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司景行醒過來時,已是第二日。
府上顯而易見地忙活了一整晚,從靈鴿的盤查,到那張沒被燃盡的字條,可無論是哪條線索,都是查着查着便斷了。
他醒過來時,蘇漾趴在床榻邊正睡着。
她昨夜回來該是沐浴過,一頭烏髮就這樣散着,垂在榻邊,在日光的照耀下,隱隱有些暖融融的光暈,整個人像是一尊易碎的神女像。
讓人想拉她沉淪下去,看她碎在滿地的塵埃和灰土裏。
司景行不過微微動了一下胳膊,蘇漾便醒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過了一會兒才醒過神,抬手試了試他額頭溫度,又將手搭在自己額間作比較,“你醒啦?你昨夜起了燒,費了好些勁,溫度才退下去。”
司景行微微怔了怔。
她不會就這樣守了他一夜罷?
修道之人,起燒又不會燒死,就算她不管,他也會慢慢好起來。
何必呢。
她好像總愛做些多此一舉的事兒。
司景行莫名有些煩躁,撐着身子坐起來。
他身上的傷昨夜請了專門的醫修處理過,而且只是些普通的外傷,並未附着什麼咒符,對修士來說好癒合得很,甚至於不需靈力滋養。眼下除了最後那道傷傷得深了些以外,其餘傷口好了大半。
蘇漾替他倒了一盞熱茶,送到他嘴邊,“醫修說稍稍養兩日便好了,萬幸沒傷到筋脈。”
他本就承載不住靈力,若是傷到筋脈導致靈力運轉不暢,以後怕是連短期達到邀天期的那一下都沒了。
司景行從她手中接過茶盞,慢慢喝了一口,“我早說沒什麼事,你偏不聽,守了一夜累壞了罷?”
蘇漾點點頭又搖搖頭,“你不知道你那時候有多嚇人,整個人像是從血泊里撈出來的,身上哪兒哪兒都在流血,止都止不住。”她緊緊拉住司景行的衣袖,在手中死死攥成一團,“我好怕,最後那一劍就在我眼前朝你揮下去,我好怕是因為我沒能攔住那一劍……”
司景行將她緊緊攥着的手打開,鬆鬆擁她入懷,笑着道:“怕什麼,沒那麼容易死。”
蘇漾怕碰到他腰腹間的傷口,忙不迭從他身上爬起來,聞言抬手捂住他嘴,瞪了他一眼,“呸呸呸。”
司景行又笑起來,拉住她手,“不該讓你看見的。”
說到這個,她登時來了氣,“那字條分明就不是我寫的,這你也能信?我找你的時候何曾用過靈鴿?那傳送符陣一看便有問題……”
司景行抬眼看她,只平靜道:“我知道不是你寫的,但是,萬一呢。”
蘇漾一頓。
她的火氣被兜頭澆了個徹底,過了半晌才想起來反駁道:“你但凡先同我傳一道音,就不會輕信了去。”
司景行慢條斯理解釋道:“你那邊情況不明,若用傳音玉牌,動靜太大,必會引人注意,相比而言,傳送符陣似乎更加穩妥。”
蘇漾顯然是被他說服,想了想轉而問道:“你察覺出是什麼人了么?”
司景行搖了搖頭,“他們做得很小心,半點痕迹都未留。”
這個回答算是意料之中。畢竟既然謹慎,那自然是事事謹慎,半分把柄都不會落下。
司景行繼而分析道:“他們顯然是沖我來的,好在你出現得及時……”
“等等,”蘇漾眉頭一皺,“他們是沖你來的,又須得找一個我不在的時間。”
她微微一停,“昨夜我同陸昱珩在外頭。”
此事若是陸昱珩安排的,便是順理成章。但陸昱珩為何要針對司景行?
“應當不會是他。”司景行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有節奏地叩了兩下,語氣誠懇,“淵境太子,對我能有什麼所圖?”
他慢悠悠補充道:“再說,昨夜那伙人並未對我下殺手,不然我怕是撐不到你來。”
蘇漾的手一緊。
約她出門的日子,是陸昱珩定下的。