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該收
嗚。
又一陣陰風吹過,荒草簌簌響動,彷彿整個世界只剩雷瞳一個人。
救援人員走光了,直播間斷了,下面大嬸的蹤影也沒了。
什麼情況?
雷瞳飛速思考,剛才大嬸說富商自稱上面有人,一個電話可以打點各種關係,難道是他使壞,讓人命令救援人員立即收隊?
還是說,那個吊車司機是個嚴重的馬大哈?或者他們有什麼特別緊迫的任務,導致走得太急?
還有一個猜測,雷瞳不太願意往那方面想,那就是,那個民國女人有什麼迷魂的力量,讓救援人員情不自禁地急着離開,稀里糊塗就把自己忘了?
想到這裏,雷瞳緩緩回頭看向墓碑。
一抹殘陽照在石碑上面,太陽透過草叢打在墓碑上面的光影,恰好呈現出一張詭異地微笑着的笑臉。
雷瞳深吸一口氣,要不先下手為強,先把這墓碑掀了?
天馬上就要黑了,手機剛才發現沒信號,現在是沒電了。
經常直播是很耗電的。
雷瞳不打算走下山,因為走下去隨時可能掉坑,沒有雷擊木,沒有手機電筒,也沒有車燈指引,下去是死路一條。
他只能等待過往的車輛,向他們呼救。
但眼看暮色越來越濃,這條路本來經過的車就少,到了晚上可能更加無人往來。
麻蛋,雷瞳深吸一口氣,走下山也好,待在這山坡過夜也好,反正等下難免跟這民國女人交手,乾脆先動手吧!
先童子尿伺候!
有句俗話說的,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童子尿繞着墳墓淋了一圈,然後雷瞳站在了圈外。
反正哪都有你,呆在墳墓旁也差不了多少。
一來這裏視野開闊,方便觀察下方路面,二來有什麼危急情況就去砸墓碑,直搗你的老巢!
天色逐漸變得漆黑,除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嗚嗚山風,雷瞳沒有感到什麼異樣情況。
但很快,雷瞳便迎來他的敵人——肚子好餓。
餓得頭暈的那種。
雷瞳感覺渾身疲憊不堪,好想倒頭便睡。
別說,躺在厚厚的野草上面還挺舒服的。
眼皮子在打架,但雷瞳知道自己千萬不能睡。
一睡着就什麼都完了!
很可能第二天就暴屍荒野,然後過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沒人知道自己死在這裏。
“睡吧。”
忽然一個極溫柔的聲音傳來。
朦朧中,雷瞳看到一張絕美的臉,正是那個民國旗袍女人,她的身上散發出沁人的玉蘭花幽香。
她跪坐着,雷瞳正枕在她白花花的大腿上。
雷瞳頓覺美妙得不行,母胎單身狗的他何曾感受過這種溫柔,他有種幸福得暈眩的感覺。
捨不得離開,此時就算女人叫他幹什麼,他都會答應!
雷瞳看着她的臉,綻放出幸福的笑容,眼皮漸漸合上。
睡吧。
但下一秒,一張蒼老的臉忽然出現。
這張臉佈滿皺紋,眼神中是無盡的傷感,彷彿在說:你真的要舍我而去嗎?
這張熟悉的臉……外婆!
不不不,我不能拋下外婆!
雷瞳猛地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四周都是荒草,哪有什麼女人。
扭頭看向墳墓,只見墓碑在黑暗中呈現暗紅色,上方搖曳的草絲,彷彿是女人的頭髮,顯得異常詭異。
麻蛋,差點着了她道兒。
雷瞳打起精神,盯緊馬路。
然而飢餓和疲勞再次來襲,讓人難以招架。
不行,雷瞳覺得必須找點什麼事情做,比如鑽木取火。
把這破地方燒了!
萬一失火,放火燒山要坐牢,也比死在這裏強。
說干就干,雷瞳在黑暗中摸索木頭。
然而這個山坡沒有大樹,干木頭稀有難逢,雷瞳摸來摸去都是一無所獲。
再往下走一點,雷瞳忽然摸到一段乾枯的木頭,頓時心頭一喜。
雖然這木頭感覺跟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協調,但只要是木頭就行,哪怕是棺材板!
木頭有些沉,雷瞳扒拉不起來,只能挪動腳步繼續往下,嘗試從下面抬起。
忽然刷拉一聲,雷瞳腳下一空,身子頓時墜落。
上當了!
雷瞳第一感覺便是,這所謂的破木頭,是那個旗袍女人弄出來的陷阱,目的就是讓自己往下走,掉坑裏面!
墳墓往下兩三米,便已經是坑的邊緣。
這山坡底下,被人大面積挖過。
好在雷瞳反應迅速,雙手及時拉住土坡上的灌木,才避免掉坑。
但身體懸空的他也支撐不了多久。
雷瞳知道絕對不能掉下去,但也上不去。
身下是個凹陷,雙腳根本無法借力。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等待過往的車輛。
太難了!
要等到什麼時候?
身體已經疲憊不堪,雙手已經磨出血,最難受的還是那種毫無把握的無限期等待。
雷瞳數度想放棄,卻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但最終,體力還是到了極限。
雷瞳嘆了一口氣,感覺不想硬撐了,留點體力到坑裏吃席……啊不,到坑裏再戰吧。
就在雷瞳準備放棄的時候,有車燈忽然從右邊的山坳後面亮起。
這不是做夢吧?這個點還有人從這裏經過?
很快,一輛車出現了,朝着雷瞳這邊駛了過來。
正是那輛紅色的瑪莎拉蒂。
what?!瑪莎拉蒂又回來了?不是應該拿去修才對嗎?
別告訴我開車的是小傑,這樣的話絕對是夢境!
瑪莎拉蒂在豐田車旁邊停了下來,從車裏走下來的人膚白貌美大長腿,原來是趙蓉。
來不及想趙蓉為什麼出現在這裏,雷瞳馬上大聲呼救:“救命啊!”
趙蓉馬上抬頭看過來:“是白天車行里的那位主播嗎?我馬上幫你叫救援,堅持一下下!”
說完,趙蓉立即打電話。
有了盼頭,雷瞳立馬來勁了,咬緊牙關繼續堅持。
不多時,救援車來了,成功在雷瞳力竭之前把他吊了下來。
雷瞳好想看看這司機是不是剛才那個,問問他怎麼回事把自己忘了,可惜不是。
落地之後,雷瞳對趙蓉連聲感謝,趙蓉笑道:“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彪焊那傢伙狡猾得很,預先吩咐那小師傅萬一感覺要出什麼狀況,就先把行車記錄儀掐了。”
“看不到記錄儀,彪焊死活狡辯車子沒出事,幸虧我想起你,你叫雷瞳對吧?幸虧你在車上貼了,這廣告打得好,我搜你的直播才知道瑪莎拉蒂已經翻車了。”
雷瞳一笑,他在豐田車後面貼上靈異主播雷瞳幾個字,其實不是為了打廣告,而是為了遮擋車上的凹陷和划痕。
太窮了,不想修了。
趙蓉繼續說道:“後來我見你上了山,然後直播突然斷了,我怕你是不是出事了,要不是彪焊車行要跟我扯皮,我可以早點來!萬幸的是,還來得及!”
“謝謝你!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
說著她熱情地握了握雷瞳的手。
溫香軟玉,讓雷瞳莫名回想起剛才枕在那旗袍女人腿上的那種幸福感。
看來趙蓉的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雷瞳狐疑地看了一眼她的瑪莎拉蒂,雖然也是紅色,但車牌號明顯跟那輛不一樣。
原來這趙經理還有一輛瑪莎拉蒂。
富婆啊。
其實要論幫忙的話,不用等以後,雷瞳想貸款,但自己的資質一言難盡啊。
比起這個,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大嬸。
大嬸哪去了?剛才喊了半天沒人應答,該不會剛才自己先跟着救援人員走了吧?
這不像她的作風。
雷瞳繞着豐田走一圈,走到車尾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大嬸跪在地上,雙手捧着那沓百元大鈔,面無表情,雙眼空洞地睜開着,不知道是否還活着。
“大嬸!”
雷瞳立馬沖了過去,大嬸手中的鈔票猛地揚起,彷彿被什麼風突然吹散了似的,飄飄洒洒地在大嬸頭上飛舞。
這畫面,像極了出殯時候那些漫天飛舞的白紙。
什麼情況?
雷瞳不禁嚇得停住了腳步,這時一張百元大鈔在他面前落下,雷瞳順手一兜,接住了鈔票。
仔細一看,只見鈔票上面,畫著一些詭異的黃色符籙,雷瞳看不懂,但符籙右下角有一列小字,其中最後一個字雷瞳看出來了,是個收字。
雷瞳心中閃過一絲猜測:這些錢,是給某些特定的東西收的,活人不能收。
這富商果然不是什麼善茬,他從來就沒想過乖乖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