上髒東西，可以把車開到伏龍觀開光，二三十公里，不遠。”
彪焊繼續說道，一副貼心男的樣子。
“先不論你說的開光靠不靠譜，這車誰開誰遭殃，二三十公里，你開過去？”
趙蓉立即反駁道。
“觀眾們！鑼鼓一響，神秘事故車閃亮登場！大家剛才都聽到趙大美女和車行老闆的對話了吧？鐵子們，主播我打算試試這誰開誰出事的車，看看是車有問題，還是車行老闆有問題，大夥說好不好！”
在趙蓉和彪焊僵持不下之際，雷瞳開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