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歸於盡
雷瞳此言一出,直播間頓時炸開了。
“套馬的主播你威武雄壯!氣氛這樣搞起來就很爽!”
“666主播你敢不敢對它比個中指?”
“主播典型的不作死不舒服哈哈哈!”
紅娃兒則發出一串省略號。
雷瞳能感受到她的無語,但雷瞳現在有自己的想法。
此時他目露堅毅之色——守護就是正氣對吧?紅姐說對了,我雷瞳確有要守護的人!
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的外婆,是我拼了命也要賺錢救活的唯一親人!
憑這股正氣加上咒語,我雷瞳怕你作甚!
毛巾在手中瘋轉,油門在腳下轟響,雷瞳口念咒語,駕車飛馳着衝進了路口。
“來呀!你是要抓替身嗎?來抓我呀!”
見那玩意還不現形,雷瞳再次吶喊。
這不僅僅是為了直播效果,敵暗我明,雷瞳感覺讓它現身,反而更安全。
話音剛落,一條模糊而又清晰的白影,倏然出現。
不過它這次沒有直接出現在正前方,而是遠遠地佇立在十字路口的左邊道路上。
“媽呀!左邊左邊!我沒有眼花吧?還是我腦補過度?那鬼影好形象!”
“它來了!它來了!它邁着……這玩意到底有沒有腳啊?主播開慢點,讓大夥觀賞一下新物種!”
“咋回事?站這麼遠,難道真怕了主播的腳氣,啊不……正氣嗎?哈哈!”
雷瞳也感到一絲絲奇怪,居然離這麼遠,難道這玩意真被自己的凜然正氣震懾了?
“鐵子們!馬上讓你們觀賞一下它趴在地上的模樣!”
說完,雷瞳猛地左打方向盤,拐進左邊道路。
豪情澎湃之下,他已經忘了,他的初心是來回平安地通過這個十字路口,而不是去撞新物種。
然而車子剛衝過去,白影卻馬上悄無聲息地後退了數米。
難道這玩意真的慫了?
“瞳瞳,不要過去!它在引誘你!”
“瞳瞳,不要過去!它在引誘你!”
紅娃兒這時連刷好幾條相同的彈幕。
但雷瞳已經把注意力集中了在白影身上,雷瞳只見它一臉怨恨地看着自己,顯得比之前還要惡毒和猙獰。
雷瞳忍不住輕哼一聲,情不自禁地一腳油門徑直衝了過去。
嘟嘟——
然而還沒衝到白影跟前,一陣急促的喇叭聲突然響起。
這種高分貝的鳴笛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重量級大車!
果然,兩道刺眼的燈光驀然從眼前亮起,一輛裝滿巨大水泥柱的超載大貨車,已經轟隆隆地衝到了面前。
雷瞳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雖然是晚上,但這樣的龐然大物,為何自己剛才完全沒有察覺到它!
比起後知後覺的雷瞳,直播間的觀眾其實早已注意到大貨車。
“我擦!主播你幹嘛?就算要近距離觀察白影,也不是非要駛入這條車道啊!你這是逆行!你全責!”
“主播竟然不知道有車駛過來?我八百度近視都看見,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鬼迷心竅?”
“大貨車萬萬想不到會有人擋路吧?主播要涼涼了,要不要刷個火箭送主播上路?還是過後再刷禮物給主播致哀?”
雷瞳也感覺自己要完了,立即踩盡油門,同時使勁往左打方向盤。
雖然還是凶多吉少,但起碼不用車頭對車頭跟大貨車直接硬碰。
然而,關鍵時候,雷瞳發現方向盤竟然僵住了,任由他如何用力,方向盤就是紋絲不動!
抬眼一看,左邊車燈光柱里,那個白影正若有若無地緊貼着車頭的左前角,陰惻惻地盯着自己。
麻辣個巴子,一不小心着了你道兒,老子上咒語!
雷瞳立即張嘴,卻發不出一個字音——這不是嘴巴僵硬,而是腦子卡殼了。
這種感覺對雷瞳來說其實並不陌生。
記得中學的時候,有一次語文老師抽背課文,雷瞳果斷自薦,信心滿滿站起來,卻猛然發現自己明明早上才倒背如流的課文,竟然背不出一個字。
腦子一片空白。
那時班上剛轉學一位漂亮妹子,是雷瞳心目中的白月光,雷瞳正是為了在她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才特意提前把課文練得滾瓜爛熟,卻沒想到關鍵時候掉鏈子。
那種極度尷尬的燒臉感,雷瞳至今記憶猶新。
“就你這種蠢貨也想泡妹子?像你這種廢物,不死有什麼用?”
就在這個萬分緊張的時刻,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雷瞳耳邊響起。
這聲音跟之前讓他情不自禁撞向燈柱的那個一模一樣,音量雖然不大,卻能穿透震耳欲聾的大貨車喇叭聲,清晰地傳到雷瞳耳中。
雷瞳聽了,心情莫名地突然沮喪到了極點,雙手一下子從方向盤上無力地垂下。
“今晚捉雙,妥了!謝天謝地,終於可以從這個死地方解脫出來了!踏馬的喝了點小酒就糊裏糊塗死在這陰地方,好恨啊!”
那個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
雷瞳一個激靈,一下子明白了這玩意的意思,它今晚抓替身,為了保險起見,一抓就要抓兩個。
換言之,它是打算要自己和大貨車司機同歸於盡!
這時,大貨車已經衝到眼前,雷瞳知道,貨車司機見自己“無動於衷”地攔路找死,肯定在不停地問候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但雷瞳也看到,貨車司機仍然打算作出最後的努力,雖然已經不可能剎住,但他還是做出準備猛打方向盤的手勢。
換了雷瞳,不到最後也不願意撞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雖然,這並非正確的選擇!
曾經刷到過無數交通事故短視頻的雷瞳知道,這種滿載大貨車一旦猛打方向盤,定然要側翻,即便車頭能避開自己,車身也要狠狠地朝自己砸落。
自己仍然在劫難逃,貨車司機也要跟着遭殃——駕駛室後面那些巨大水泥柱,一旦側翻散架后,難免衝擊駕駛廂,貨車司機也將和自己一樣被壓成肉泥!
這就是捉雙!
雷瞳想避免這個悲劇,然而此時方向盤依然失靈。
唯一能控制的,就是油門,雷瞳把心一橫,一咬牙,猛地踩下油門,小車如離弦的箭,徑直衝向大貨車!
“麻辣個巴子,老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得逞!你倒是解脫了,你這個死有餘辜的酒駕鬼,誰給你傷害無辜的權利!”
雷瞳驟然怒吼道。
此情此景,雷瞳知道自己想脫險已是無力回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大貨車司機做出不必要的犧牲。
正經歷外婆住院的雷瞳,很清楚大病或者重傷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是多麼沉重的負擔,更別說出事的是貨車司機這種家庭頂樑柱了。
貨車司機見雷瞳這樣飛速撞上來,就算打方向盤也已經來不及,不放棄也不行。
兩車直接相撞的話,對大貨車來說傷害不大。
“你想讓兩個家庭破碎,我偏不讓你得償所願!這是我雷瞳最後的尊嚴!”
生死關頭,雷瞳眼中火焰燃燒,慷慨激昂的聲音竟然壓過了持續爆鳴的貨車喇叭。
就是這麼一吼,雷瞳忽然感覺全身熱血沸騰,就連那僵硬的方向盤,也瞬間鬆動起來。
有種把那玩意的無形影響力猛然驅散的暢快!
此刻大貨車已經近在咫尺,千鈞一髮之際,雷瞳用盡全身力氣把方向盤往左一甩。
雖說不死也要重傷,但只要還有一絲生機,雷瞳也要把該做的做到極致。
比如,把如附骨之疽般貼在車頭左前角的那玩意撞飛!
給老子魂飛魄散吧!
然而下一秒,那個白影卻突然消失,緊接着悄無聲息地坐在了雷瞳旁邊的副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