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元武海，林武殿
夜半時分，窗外月光落在屋內的地板上，一道陰影出現遮蓋大部分。
此時，李玄坐在床上，雙腳踩着長半丈的木踏板，視線落在窗外的陰影上：“十二年不見，先生竟如此蒼老，以致連我都差點沒認出先生，實在失禮。”
“失禮倒不至於，占卜算命，逆天而行，不過蒼老而已，不算大事。”
梅羅元深吸口氣，站在外面背靠着牆壁，猛抽口水煙。
大口的濃煙從他口中吐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遠處的風景更是恍如仙境。
連梅羅元自己也沒想到，當日不過一個眼神而已，卻成為今日李玄認出自己的證據。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李玄沉思片刻后，沉吟說道：“當年先生在李家留下真言，家中長輩百般求問後半句，但先生卻始終沉默。”
李玄抬頭看着窗外，明眸盯着窗外露出的半邊身子。
“今日小子也想問問，後半句....是什麼？”
梅羅元並未立時作答，而是深吸口氣，繼續抽着水煙。
他所吐出的煙霧好似有靈般，時而化作飛禽走獸，時而化作樹木草珍，千奇百怪。
“我忘記了。”梅羅元沉吟半晌，吐出這幾個字。
李玄沒有追問下去，反而搖頭失笑：“先生可知，我認出先生后，心裏一直都在想，我漂泊至此被先生所救，是否先生早有預知？”
“天意也好，人意也罷，你我之間緣分未盡。”梅羅元不在吐出白霧，沉思片刻后說道：“等你傷好之後，就在於韓村住下，這裏與世隔絕，東玄王朝的人不會找來，沒有武力也是好事，後半生做個普通人。”
咔咔咔....李玄忽然捏着拳頭，關節響動。
他凝望着窗外的半邊身影，面沉似水：“敢問先生可知，是誰害我墜千丈雪梅嶺，是誰害我丹田被廢，又是誰害十萬胡狼軍命喪雪梅？”
話語作罷，屋內屋外一片寂靜，許久之後才傳出兩字：“知道。”
“既然知道，先生何出此言？”李玄強忍怒火，凝聲再道。
胡狼軍是李玄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軍，縱使東玄皇帝，李玄親父，沒有胡狼軍符都不可能調動這支如狼似虎的大軍。
如今十萬大軍冤喪雪梅嶺，只有李玄知道究竟是何人所為，要是連他都躲起來，胡狼軍將會永遠成為孤魂野鬼飄蕩四方，不得安寧。
“復仇當真這麼重要？”梅羅元的雙眼仿若看透一切，裏面充斥勃勃生機：“我占卜萬千天驕，但沒有一個能打破天地之理，我窮盡畢生所學去引導他們，但最後我發現，執着的是我自己，此後我放下執念，發現自己活的更輕鬆。”
李玄沉吟片刻，又是說道：“先生之道不適於我，等我傷好之後，我會追尋丹田復原之法，我的將士決不能白死，我的仇決不能就此作罷。”
梅羅元眺望遠方湖泊，不在開口說話，他思索片刻，留下一塊竹簡放在窗沿，悄無聲息的離開。
看着梅羅元留下的青色竹簡，李玄咬着牙，忍着身上傳來的痛，一點點的起身上前。
約莫小半刻鐘后，李玄拿着青色竹簡，上面僅有一句話，是一個地址：“元武海，林武殿。”
“元武海...林武殿.....”
李玄沉吟片刻，很快便想起這個地方是哪兒。
天下之地，王朝林立，但和王朝數量相仿的便是宗門。
這些宗門乃天地間的武者創建，一代代傳承之下，宗門的實力不比王朝弱多少，強大的宗門甚至可以統率王朝，威加海內。
而執掌元武海的林武殿就是一個強大的宗門，連巔峰時的東玄王朝都不能與之媲美。
就在下一秒，李玄的掌心傳出咔嚓一聲，低頭看去，手中的竹簡破碎，一道裂痕分外明顯。
李玄看着它沒有說話，只見竹簡內衝出一道白光落在屋內，很快幻化成一尊人影。
白光幻化的男子可謂丰神如玉，正氣凜然，氣質不凡，身穿灰青色長袍，唇角上揚，只見他抱拳彎身，凝聲道：“玉簡傳書，半年後可達。”
還不等李玄反應過來，梅羅元的聲音出現腦海：“這是我遊歷山河時，所遇林武殿弟子給出的接引玉簡，相傳林武殿內有恢復破碎丹田的方法，但前提是需要成為林武殿弟子，既然已無退路，你盡可一試，念及過往，我會在林武殿接引弟子抵達之前，恢復你的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隨着白光人影漸漸消散，梅羅元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李玄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抱拳彎身：“多謝先生，此恩銘記。”
直至聲音消失，梅羅元的聲音都不在出現，李玄看着破碎的玉簡化作一枚龍頭玉符，心中暗喜。
他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他很明白，這就是機會。
林武殿，執掌八荒四海，宗內更是有着傳說中的強者，東玄王朝在他的眼中，渺小如塵埃。
若真的能在林武殿恢復破碎丹田，甚至是強大起來，日後回歸東玄，必定沒有任何力量阻攔他復仇的行動。
李玄小心的將龍頭玉符放在身上，回望天上懸挂的皓月，嘴角微微上揚。
草屋外的湖泊橋樑上，梅羅元手持魚竿坐在橋頭，看着泛起的漣漪，沉吟道：“我記得....有個孩子也成功了。”
那是很多年前聽過的一個故事，只不過故事裏的孩子復仇後去向何方，無人可知。
細細想起來，李玄和那人倒是有些相似，只不過那人更加困苦。
就在這時，梅羅元的身後忽然出現一道黑影，黑影身姿挺拔，雙手持刀抱拳：“您當日救下李家小兒，真的是為了那則預言？”
從聲音聽出，這個人是個女子，藉著月光從側面看去，還能發現她身姿不錯，凹凸有致。
梅羅元揉着眉心，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揮揮手讓她離開，覺得有些心煩。
女子心中無奈，但想到梅羅元的性子，也是不在多問，抱拳彎身後，有如鬼魅般化作一團黑煙飄向遠方。
一夜無眠，李玄躺在床上拿出龍頭玉符打量，對林武殿很是期待。
對於他來說那是機會，是絕對要抓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