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奇
張昊順着白舟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拍賣行單獨為《千字文》成立的小展區里,擠滿了前來觀摩字帖的參展人。
張昊正準備走進展區,便聽到幾個離開展區的男子邊走邊談論道:
“不愧是宋徽宗的字帖,光是起拍價便高達7500萬,真是可望而不可即啊!”
“能親眼看到這副字帖,我就很滿足啦!你們也不想想,我們幾個的身家加起來,還湊不出一個起拍價來呢!”
“可惜了,這副字帖加入拍賣會的時間太晚了,一些有實力的買家未必能趕上拍賣會,成交價可能會受影響的。”
“你操這個心幹什麼?能把這種級別的字帖拿出來拍賣的大佬,會在乎這三瓜兩棗的?”
“話說,這副字帖會不會是贗品啊?我聽說拍賣行的拍品是不保真的,萬一有人花天價拍到贗品,豈不是虧大了?”
“哈哈,這你就是杞人憂天啦!只要你能證明自己買到贗品,拍賣行肯定是會退錢給你的,如果他們不退,你直接上法院告他們就行。
而且,這副字帖可是拍賣行用來填補齊白石畫作的空位的,這要是贗品,蘇旭拍賣行以後還怎麼在行業內混?”
張昊留意到,跟在他身邊的白舟,在聽到“贗品”二字時,臉上忽然露出一絲不忿之色,隨後側過頭,悄悄地瞪了質疑字帖真實性的男子一眼。
張昊瞬間想起,當初簽訂這副字帖的,正是白舟和江磊二人。
那麼,質疑字帖的真實性,無疑是在質疑她的業務水平。
白舟此時,也恰好和張昊對上了眼神。
她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動作被對方發現了。
她捋捋頭髮,低聲道:“抱歉,張先生,讓您見笑了。”
“不會啊,我完全能夠理解。”張昊低聲道,“如果有人在我的專業領域裏質疑我,我恐怕也開心不起來吧。”
“是的,剛才我確實有點不高興。”白舟有些羞赧地笑出臉上的小酒窩道,“而且,江老師是我在行業里非常尊敬的前輩,所以看到有人質疑他的工作,忍不住就有點生氣。”
張昊點點頭,表示理解。
白舟接著說道:“其實,我去年從南大歷史系研究生畢業,來公司面試時,江老師正是當時的面試官。”
聽到白舟的話,同為歷史專業的學生,張昊忽然有些汗顏。
對方從金陵最頂級的大學畢業后得到了一份鑒定師的工作,他本科畢業后卻連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於是,他發自內心地說道:“厲害啊,白舟!實不相瞞,我大學也讀的歷史專業,可惜只是勉強拿到畢業證而已。”
白舟謙虛道:“沒有,沒有,張先生您比我優秀得多。”
“我只是個幸運兒而已。”張昊搖頭道,“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白舟應道:“好的,張先生。”
她跟着張昊走進展區,一雙美眸好奇地打量着張昊的背影。
雖然從業的時間不長,但白舟作為拍賣行的一員,已經見過了數位身家過億的富豪。
在她見到的這些富豪中,張昊無疑是其中最年輕,也是最低調的。
並且,他也是幾人中對白舟這些工作人員最友善的一個。
白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成長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像張昊這樣溫和謙遜的隱形富豪。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陳列字帖的展櫃前。
有不少參展人圍在展櫃前,仔細地鑒賞着字帖。
蘇旭拍賣公司的工作人員,正圍在展櫃周圍,時刻注意着身旁的風吹草動。
張昊正打量着站在字帖前的幾人,忽然聽見白舟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張先生,現在站在字帖面前的兩位先生,都是很有實力的古董字畫買家,他們應該是衝著您的拍品來的!”
張昊點點頭,正準備回話,忽然聽到身後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他轉過身去,只見一名老者帶着幾位青年人魚貫而行,正向著字帖的方向走來。
人群中不時有人向著老者問好,被稱為“陳教授”的老者也在微笑着進行回應。
張昊和對方的視線對上時,意外地發現陳教授向他身邊投來了和藹的笑容。
他心有所感,側身看向白舟,只見後者也笑着向陳教授揮了揮手。
等陳教授一行人走到字帖前,張昊才好奇地問道:“你們認識?”
“嗯,他是我爺爺。”白舟笑着點頭,“我爺爺是南大考古系的教授,他今天應該是帶着學生來參觀《千字文》的。”
“原來如此。”張昊點頭道,“你要去和你爺爺聊兩句嗎?”
白舟說道:“不用,我在工作呢,爺爺他能理解的。”
“好吧。”張昊玩笑道,“看來今天是我做了惡人。”
“完全沒有!”白舟笑着搖頭,“就算您今天沒來預展會,我還是一樣要上班的。而且,和您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心情也很放鬆。”
張昊笑道:“白舟,你覺悟很高啊。”
“沒辦法,生活所迫呀。”白舟指着字帖的展架道,“張先生,您要上去看看嗎?”
“不用,”張昊搖頭道,“我今天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這副字帖受關注的程度,現在目的已經達成,我也準備離開了。”
“張先生,還請您留步。”白舟忙說道,“我們已經在酒店的中餐廳安排了午宴,希望您能參加。”
張昊拒絕道:“謝謝,好意我心領,不過我中午已經有約了。”
“那真是可惜,下次我們會提前邀請您的。”白舟惋惜地說道,“那我送送您吧。”
張昊點頭道:“好。”
在白舟的帶領下,張昊走出預展廳,回到了酒店的大堂。
汪思成這會人不在大堂里,幾名拍賣行的工作人員向張昊鞠躬后,目送着他離開。
走出酒店后,張昊對白舟說道:“白舟,留步吧,今天謝謝你了。”
白舟說道:“好的,那張先生,您慢走!”
“再見。”
張昊點點頭,正要離開時,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他轉身看去,只見一名留着幹練短髮,穿着西裝褲和白襯衫的年輕女子,正站在一輛網約車旁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